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身下的马儿发着抖,也不管主人没有发出命令,迳自往那光泡中走去。恩戴尔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匹马的确快撑不住了。
“你这混蛋,你骑的可不是龙马哪!”鸠悦怒道,把头罩取下,抖了抖她紫
的长发。恩戴尔轻轻泼去身上
冷的雪块,两匹马甩着头,把上面的积雪甩去。恩戴尔的蓝色铠甲在上一个城市已经卖掉了,因为不想给马儿增加负担,而且这次的旅行也不需要使用铠甲。
恩戴尔之后便只穿着那件有和没有一样的轻薄短衣,现在身上这件黑色斗蓬还是武器店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免费送给他的。“拜托,大爷,”那被恩戴尔搞的哭笑不得的老板无奈叹道“您别说笑了,你穿的那件衣服我们管它叫泳衣哪。”
若从鸠悦的眼光来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神经病。恩戴尔感到怨怼的热
往他身上拥来,侧身一看,只见鸠悦紫
的眼珠紧紧盯着他。“你没什么想说的话吗?”鸠悦问道。“…我们就快离开这团暴风雪了。”
恩戴尔道。喀咙。一个玻璃瓶,装着许多黑色的颗粒,在地上滚动出弧形的轨迹。玛莉弯身,将它捡了起来。“还没处分掉啊?”玛莉看着玻璃瓶上那鲜明的红色大x号“我还以为我已经把它烧掉了呢。”
玛莉环视空
的工房,这狭小的空间居然看起来这么宽敞。桌子上再也没有凌乱的工具和药品,陶锅也洗的干干净净,反过来搁在已经清空的碳炉上。
只有书架上面还有许多,其中那一整排暗红色封皮的古书,就是鸠悦所写的“
断之书”玛莉打算不久后好好的把剩下的部分读完。
“好,我马上就开始做一个让雅丽娜老师吓得合不拢嘴的惊人道具吧。”玛莉笑道“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要去看我可爱的爱丽和琪丽啰。”玛莉呵呵傻笑,把手中那瓶药罐顺手揣到口袋里。咚咚。工房的门响了起来。
“会是谁啊?”玛莉自忖“嗨,你好,
到玛莉的工房来。”玛莉笑着把门打开。“你好,玛莉小姐。”门外站的是一袭蓝衣的宫廷女侍,玛莉脸上的笑容像冬天的朝雾一样,在脸上冻成了薄霜。
“葛丝蕾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女侍笑道“看来玛莉小姐今天心情不错,真是太好了,陛下说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非请您过目不可。”
“哈…哈…”玛莉惨绿的笑着,好像要断气一般。敏特铁青着脸,站在皇后寝室门前,身后四个卫兵惊慌的看着房中这不可思义的景象。
国王
经风霜的脸孔正因为狂怒而鲜红的燃烧着。皇后、不,葛丝蕾的
上面,躺卧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敏特光看那男子的一头银发便知道那是雷齐,自己和挚爱的已故先后的独子。
但他却赤
着身子体,把他的器官不断朝着另一个同样
着身子的瘦小女孩体内突进。
旁边,葛丝蕾正惊讶的看着国王,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侍女,同样不知所措。
还有一个穿着绿袍的金发女孩,惊恐的看着国王,然后似乎是回忆起自己身份的样子,快速的蹲下,恐惧的低头。
“把门关起来。”从老国王颤抖的声音,可知他正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火。大门迅速的紧闭起来。国王狠狠的瞄了葛丝蕾一眼,令她不寒而栗。
“那…那看起来好像是王子…”敏特听到身后传来某个士兵轻微的耳语。国王愤怒的转头,严峻的面容将那个说话的卫兵吓得脸色苍白。“你是谁?”国王对一直低着头的金发女孩道,完全忽视葛丝蕾和她身边的侍女。“我…”
女孩抬起头来,止不住脸上的冷汗“我叫做玛莉…”“玛莉?”敏特重复的念了几次“那你就是这一切的元凶了?”敏特道,玛莉感到身体在颤栗“不!陛下!我没有…”玛莉拼命的想要辩解,却无法想出任何合理的藉口。
“…我、我只是制造了一个…一种物药!”玛莉狼狈道“但是…是皇后…”“她已经不是皇后了。”敏特冷冷道,葛丝蕾感到一股冰冷从头顶贯到了脚尖。“是,国王陛下。”玛莉惶恐的回答“但是是葛丝蕾对王子殿下滥用了我制造的药剂,我有告诉她过度使用的后果。”
玛莉抱着渺小的希望,期盼这样可以获得国王些许的谅解。“…你所制造的药剂除了让人堕落到无底的
深渊内还有别的功能吗?”敏特冷冷道“至少在我一个老臣的报告书里面,可没看到那种物药有别的功能。”
玛莉无法回答,脸色更加苍白。“当然,并不能把杀人的罪怪到铸剑师身上,”敏特道“但是一个好的铸剑师应该要懂得如何挑选他的客人。”敏特看着葛丝蕾“不能将一把名刀卖给只凭血气之勇的莽夫。”
“陛下!”葛丝蕾跪在地上,闪亮的粉红丝蕾裙在地上散成一轮明月“请原谅我吧!”人赃俱获,葛丝蕾知道辩解是没有用的,所以她直接请求国王的原谅“我愿做任何事情弥补我对王子的伤害!”
“我强烈怀疑你的决心。”敏特道“你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
,我在你的脸上只看见对死亡的恐惧。”
葛丝蕾
着冷汗,国王的心意已定,看样子今
难逃一死。身旁的侍女们察觉到葛丝蕾微妙的肢体语言,知道现在是拼命的关头,于是双双发难,
起裙中的短刀,扑向老国王。
银光一闪,两
雪白的
尖分别刺穿了她们的身体,红色的
体顺着
头的菱面滴落,恐怖立刻淹没了皇后的寝室。女侍的身体
搐着,逐渐停止了动作,随即因为自身的重量而从
杆上滑落,重重的跌在地上。
“看来带着士兵防身是正确的选择。”敏特冷冷道,看着完全陷入
狂
的雷齐,不忍的转过头来。
“你能治好他吗?”敏特问道,自然是问玛莉。“当、当然可以!”玛莉大声回应,手掌中全是冷汗“…只是可能要花一点时间。”
“很好,你若能将我的孩子完全治好,我便饶你不死,”敏特的声音总算
出一丝丝的温暖“但是你要永远离开我的国家。”
“是、是的!”玛莉大喜,心里的石头咚的落下,完全忘了刚刚那两个被银
刺穿的尸体“伟大的国王陛下,我由衷的感谢你的仁慈!敏特陛下万岁!西克萨尔万岁!”
敏特伸手制止了玛莉死里逃生的
奋情绪“现在要如何制止他们?”敏特指的是
上的可怜王子和他身下的小女孩。
“呃…”玛莉沉
半晌“可能要把他们打昏,这是最快的方法。”敏特示意身后的士兵,一个卫兵便走到了王子身旁,恭敬的行礼,然后一掌击在雷齐的后脑杓上。
雷齐应声而倒,那士兵随即如法炮制让和雷齐连在一起的女孩也昏了过去。敏特让士兵们用
毯包起王子和那个女孩,令他们将其运到御医堂,检查王子是否有受到其他伤害。
“好了,玛莉。”敏特回过头来,他的声音已经变的非常温和“我还有一个任务要给你。”
“是的,我的陛下。”玛莉恭敬的回答。“你在这里替我监视葛丝蕾,别让她有不轨的举动。”敏特道“然后明天你就要开始治疗我的孩子。”
“是的,陛下。”玛莉应道,无法按耐着不去欢喜,对国王仁慈的心又多了几分尊敬。敏特点点头,看了看葛丝蕾,她哀伤的抚摸着躺在血泊里面的女侍尸身。敏特将皇后寝室置于身后,两扇大门再度沉重的关上。
“上锁。”敏特冷冷道“别让她们出来。”滋的一声,恩戴尔跳下马背,两脚陷入软绵绵的雪堆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西方大陆,雷汀国内一个叫做基内汀的村庄,恩戴尔和鸠悦穿过海洋,从西克萨尔所在的东方大陆搭船,经过一个月的航行抵达雷汀国内的一个港都,在那里换置新的马儿和装备,朝向据说是恩戴尔故乡的基内汀。
(据说自然是据鸠悦所说。)“基内汀?”酒店老板歪着头想了很久“啊…啊!”他一拳敲在自己手掌上,用响亮的声音,夸张的表现他良好的记忆力。“那个基内汀啊!”酒店老板笑道“客人去那儿干啥?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堆废墟。”
话虽如此,干这行的总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尽量”的告诉客人,于是在收了三个金币后,酒店老板便兴高采烈的在地图上画出恩戴尔一行人所需经过的道路,将会耗费的
数,中间可以停留补给的城市等等地理资讯。
鸠悦在心中暗骂:“这种东西还要三个金币!我随便抓个冒险者他都会免费告诉我!”“不过你们可能要多穿点衣服,”
老板道“最近有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基内汀那边竟然下起了飘飘白雪!哈哈哈!我当初听到就想:”又是哪个笨蛋把美内汀当成基内汀了?‘可是后来从基内汀那一带来的人都这么说,我也只能相信。
“”简单讲“鸠悦在心中道,”你刚刚说不知道基内汀根本就是骗人的嘛!“恩戴尔看着眼前的一片白雪,完全没有人居住在此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鸠悦道,翻身下马,紫
的长发在空中翻腾“你的故乡。”鸠悦看看恩戴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这的目的了吧?”恩戴尔在一叠积雪前蹲下,用手拂去
黏的雪块,有些已经变成冰了。
厚厚的雪下,是一小块灰色的土墙,地基还留在土里,看来非常的残破,人类所建造的房屋在自然面前少有不做任何修缮还能不损坏的。“看来从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后,这里就没人住了。”鸠悦走到恩戴尔身旁说道。“…不是这里。”恩戴尔道。
“什么不是这里?”鸠悦道“你怀疑我的记忆力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喔。”鸠悦指着左首的一座山头“我就是跨越那座汀明山到了基内汀的,然后经过山脚下那边的参天巨木…”
恩戴尔看着鸠悦的手指,不过只看一个布满白霜的断裂树干“…可怜的老树,愿你安息。”鸠悦有点尴尬的为断木的英灵祈祷。
“我并不是怀疑你。”恩戴尔道“只是这里虽然是我的故乡,却不是我要找的地方。”“所以你的目的不是返乡啰?”鸠悦甩甩头发,看着恩戴尔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把我们两个人带到这里来。”
恩戴尔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他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那个原因,或许他自己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突然,恩戴尔感到
口一阵火热,本能的转头往遥远的东方望去。玛莉看着葛丝蕾,心中希望她不会做出任何不妙的动作。
葛丝蕾把两具女侍的尸身排好,取出自己的两条手帕覆盖死者的面容。地上那几团黑色的血渍已经凝固了。“你在看什么?”葛丝蕾冷冷道。“没…没有。”玛莉怯声道。
“你想责备我吗?”葛丝蕾道,缓缓的走近玛莉,玛莉的脚步开始后退“因为我把王子变成一个沉
在女人体内的
子?”
“你…”玛莉开始真的生气了“你还敢说!要不是你那样
用我的东西,王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用被处刑…”玛莉改口“被…被夺去生命。”“哼,”葛丝蕾冷笑道“所以是我的错了?”玛莉没有回答,不过她的沉默显然代表“是”的意思。
“算了,都已经这样,多说也没用,”葛丝蕾叹道“反正我们都要死了。”“我只是被放逐而已。”玛莉提醒葛丝蕾。葛丝蕾开始大笑,她笑的如此
烈,眼角都挤出了眼泪。
“你真的很天真,玛莉。”葛丝蕾
着气笑道“竟然相信那个人说的话。”“那个人…你是说国王陛下吗?”玛莉感到不悦,葛丝蕾污辱了她和陛下“我觉得他的话比你的值得相信多了。”葛丝蕾还是不断的笑着。直到她摊在布满血迹的
上,
部剧烈的起伏。
“玛莉…”葛丝蕾道“你真是可怜,恐怕等你死了,你还会在地狱里面称赞那个砍了你的头的人。”玛莉不想回答,装作没听见葛丝蕾的话。过了一会,玛莉惊讶的发现葛丝蕾在疯狂的大笑后,竟然开始疯狂的大哭。
葛丝蕾像个小女孩一般,毫不掩饰的哭着,哭到脸上的妆也糊了,变成一团青青红红,看起来十分滑稽,但玛莉一点都没有嘲笑她的心情。
又过了一段沉默的时间,葛丝蕾才停止她的眼泪。“你在哭什么?”既使心中明白葛丝蕾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死而哭,玛莉还是无法忍住不问。
“我在为你哭。”但葛丝蕾的答案令玛莉惊讶的嘴巴都掉了下来。“为了我?为什么?”玛莉惊讶的问道“葛丝蕾?”
“因为你太可怜了。”葛丝蕾道,声音回复成平时那个自信的葛丝蕾“我从小就知道这种结果是我诸多未来的一种。”葛丝蕾用袖子把脸上那团五颜六
的东西擦掉“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是皇宫里面的人。”
“你还是觉得国王会处决我吗?”玛莉缓缓走到葛丝蕾身旁,口气变成单纯的询问。“这不是处不处决的问题,”葛丝蕾道“他一定会杀了你。他没有别的选择。”葛丝蕾顿了一顿“当然我会和你一起死,只是我可能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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