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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天下繁荣(大结局)
 “皇上,六部的人对于皇上同意段丞相开通幽云十六州,有所异议。”

 夏侯洌拧眉“那群老顽固,真是越过越糊涂了。”

 “皇上,六部的人,连三朝元老李老先生都请来了,正在乾坤殿跪着呢,要求皇上收回亲征和通商的裁定。”小贵子口吻有些焦灼。

 “哼…”夏侯洌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你先睡会。”

 听完小贵子禀报之后,夏侯洌按耐住火,将凤空自怀里放到上,拉上锦被替她掩好。

 “小贵子,回乾坤殿。朕倒要看看那群老顽固又要耍什么花招。”夏侯洌的声音逐渐离殿而去。

 空的宫殿又恢复了平静,耳边什么声音都已听不见了。

 凤空的心忽上忽下,且怒又怨,心里的怒火一个劲地燃烧。

 轻轻圈住身子,躺在上,环顾四顾,这清冷的大殿,一阵的苍凉,涌起茫茫之感。

 只觉得心酸至极,泪水再也不出来。

 夏侯洌变了,自那吕家一事之后,虽将她足鸾凤殿,他似乎在不断改变着。

 可,君王多情似无情,凤空只盼着早出宫去…呆在这里会让她窒息的。

 五月的天气,经历过方才同夏侯洌的纠,凤空却像浸在冰水之中,这样冷,冷得寒彻筋骨。

 “娘娘…”景甜进入内室,见凤空睁着眼睛,空茫茫的看着自己,心疼万分。

 “娘娘你看,奴婢给你找来什么了?”

 一股浓冽的酒香弥散开来,上的凤空一怔。“哪里来的酒?”

 夏侯宫制严明,膳食更是把关的十分严实,而且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好酒。

 “嘘,娘娘,你小声点。”景甜放下酒坛子,慌忙扭头看门外,悄悄掩了嘴道“在这宫里,没点路子,估计没遇见娘娘,景甜早被人送上西天了。

 “娘娘,我可听说,喝醉了,心就不疼了。要不你试试、?”

 看着景甜天真的摸样,凤空雅笑,这宫里原来还有人懂她喜怒,疼她悲的。“景甜…”

 话未开口,已经哽咽。

 酒香浓冽,满心惆怅也暂且抛到一边,凤空,和景甜一起,将几坛好酒搬到鸾凤殿的后院的竹林去,那里除了她和景甜,鲜少有人去。

 不想这小妮子竟也贪杯“娘娘,我看您茶饭不思的样子,好心疼啊,景甜没有其他人了,姐姐…姐姐…景甜没有其他亲人了,姐姐…”

 凤空也是七分醉了,听了她的话,眼脸顿,看着已经到喝倒伏案,呼呼大睡的景甜,扶着她的头。

 “他们心里装的不是天下,就是权术,傻丫头,我也是一个人的,就算走,也是要带上你的…”

 凤空拎了半壶残酒起身,身子摇摇晃晃,卧倒在凉亭台阶。

 脑中浮现可西里城,晋江边,他策鞭而去留下的那句话“有一朝,我若重回寻你,若不是帝临天下,邀你为后,便是两袖清风,携美闲游,你只需记着,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那时候,他的神情,那么固执,固执让她以为,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灯火阑珊处瞪着她,共修良年静好。

 如今呢?

 脑中暮然又浮想夏侯洌那句话。

 “他的要求也不过分,不过是铲除吕家后,将幽云十六州开城门,两国通商。”

 “倒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他说要护的西凉周全,依我看,八成是为了那西凉的公主…”

 一为西凉,二为娇,他出兵助夏侯洌围剿吕家余孽的条件,独独没有她啊。

 “不是说等我么,话,我再也不信了…”狠狠碎了一口,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她竭力不去想起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的身影。

 明知是幻像,也恨不得再近一些。凤空苦笑着举起酒壶,仰头向要强饮,陡然手中一空,酒壶竟不见了。

 段思玹自她身后,劈手夺去了酒壶,将她揽住。

 “你骗我,说等我,其实都是假话,你和他一样,你们都是骗子,…”沉静与自我惆怅中的凤空,没有看见段思玹微微皱起的眉。

 他不喜皱眉,千般大小的事,经由他手,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唯独她…

 既不能明里用强,又不能暗里较劲,只能自己皱眉。

 凤空只觉得间一紧,身子蓦然腾空,竟被人拦横抱起来,以为是梦境,那就放纵自己一次吧。

 舞起双手,任的捶打着贴着自己的膛“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干嘛还来招惹我…”

 错过终将是错过,就如同她和夏侯洌一般,现在她也不想见段思玹的的面容,黯然道“做皇后也很好,多少人羡啊,…你走罢…”

 闻言,段思玹的手臂,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阿…”他轻声唤她。

 心里一惊,愕然抬眸,酒意顿时惊去大半,神智随之醒转。

 眼前,是段思玹无奈之极的面容。

 凤空刹那间失了神,只觉天旋地转,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的怀抱很温暖,如同他的声音,满是怜惜“你在害怕。”

 那与生俱来的倔强,让凤空陡然生出力气,从他怀中挣脱“我是夏侯皇后,你不要碰我!你走…”

 手臂收紧,段思玹一言不发,将她抱进内室,俯身放在榻上。

 房中尚未点灯,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侧颜的轮阔,似被月蒙上一层寒霜。

 凤空转过头,不看他,颓然道“让人撞见了,不好。你走吧。”

 段思玹不语,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转身离去,脚步声走向门边。

 听着他远去的足音,不知为何,对他这般不言不语的遵旨自己意愿的举动,凤空恼怒非常,屈膝坐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内侧。

 这样类似婴孩的姿势,让凤空找到些许安全感。

 总是这般物是人非事事休,陡然觉得心酸,只能放任眼泪恣意汹涌。

 身上骤然一暖,凤空惊的回首,忘了拭去泪痕。

 段思玹俯身将那件外衫披在她肩上,只低低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

 看着他转身离去,凤空陡然惶恐,只觉铺天盖地都是孤独。

 “段思玹…”凤空唤他。

 段思玹回身,他一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凤空只觉得心口一暖,酒意上涌,连压抑的愤怒委屈,一起上心头,泪水滚滚而下。

 “我带你走。你是我的。”他哑声出口。

 想到夏侯洌同他说的“倒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他说要护的西凉周全,依我看,八成是为了那西凉的公主…”

 “?世人都用这种束缚来绑定身上的责任,只听到‘’,殊不知,不过是未婚的罢了。”

 抬眸直视他,一句话出口,已是哽咽,凤空侧过脸去,懊恼这止不住的眼泪,了她的脆弱。

 段思玹不知她这是闹什么脾气,抬手来,便想抚她的脸庞。

 却被凤空猛然拂开,怒道。

 “我虽入夏侯王宫,却也守住防线,没有半分对你不起。兵帝都,不过是个借口,夏侯洌既答应幽云十六州,门户开,便保住梦云落的西凉之都,如今,要带我走,是想怎样、?坐享齐人之福吗?”

 段思玹怔住,定定望着她,目中神色莫测。

 “不管你为了什么想要娶我,为我爹富甲一方的财富也罢,为了冷心门暗中力量也罢,你此般兵帝都,也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她看着他,倔强的扬起小脸。

 “但,从今往后,你做你的西凉权臣,有公主在侧美人在怀,我回我的凤家,做我的二小姐,从此天长地远,各自…”

 “住口!”他蓦的怒斥。

 “如此恩断义绝的话,你竟能口而出。”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只听他沉沉叹道“你当真不在乎?”

 这一问,问得凤空心慌意

 这个男人…潜移默化的扭转这她的这一生…

 当真能不在乎么?

 倔强使然,凤空张口想说什么来反驳,却在看清他眼里深深的落寂和无奈之意,生生顿住。

 段思玹目光深邃,那一点灼人的光亮却黯了下去“你还是不肯原谅?”

 他同梦云落那婚姻,凤空原本以为,他若不肯解释,她亦永远不会问。

 怔怔咬了嘴,凤空不语。

 段思玹不肯放过她,半迫,半试探着问,

 “既然不在乎,又为何对梦云落耿耿于怀?”

 “谁耿耿于怀,我不过是恼你…”凤空一时气结,口而出。

 段思玹俯身迫过来,似笑非笑望住眼前倔强的不肯低头的小女人。

 “恼我有别的女人?恼我还来招人你?恼我对你是忽冷忽热?或者,恼我,不过是看凤绀富甲一方的财富,眼红冷心门的暗中力量,才会时不时纠你一下?是不是?”

 他这一叠声的问,将凤空的心思层层拆穿,拆得她无地自容。

 的确,她对他的情,不自信。

 怕这不过是又一局的谋算,有夏侯洌与凤皇的前车之鉴,对他的良苦用心,她怯弱的不敢接受。

 若是她重生在平常人家,也倒罢了,那样她大概会以为段思玹仅仅是爱上她的容颜,但,事实不是,她是天下首富的女儿,她是冷心门的中坚力量。

 虽说高处不甚寒,但总是有人想要沾染那一份寒气。

 若是有凤绀为支持,冷心门为后盾,染指天下,统一三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这女人,怎能如此狠心践踏我真心,而我还三番两次的想要证明给你看。”段思玹哑然失笑。

 “那你倒是拿出证明,给我看看啊、”口而出,凤空后悔莫及,

 闻言,段思玹蹙眉,角紧抿做一线,半晌才开口“想不想知道我的身世?”

 “…”凤空顿住,这和他身世有何关系。

 “我不是王侯将相之后,不过凭着自己的才学入了太子幕僚…”看着她聚会神听的模样,段思玹伸手将外衫替她拢好,才继续开口。

 “西凉本是梦家的天下,三一九年,皇帝懵逝,这你一定听说了。”

 凤空点头。

 “那不过是场政变,而你不知道是,那场政变,引火的便是我。”

 凤空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摸样。

 “当初的十六皇子,也就是后来的西凉新帝钟离柯,太子怀疑我是钟离柯派去的细作,备了鸿门宴,想要铲除与我,却料到先皇也去了,最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先皇懵逝,太子索便想将钟离柯一家除去,却未料到这一切不过是钟离家的一个计谋,太子一旦失去民心,十六皇子便是众望所归。”

 凤空怅然“本来你是可以证明太子清誉的人,可你转念一想太子对你不仁,所以你就联合钟离柯,害太子,才站稳丞相之位是么?”

 段思玹点头“我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阿会不会嫌弃?”

 凤空握住他的手,抬眸,眼神清明“自保之策而已,否则当年死的便是你。”

 “那梦云落是长公主,钟离柯没有要了她的命便是仁慈了,又怎么会赐婚与你?”

 “我请求赐婚的。”沉静不语须臾,看着她,他才悠悠说“事后皇后曾找过我,我才知道钟离柯并非先皇所出,而先皇是因我那鸿门宴,才丢了性命,我于心有愧,便想要补偿回去,我娶梦云落,允她的不是夫之情,而是江上之义。”

 “往后,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段思玹的声音低哑而强硬“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

 对上他温如浅溪的眼波,眸里面好深好沉,还带着些压抑,蕴涵着凤空不得心疼的怜惜。

 “都过去了。”她上前拥抱住他,感觉他身子一凛,随即便是伸手回佣着她。

 “那些事,已经都过去了。你对西凉,对梦氏的亏欠,都偿清了。”

 段思玹一声不吭,唯恐一出声,就失去了这温暖的怀抱。

 哪料到凤空咯咯笑出声,看着他不解的眼神询问,她止住笑才开口“你的胡子,扎的我好。”

 原来他和她,都是被的穷途末路的人。

 原来,除了陌生,除了拒绝靠近,他们还能有其他的方式维系,那边是…相拥!

 她懂他的内里辛酸,他怜惜她倔强背后的脆弱。

 凤皇那辈子,她懦弱的选择自裁,截断和夏侯洌的死磕纠,死去的时候固然伤心,却还不曾懂得世间另有一种伤,会让人痛彻心扉。

 而如今,她得他的怀抱,眼泪瞬间决堤,凤空双手捂上,却仍旧来不及止住泪意。

 “哭什么,傻丫头,好日子才要开始。”

 这一夜,凤空终于在茫然了四年之久的夜晚,在他怀里睡的分外踏实。

 醒来时,已是次清晨,段思玹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躺在上,手里还抓着他搭在被衾外的外衫,难怪梦中恍惚以为他还在身边。

 “娘娘,娘娘…”景甜慌忙这跑进来。

 凤空一把将段思玹的外衫,进锦被里,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可心里又跟罐似的,见景甜一副打量眼色,凤空神色不自然的清清喉咙,问“什么事?”

 “啊…”景甜也觉得今个的主子有什么不一样,被她一问,却暮然惊醒过来“我的好主子哎,皇上就要点将出征了,临时见不着您,吼着让您过去呢。”

 凤空虽是不情愿,到底还是收拾一番便过去了。

 到了点兵台,一行大军,已经妥帖准备好。

 凤空抬头看向天空,竟是一扫前几霾,万里乌云。

 远目再望过去,便看见一身戎装的段思玹,竟不知什么感觉涌上心头。

 勿用言语,两人相视一笑,便能知晓对方心意。

 他看向她“等我回来接你。”

 她颔首,静候他的佳音。

 凤空仍是淡笑,慢慢退至夏侯洌身旁,眼色也端庄了几分。

 却见夏侯洌正淡笑看她“不过去和昔日盟臣,打声招呼?”

 “臣妾待罪之身,尚未洗去勾结燕蓟叛,嫁祸国丈之嫌,不好同西凉再过多维系,不然看在外人眼里,不知又要说我什么。”

 听懂她话意的暗讽,全然把他也归为外人一列了,夏侯洌叹息一声“朕允你,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凤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提缰而去。

 不知不觉,大军已行了多,凤空每天打不动的能收到姚公公暗中送来的锦书。

 每次都只有四个字,‘安好,勿挂!”

 其实,她也没有很担心,不过是每天最安心的时刻,只怕就是收到段思玹锦书的时候。

 除了宁妃偶尔过来窜窜门,凤空见的人,屈指可数。日子便在这样的烦躁与不安中迅速过。

 可今,凤空坐立不安,段思玹的锦书,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了,她着急的竟然不顾暴身份的可能,下午时候招来姚公公。

 姚公公摇摇头,凤空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这世间不止只是她,或者段思玹是聪明人,他夏侯洌却也不是眼瞎的傻子。

 段思玹提出要求幽云十六州,胃口到底是大了点,夏侯洌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肥水外

 恰在这个时候,前线传来消息,燕蓟西凉袖手旁观夏侯内战,吕蒙谬誓死不降,最后夏侯大军攻入城中,吕蒙谬被死。

 就连尸首最后都没有保的完全,将士入城,千人万人碾,从吕蒙谬身上踏过,正然入城,上夏侯大旗。

 两朝权臣,死的如此满目苍夷。

 听闻如此消息,凤空却无喜无悲,淡然以对。

 如今,于她而言,吕蒙谬就算身死,也救不会凤家一百零七条人命,而段思玹,他又在哪里?

 凤空心急如焚。

 可就在此时,又传来消息,城虽然破了,可吕蒙谬一的余孽,尚未肃清,不断有刺客来袭,沐王妃为了救沐王,被伤昏不醒。

 就算没有亲临,凤空也能想象的出,那是如何的夕阳残红景象。

 大军踏破可西里城,本要休养生息,作为帝君的夏侯洌,亲征之后,更要留下安抚,因沐王妃昏不醒,夏侯洌遂令沐王先行回京。

 一半留驻可西里,一半分拨帝都,段思玹去向不明,夏侯洌此举又是何意?凤空猜不透。

 不,沐王果真携着昏的安可莉回京,凤空也是懂医术的,慰问之中却也证实安可莉的确是身中剧毒,昏不醒。

 段思玹,段思玹,段思玹…

 从沐王府探望回来,凤空只觉得自己的心,竟然跟着他的去向不明,也空落落的没有着落感。

 迷糊中,马车到了鸾凤殿,才下凤撵,景甜便了上来,将她扶进殿。

 那晚在他怀里的安睡,如今,却成奢望了么?

 凤空想着想着,不又黯然下来。

 正要坐下,却听殿外小太监一声传报“皇后娘娘,钟粹宫贵妃娘娘求见。”

 “吕苒?”凤空微微皱眉,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去。

 却听来传话的小太监突然开口“贵妃娘娘说,天凉了,夜里还是要多加件外衫才是。”

 外衫!?

 凤空大讶,死命盯着眼前来传话的小太监。

 “娘娘,您要去吗、?吕家尚且才被定罪,您过去,只怕…”景甜出声提醒。

 暗要一口贝齿,凤空微启。

 “这苒贵妃到底是皇上的嫔妃,再怎么说,感情还是有一些的。本宫是皇后,吕家如今败落,理应前去慰问才是。”

 踏入钟粹宫,宫里的奴婢奴才见她来,吓得均是一怔,反应过来才手忙脚的行礼禀报。

 凤空环视一周,才不到一月光景,繁华的钟粹宫,便成为最荒凉的冷宫。呼吸之间,仿佛入的都是那萧索的冷意。

 入目,便是吕苒一身缟素站在那里,盯着她看,狠狠的看,也不言语。

 心里又有苦涩一丝丝的萦上心头,多年来,吕苒得以维生的,是存在于心里认定中的夏侯洌之爱。

 那帝王之爱,裹着心里生的起甜蜜,如今适相反,她也生得起恨。

 吕苒心里也是知晓吕家权倾朝野,定是为帝王不容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出现,洌哥哥便看抛开一切的想要铲除吕家。

 她无法怨夏侯洌,只好把这恨全转接到凤空身上。

 凤空亦看着眼前的吕苒。她也生的花容月貌,生在官宦之家,自幼也是在谋算熏陶下长大,自然有一番伎俩在心尖。

 “找本宫何事?”

 吕苒不答话,转身,一身缟素的她,看起来分外柔弱,可眼神却毒辣非常。

 她背着凤空,伸手从旁边撵过三段香,点起,虔诚的拜上。

 凤空一看,主位上赫然变着‘家父吕蒙谬之牌位’。

 “贵妃觉得我会上一注香么?”

 若不是吕家同她凤家血仇有关,凤空对吕苒这样痴夏侯洌的女人,自然会敬而远之,但,命运已将她们在这纠结线上牵系,注定无法善处善理。

 她吕苒身为吕家人,便注定是凤空的敌人。

 而凤空,从不会善待敌人。

 “凤空,我不知道吕家和你有何仇怨?你非要的我家破人亡。”吕苒转身,情绪有点不受控制。

 看着她绯红的脸色,凤空淡然一笑。

 “怎么?这样,你就心痛了?你问我,吕家同我有何仇怨?那我告诉你,那皇眷阁供奉的画像,便是我。!”

 吕苒大惊“你…是人是鬼?”

 “放心!我告诉你,可是我不会动你的,我要你好好活着,活着尝尝我四年来的痛!”

 “是么?”吕苒不置可否的挑眉问了句“可是怎么办,我不想一个人痛苦,我要拉着你陪我一起。”

 说完,便向凤空扑了过去。

 屋内烟雾缭绕,凤空抬眸看见吕苒供奉的排位,不叱笑一声。

 “我奉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夏侯洌不便会回来了,我劝你趁这几,想法子保住帮你的命才是。”

 吕苒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哪里敌得过凤空练过的修为,左扑右扑的也没够到凤空半片裙衫衣角。

 眼见抓不到,吕苒站定,大口的息,脸色更加绯红。

 凤空皱眉“要我替你萱太医么?虽然,这样被折磨着,很不是滋味,但毕竟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凤空,你不过命比我好,长的像凤皇罢了,别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人知道。我要毁了你!”

 说罢,又朝凤空扑去。

 凤空皱眉,冷笑“见不得人?我怎么不记得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倒是吕家,这些年来,杀人掠过货的,晚上应该睡的不是很安生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消瘦了双颊,灰白了,一身缟素的吕苒,笑起来,竟是三分鬼的模样。

 “洌哥哥出征前一夜,恰逢我正好想去找你。”

 “哦,你看见什么了?”凤空淡然一笑“看见你的洌哥哥,如这世上每一个男人般,迫急如火,霸道求?”

 “你…”吕苒尖着嗓门打断她的话。

 夏侯洌急不可耐的想要凤空那茬,悉数收进吕苒眼中,吕苒知道自己恨眼前的女人,入骨。

 “勾引了洌哥哥,还勾引段思玹。不要脸的女人。一对狗男女…”

 闻言,凤空抬眸,冷冷的扫向吕苒。

 那样寒潭般的扫视,吕苒竟然怔住,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

 “你不配得到洌哥哥的爱,…”半晌吕苒狠狠的挤出这么一句。

 “哦,难道贵妃有兴致…”凤空抬眸看眼吕蒙谬的排位“在亡父排位前,为杀父凶手叫屈,会不会心里觉得愧疚呢?那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看来,吕小姐真是得父亲真传啊,也是冷血之人。”

 吕苒愤怒的看着眼前的淡笑的女人,她爱的不及自己早“你凭什么要夺走洌哥哥?我要毁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洌哥哥不要你…”“哦…那你要怎么毁了我呢?”凤空依旧淡笑。

 “你还没感觉到自己身子有什么变化么?亏我刚才为了药,扑了你半天,要知道,这种药,越运动,越上来的快。”

 “你…?”

 体内骤蹿的一股烈焰,使凤空蓦然意识到吕苒请她来此的因由,看着吕蒙谬排位前袅袅升起的烟雾,凤空顿时明了。

 “猜到什么药了?”

 吕苒满意笑着,目视着凤空如红莲的娇靥,嫉妒扭曲在她的脸庞。

 “凤空,就算洌哥哥再喜爱你,残败之躯的你,相信洌哥哥也不会有兴趣的。我说过,要拉着你一起痛。如今,洌哥哥尚未回宫,皇后娘娘不若找个侍卫解了馋吧。”

 不仅要报复,还要羞辱,所以,她要找一个这世上最卑肮脏的男人给她。

 “可怜的女人,到如今还一心想着根本不爱你的男人,真是可悲。”

 闻言,吕苒恨恨瞪着她:“洌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身上烈焰,己焚至四肢百骸。

 看着她绯红的脸色,吕苒话锋一转,幸灾乐祸看这凤空“一时高兴,说得太久了,没有体谅到你此时所受的熬煎,你身上的滋味,很不好受罢?”

 “那好,苒贵妃静候佳音吧。”那噬骨般的酥,凤空实在撑不住,举步离开钟粹宫。

 “哦,我忘了提醒了,这药,是秘笈,没有解药,而且为了你,我可是下了足足四个分量…”身后还传来吕苒的‘好意提醒’。

 凤空暗咒一声,攥紧景甜的手,感觉身体发热,再加之疾走,额头竟然浸出了汗珠。

 身体发热,头也晕沉的难受,眼看前面就要到鸾凤殿的回廊,凤空了一下呼吸,坚持着走过去,虽然脚步绵软。

 “去打几桶冰水过来。”她吩咐景甜。

 “娘娘…你…”“快去。”低低呵斥一声,景甜立马退出去。

 “你们也出去。”渐渐不可控制身体,到底是很重媚药,竟如此厉害。

 “娘娘…”景甜慌忙的进来。

 “什么事?”凤空话意不有些恼意,再这样怕是撑不住了。

 “姚公公来了,说…”

 “快请…”

 体内的蚁,变化成蜂,细针,蛰钻进骨进髓,不是疼痛,却比疼痛更难忍受…

 不大会,景甜领着一个蓝衫的太监进来。

 凤空直觉的口干舌燥,姚公公上前一步,虽是个太监,却到底还是个男人相,、“站住,你就站那里,不要前来了。”

 说罢,身子便瘫软在软榻上,脸色绯红异常。“是不是有他消息了?可还活着…”

 同夏侯洌那样的人对垒,何况当时沐王也在,他,如何双拳能敌四手,但只要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只要他活着,只要…

 她话未落,一只修长大掌已探进她刻意覆在身上的锦被,抚在她火烫的额上。

 “大胆奴…”凤空心急的便出招,一掌想要将上前来查看的姚公公击飞,抬眸,却见一张熟悉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

 “你…”她想张口说什么,声音却绵软无力。

 “怎么?不认识了?”蓝顶下的俊雅,展颜一笑“刚不是还问我是不是活着?这会就要谋杀亲夫?”

 段思玹挑眉。

 “活着就好。”

 明明如同素一般的淡然一笑,段思玹却觉得她娇媚非常。

 “我回来,带你走了。”他贴在她耳边说。

 如此近的距离,他温柔的气息,拂面而来,凤空只觉得有万只蚂蚁在噬咬着自己的自制力。

 暗暗使力,想要回被他握着的手。

 “松手。”她嗔怒。

 “不松,”他雅笑“以后都不松开你的手。一直牵着。”

 “我叫你松手,听到没有。”濒于崩溃边缘,凤空不顾形象的手脚并用,只盼着他能离她远点。“你离我远点…”

 不知道暗情的段思玹,还只当她是怨责近来的不闻不问“阿,我近在准备退路,没有要丢下你。我们出海,那里天蓝云白,你一定喜爱。”

 捉住她的手,却意外的探上她的脉搏,男人后面的话打住,倏然一震!“谁做的?吕苒!”

 闻言,景甜冲了进来“姚公公,我家主子怎么了,我马上去萱御医。”

 “不必了!”段思玹凝声喝止。

 “可…”景甜望向软榻上的凤空,迟疑。

 “去吧。将门关了,吩咐下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鸾凤殿。”凤空倚在他身上,口吻不稳的吩咐。

 “是…”景甜看着凤空绯红的脸色,知道主子有主子的秘密,不该奴才管的就不管,缓缓退出去,带上门。

 “阿…”

 他将她滚烫娇躯整个带进怀里。

 段思玹双眼通红,若不是他先夏侯洌一步潜入宫中,来接她,此刻若来得不是他,若不是他…他无法去想象。

 被他抱在怀里,当真舒服很多。

 “阿…”他嗓音低哑“你暂且忍一下…我叫人送水进来。”

 段思玹见她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心知她的药也开始发作了,明白不能再拖了。

 “不必了。”

 段思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愣在当场。

 凤空见他如此,不由得笑了,眸内媚华灿灿,贴在他耳边呵气“我是你的。”

 芙蓉帐暖,一片旎。

 天才刚亮,宫道口。

 “就这样逃走吗?”凤空问。

 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牵着她的段思玹突然慢下速度,盯着前方,幽眸骤见深沉。

 “宁妃娘娘…”

 依着深宫最后一道门栏边,宁妃施施然走来,笑道:“要出宫?”

 她问的干脆利落。

 “是!”凤空亦回的简单明了。

 宁妃闻言,哑然一笑“是因为喜爱他,所以放弃了他?”

 明白人不说暗话。

 看着站定在一侧的段思玹,凤空笑着颔首。

 “那好!”得到肯定的宁妃,快步上前,拉住凤空,凑于她耳旁,轻言道:“从西门走,哪里是我的人,自然会放你顺利出宫。”

 “谢过!”

 正是末夏初时节,薄雾弥漫,天色还朦朦胧胧的,宫门才放行,一行马车已经通过西门,一转眼已消失在街角。

 深宫之中,却传来一声怒吼“畏罪自杀就当了事了?来人啊,拖出去,挫骨扬灰。”

 侍卫战战兢兢进来,将盛宠一时的苒贵妃尸首拖了出去。

 “凤皇,我的皇儿,你竟如此狠心,既然是你,为何相识不肯相认,却又等到离开之后告诉于我,皇儿,…”

 “皇上,沐王求见。”

 心下有一弦再次被挑动起来,按捺不住那股灼热的期待。“快传!”

 话落,沐王便应声而入,还未待行礼完毕,夏侯洌便挥手示意他起身。“有皇儿消息没有?”

 “仍无娘娘半分消息。”

 “皇兄,些许,她中了媚药失身,无颜…”

 “不!”他的气息因为说出这个‘不’字,隐隐有些不稳,那双摄人的眸瞳里也尽是疼痛“她,是不想再见朕,这次,她要走的远远的了。”

 那一瞬间,脑海浮现出,出征前,最后一晚的绵。

 她拼命咬,倔傲的看着他,犹如他是最可恨的人,他被这样的眼睛狠狠刺伤,所以才不敢彻底的要了她,就怕…

 纵然吕苒告诉他,空就是凤皇又如何?

 知晓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的世界,已经没了她。

 纵然天子,也已经无回天之力,夏侯洌怅然跌坐下去。

 眉峰间的慌乱稍淡,哀伤却更浓了:“四年了,皇儿走了四年了,朕能感觉到她其实一直都是在的,可是,如今,朕梦不到她了,她去哪儿了,朕把她丢了…你告诉朕…她到底哪里去了…”

 沐王看着这个权倾天下的兄长,面对吕蒙谬叛变之时,都没这么慌乱无措,可是今天,却像是一个急切征得意见的孩子。

 他想起他的人昨天偷偷的呈报,说凤空无恙,已和他,安全出海。

 看到夏侯洌现在的模样,那颗心,竟微微酸疼起来。

 “皇兄,臣弟加派人手,将搜索范围自内城扩大到外城?”明知道她已经不再皇城,沐王却想这样给皇兄一个希望。

 仅仅是一个希望。

 暮晚想起她那晚的泪眼朦胧“如果我要的是自由呢?”

 却见夏侯洌摆摆手,似是喃喃自语“她说,她要自由…”

 夏侯历三二九年,帝君在位,励图治,灭西凉燕蓟,天下咸归。

 天下繁荣长昌盛,宫内凄景艾艾,相传,夏侯帝君,废六宫,终生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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