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从看到那个食盒和琉璃的神情她就开始不安,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他送给她的梅莲,她心爱的梅莲已经被他炖成一盅
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很疼,不知是心疼她的梅莲还是心疼他,她不怪他,只觉得心酸,梅莲是被她害了。他是气了,他一生气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是气她不声不响就离他而去…
离皇上最近的紫纤儿发现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拉住玉垅烟的手“煜王殿下情重,你也不用感动的一塌糊涂啊,瞧哭哭啼啼的在皇上娘娘面前算什么事儿?”说着就把玉垅烟拉出去了。
皇后像是自言自语“既这么舍不得,为何还要走这一步?”耶律重瑱却问琉璃“你是煜王身边的丫头?”琉璃跪下回道:“奴婢是二殿下拨出来伺候玉姑娘的,名字叫琉璃。”
“以后你就在凤仪宫伺候皇后吧。”“是。”琉璃磕了个头,能和玉垅烟在一起,她心里自是愿意。耶律重瑱目光看向长随“你叫什么?”长随跪下“奴才叫长随。”耶律重瑱点头“你以后就跟着朕吧。”长随一惊一时不敢相信,皇后说了一句还不谢恩,他才赶紧磕头。
自从玉姑娘走了,二殿下就病了,病势来得又汹又怪的,一直到一个月后,这病才好了,病好以后的二殿下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突然长成大人了…
他意识清明些了以后就…就吩咐长安他们把玉姑娘房里的家什都拆了,架在院子中取火烤鹿
,说要给玉姑娘送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冷的让人害怕…玉垅烟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琉璃的话,她的话说的含蓄,但她已经能够想象的出当时的情景,她的心情复杂至极。
晚膳已经结束了,她调整好心绪走进殿内时紫纤儿将她拉住,将一只雕镂精致的银盏交给她“小玉,长贵公公说皇上的圣女到了,你用这个去取圣
,一会伺候皇上吃了,我
手
脚的,皇上不喜爱,还是你送去皇上更喜爱些。”
玉垅烟看着手中的银盏愣神,用这个去取?怎么皇上和别的王爷都不一样,他难道从不亲近那些圣女么,还是就只在皇后这儿要多费这道手续?
紫纤儿见她愣着,噗哧一笑“小玉从前不就是圣女么,也不用紫纤儿教吧,皇上的圣女媚儿就在那边的偏殿里等着呢,你快去,皇后娘娘还在沐浴呢,我去了。”
紫纤一溜烟儿走了。叫媚儿的圣女果然媚到了极点,是个男人见到她恐怕骨头都要酥倒,如果皇上不是因为顾忌皇后,就是因为他不是寻常男人,他感兴趣的确实不是女人!
见到媚儿的时候玉垅烟心里突然下了这两个结论。媚儿边宽衣解带边挑了玉垅烟一眼,问道:“你是新来的?”
说时已经袒
,玉垅烟感觉极为尴尬,别开头去,只嗯了一声。媚儿却早习以为常,笑着问“难道你不是皇上派来挤
的,同为女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玉垅烟这才把银盏轻轻放在桌上“媚儿姑娘还是自己来吧,我在外面等一会儿。”说完她已经掀开帘帐出去了,只听到媚儿极为
的笑声,她的脸红了一红。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好了。”玉垅烟走进去,银盏中满满一盏
汁,媚儿慢条斯理地穿衣,见她进来,招手说:“小丫头,帮我把绊子系上。”
她一转身,将一痕雪背面向她,玉垅烟走过去,虽然尴尬,却还是把抹
的系绊帮她系牢,然后她端起银盏要走,媚儿玉波横
地剜了她一眼“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脸皮怎能这么薄呢?”说着兀自格格笑起来,玉垅烟不理她自己走出去了。
她低头敛眉地走进皇后的寝帐,心儿突突地跳着,努力压抑心内的别扭。帐中只有耶律重瑱,已换了宽松的白袍,正慷懒地斜在榻上。
“皇上。”她跪下来,手臂微抬将银盏举到他眼前,却半天没见动静,心内诧异,怯怯抬眸,正撞见那灿烂夺目的两痕紫眸,连忙低下头去,只觉手上一轻,他已经接了过去。她这才松了口气。却听他问“这是你的?”
他的声音轻缓,许是晚上的缘故,轻缓中还带着些懒懒的味道。她怔了一下,待会过味儿来,脸上便火烧火燎地热起来,只觉得那双狭长眸子向自己
口淡淡扫过来,她浑身如有针芒。
此时立在帐外边的长贵噗地一声捂住嘴,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平常寡淡冷
的皇上会问出这么“
情。”的话来,这让人家姑娘怎么回答呢。
“不…不是…”她期期艾艾的声音和薄染绯
的双颊落入他充满意趣的双瞳,他就是想看这样的她,妖媚勾引后真
情微
的冰山一角以及敛静自持防线失守的刹那瞬间。
“长贵,平常你做事如此伶俐,这次如何会舍近求远?”他是说给帐外长贵听的。“是,皇上,是奴才糊涂,下次奴才可知道了。”长贵含笑恭声说。
跪在下边的玉垅烟花容已经略略失
。刚刚还同情那名圣女,竟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感叹,这次却真正轮到了她自己,才知道卑微如她们连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自尊呢。
而这样的一种形式却比那种狎昵还更让人有种屈辱感。他已经饮完了那一盏圣
,红
微润,更形俊美。
她结果银盏正要退下去,听到皇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长贵,什么事这么高兴?”“娘娘。”长贵却没正面回答,只恭声叫道,温宛也没纠
,掀开帘帐走入。
玉垅烟轻一屈身就要走出去,听耶律重瑱说:“长贵不必守在这儿,让玉垅烟守着吧。”长贵应了声“是。”悄悄走了,玉垅烟心中暗暗叫苦,却无可奈何,仍要转过身子恭声应是,才敢退出去。
皇上一个多月未临幸皇后,本是小别胜新婚,一定如胶似漆,尽鱼水之
巫山之情,而她守在外边算什么样子?
她站在帐外,帐内的灯光暗淡下来,只留下一盏小灯燃着,只模糊听到皇上低低地说了声“歇息吧。”然后就再无声音,她暗暗诧异,皇上皇后就这样睡了?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念头,脸不觉红了。
站了一会儿,眼皮有些涩重,人也变得
迷糊糊起来。她被一声叫声惊醒,倏然张开眼睛,是皇上的声音,低低的,却果真是在叫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原来是他口渴了要茶喝,她赶忙出去倒了盏茶端进去,怕惊醒了皇后,脚步轻的不能再轻。
华丽的紫檀木榻上,皇后侧身睡在里边,好像已经睡
了,耶律重瑱斜在镂花玉枕上,华缎般的黑发如水般滑下,淡淡灯影中他的脸如月亮之神般俊美妖娆。
她毕竟是十几岁少女,看到如此美
的人物心里不觉扑通一声,待稳住心神,将茶端到他面前,却不见他有动静,只用那异色双瞳看着她,她心儿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人睡过之后,自然是慵懒异常,连手指都不愿动。
她跪移了一步,将茶盏放在他
边,轻轻托起,他就着她的手将茶喝下去。这种情景,特别是已至中夜,在淡淡的灯影里,显得格外暧昧难明,而旁边还睡着皇后,这种样子更显得有些诡异。
等他躺好,她急急地退出去,站在帐外才发觉心儿竟跳得如此之快。第二
,玉垅烟在给皇后梳头的时候,皇后淡淡地说:“昨
没睡吧?”玉垅烟笑笑“没事,奴婢还顶得住。”
皇后又说:“皇上因忙于国务,无暇分身,这么长时间才来凤仪宫一次,我本应好好服侍,怎奈昨
正巧赶到月事,皇上却很体谅。我心内过意不去,本想让你来服侍他…”
“娘娘…”玉垅烟一惊,手中的梳子差点
手,镜子里皇后安抚地一笑“可是皇上不肯,他想全我的脸面,其实我早看出来他是喜爱你的,不然像他的
子怎么会选你入宫?”
玉垅烟连忙跪下“娘娘折煞奴婢了,还皇上心里只有娘娘,奴婢只是一名小小侍女,又怎么会入皇上的御目?”
皇后把她拉起来,笑着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就吓成这样?皇上要真喜爱你,我看就把你收在皇宫也罢,我一个人也孤单的很,以后由我们姐妹两个服侍他岂不更好。”
“娘娘…”她猜不透皇后是真心假意,也不敢多话。皇后说:“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大礼,在我这里不要讲那些虚的规矩,还是快点梳头吧!”
玉垅烟这才站起来。这次皇上走后又足足过了两个月他才又来凤仪宫,可也只是用过晚膳就走了,下一次却又是两个月以后了。
却总说国事繁忙还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在凤仪宫稍坐片刻就又走了。而皇上即使只坐一刻,皇后也会盛装出
,待他走后,皇后就将盛装除去,平时也只穿平常的衣裳。
虽然她面上端庄和婉,但玉垅烟隐隐在她的眼睛里寻到落寞。站在她的角度,她本不应该对皇后有什么态度,可是她却开始有些怜惜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
到底皇上是因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他深的难测。或许他真的是断袖之癖,她竟然越来越相信这个说法了。一年以后,皇上十八岁华诞,宫内要举行大典,皇后带着玉垅烟,紫纤儿和琉璃出席。
大典在恢宏阔大的锦绣殿举行,大殿中央是雕金砌银镶珠拥翠的龙凤椅,是皇上和皇后接受朝贺的地方,大殿两边则是一排排名贵的紫檀雕花方桌,已经摆满时令鲜果点心,朝中身份显贵的官员王爷皆可以入座,对于平常只能两班站立殿下的朝臣真可谓皇恩浩
。
还未到巳时,重臣们都已列坐两边。玉垅烟奉命担任此次盛会的茶官,她特意为耶律重瑱沏了一盏茶,
泽极其青绿,如她的眼眸。
耶律重瑱问她名字,她说叫做茉莉薄荷,可提神醒脑,耶律重瑱说名字倒是极精致,颜色也悦目,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他呷了一口,轻轻点头,玉垅烟在他紫眸中看到赞赏之意。
为文武百官,她沏的是百花茶,宫女们鱼贯而入,淡淡的茶香飘溢在空气中,玉垅烟从她们盘中端过茶盏给各位王爷和大臣。
有些王爷、才俊在轻轻咬着耳朵,打听这个绿衣丫头到底是何许人也?更有甚者,则把两只眼睛随着她纤窕的身影
转。
她献完一桌刚向前走,
面走过来一个紫袍少年,她怔了一怔。有一年未见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碰个面对面。
他身量已经长足,体形极为颀长高大,原来玉雕般的脸已经生出些棱角,显得更为立体深邃也更形俊美,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潭水,清亮又深刻,
漾着桀骜不驯的风骨。
他身后跟着长安。琉璃已经拜了下去,她和他狭路相逢。他眼角的光很凌厉,看到她的时候一张俊脸冷如堆雪,他的目光陌生又冷酷。
可是她似乎没有立刻发觉,只沉在蓦然相见的惊喜中,凭心而论,她是想他的,也是关心他的。
她如水的多情眸呆呆地描绘着他的脸庞,他真的长大了,她
角浮起一缕笑意,而自己是怎么了,即使和他
稔,也不能这样无礼的直视,更不能忽略了应有的礼仪。她连忙飘飘屈身下去“二…”
只说出这一个字,他却很快目无下尘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只留下一阵风。就连长安也扬着下巴从她身边走过。
她僵在了那里,后边跟着许多宫女,身前身后都是王爷大臣,她的脸浮上难堪的红晕,有些向她头来的目光甚至是轻薄取笑的,而有些变得玩味戏谑,她觉得手指在轻轻颤着,在她身后,她听到他在随意和那些王爷贵胄们招呼寒暄,那样潇洒的高贵,那样从容的气度,却独独给她这样的难堪。
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眼眸又变得淡然无波,送完了茶转身向回走。却看到那矗立的紫袍背影。所有的王公大臣,贵胄王卿,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温廷言在见到皇上时也会行三拜九叩大礼,但耶律重琰却立而不拜,才十四岁年纪,浑身上下却有种凛然不羁的气度。
他只微微弯了弯身子“琰儿十三岁生日时皇兄亲自到府里贺寿,至今仍让琰儿难以忘怀。”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他停了一下,玉垅烟微顿了一下身子,只觉得他的话好像听起来别有深意般,听他继续说:“今
是皇兄的寿辰,琰为皇兄的贺礼颇费了些心思,可是后来一想,皇兄贵为天子,自是什么也不缺,送什么皇兄都不会稀罕,所以琰今天只送皇兄一样东西,就是琰的这份心意,只恭祝皇兄龙体安康,寿与天齐。”
他的话一出,两边列坐的公卿们皆
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这个煜王竟如此傲慢,虽然皇上宠受,特许他可以不行跪拜大礼,但看他的行为也未免太有悖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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