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彗姐姐的话如当头
喝般,敲醒了我混沌的脑子,我的脸顿时苍白了起来。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太心软了,心软到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夫君。
无论出发点错对与否,我给出的结果却是错的,错得离谱又可笑。该尽的义务我没有去尽,反倒做出了背叛的举动;该弥补的裂痕我没有去及时弥补,却将它撕扯的更大了。
心口那里泛滥出一股酸涩的涓
,腐蚀着我的良心更加疼痛。我恍惚的笑了笑,不觉低喃道:“禹莲说的没错,我果然是个歹毒的蛇蝎女人啊…”“你说谁?什么歹毒的女人?”彗姐姐没听清的蓦地探过头来,蹙眉盯着我。我忙整整心绪,强笑道:“没谁,只是某个人如今看来比较正确的论断罢了。”
见我不明说,她也贴心的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缓缓的坐回位子里,默默的凝望着我的脸庞,严肃的表情仿佛在深思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见我还是戚戚弱弱的没什么精神,不耐的执起一
象牙白箸咚的敲在我的额头上。我“哎呦”
痛叫一声,生气的瞪着她,她却嘻嘻的笑开了。“终于回神啦?我的好妹妹啊,你再这样沉默下去的话,我怕你会变成玉女石。事情总有反正两面,没有必要斤斤计较错误的一面不停的后悔吧?事情也总有过去的时候,纠结发生过的错误更是空
无用。
自怨自艾的活在自己的思想里是没有人会同情理解的。不如你往前看看,走好接下来的路才是你该费心思度的重点。”
彗姐姐的开导令我茅
顿开,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烦恼的确实有些可笑。既过去的,便要忘掉,杞人忧天的傻事才不要去做。于是心情又渐渐的好了些。
而我们点的菜品佳肴此时也都做好了呈献上来。不多,正宴才六道菜,甜点和汤品也是六种,不过互相搭配完美,每一道都甘美香醇已极。
又要了一壶猕红香酒,彼此互相斟敬,推杯换盏起来。因为厨师的手艺实在不错,我们话不多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方停了筷子,喝汤消食。
“哎呀!”我放下汤匙,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怎么了?”见我如此紧张,彗姐姐也忙放手中的汤碗,担心的问道。
我抚额皱着眉烦恼不已“小十二气冲冲的离开的时候口里嚷着‘夏侯尚’,我担心他不懂事跑到校场那边找夫君的麻烦。姐姐在军中人脉广泛,我想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夫君那里可还平静?别是闹到彼此颜面尽失的地步。”
彗姐姐闻言嗤笑一声,松口气道:“我当是什么事,吓我一跳。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结果。小十二如果识相不去招惹夏侯尚便好,若是他真去了,那么他的下场会很凄惨。”
我莫名诧异,小十二会下场凄惨?“这是何解?妹妹不懂。”“你可能八成还不知道吧,”她向前挪了挪,双手抵在下巴上,笑嘻嘻的解释道:“父皇在不久前对我们这些皇子们下了一道密谕,内容说白了就是:令我们
后不可擅自找夏侯尚的麻烦,打扰你们夫
相亲相爱,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是为什么下这道旨意我是不得而知呢,或许是某种
换也说不定。反正我是听命的乖乖遵守啦。”“原来是这样,怨不得…”怨不得我身边暗伏的影忍和眼线一下子少了好多呢,我还以为只是因为禹苍的离开。
“不过,我估计总有几个人不会象我这么乖乖的吧,比如父皇或者小十二,又或者…”“这是老爹自己下的命令,他怎么会不遵守?”
我不觉好笑的问道。彗姐姐无力的瞪了我一眼,皮笑
不笑的道:“你以为父皇突然到乌云山的行宫去度假是因为什么?他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又看夏侯尚不顺眼。小笨蛋…”
“吖?老爹不告而别的走了,却是因为这个?”我也靠在桌上,拖着腮怔忡发愣。皇帝老爹居然也让步了?太诡异了…
“哎呀呀…”彗姐姐突然惊叫一声,打断了我的臆想。只见她嘤咛的低
着似在
咽口水,白皙的双颊蒙上一层淡淡的粉
,修长的食指暧昧的咬在红
间,双眸大放
光的望向窗外。
我奇怪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可是窗外的街道上除了熙熙攘攘川
不息的人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姐姐在看什么呢?”我费解的问道。
“就是那个啊…”她兴奋的指了指楼下的某一点“你看,那个穿紫衣戴冠的少年长的好俊美呢…哎呀呀,皮肤也不错呢;嗯,走路时体态也很优美,应是出身世家,也练过武功的…哎哎…他居然看过来了!
啧啧,正面看更是月儿般的神俊,
细细的,腿也
长,身材真
!体力和耐力应该相当不错吧…我让侍卫下去问问他是那家的公子。”
“…”我嘴角
搐着甚是崩溃。我这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对英俊少年有着莫名的执着,花心而不加节制,平白耽误了许多年少有为的少年,给他们本来明朗的人生蛮横的划上了一道洗不掉的黑墨。
因为她涉猎的范围太过广泛,数目又太过庞大,从不考虑人家的意愿和家世背景,结果其中一部分不小心爱上她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怨男,另一部分痛恨她的如今则变成了敌人。
我忍无可忍的扳正她
意
漾,桃花
冒的脸庞,命令侍卫不必下去打扰人家无辜的英俊少年路人甲。敲着她的脑袋,强迫她回神的提醒道:“克制克制!想想姐夫,姐夫很可怜的!”
虽然被我阻止了很不高兴,但是姐姐悻悻的还是收回了目光,不无遗憾的长叹了一声,白了我一眼,无
打采的冷嘲道:“去他的可怜!你姐夫除了在钱的方面有点天分之外,其他都乏味的紧。
而且他现在呆在鹿水的王府里坐镇替我处理政事呢,天高皇帝远的,他管的着么。”这个不是离得远还是不远的问题吧…我额角冒汗的窘迫不已。大概是姐姐太久没有恪守道德规范这种东西了吧,漠视和扭曲的太过离谱。
我正严肃考虑着是不是该同她讲讲关于婚后双方的忠诚问题,但在听到她哀怨而妩媚的长吁一句“姐姐我也是很寂寞的啊…”后,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想起其实自己也曾红杏出墙一二三,更加没有立场理直气壮的去管教别人什么。
两个公主没
打采、个怀心事的又对坐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精神突然笑道:“对了,差点忘记和你说了:如今我的经商脉络已经触及到真干国内了。
前几
刚做了一笔不错的买卖,那个真干国来的巨贾为了打通鹿水的商路,不惜重本的贿赂我,送了我好多宝贝呢。
其中有一件是把失传百年的七弦古琴,名作‘枯角太忧’,是把难得的好琴,我料你定会喜爱,就给你留下了,改
给你府中送去。”
“枯角太忧?”我双目一亮,瞪得老大,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传说那把琴奏出的音
堪称绝响,若
奏入了境界,真的能遇到那绕梁三
而不绝的奇音。”彗姐姐闻言,豪
的大笑道:“就知道你能喜爱,那好,今晚我便派人给你送去。”
“不必如此着急。能得到此琴已属不易,如今机缘巧合落在姐姐手中我也不差这两三天
急。待过几
,我净衣熏香后,亲自到姐姐府中接琴,也顺便借花献佛的给姐姐弹奏几曲,可好?”
彗姐姐听后眉开眼笑的当然说好,因为自从她舍弃了琴艺之后,在我待字闺中时,无论她高兴或者伤心,都爱到我的绾鸾殿里,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闭目听我为她
琴弄弦,抚音奏曲。
“如此甚好,那么妹妹得空便到我的府中来吧。正好那位巨贾还在,他身上的宝贝多着呢。我们听完琴后,你到他那里选几件喜爱的珠宝和精美的摆件,狠狠收刮他一番。”
“遵命,彗姬公主殿下。”我俩挤眉弄眼,
诈无比的抚掌大笑。行贿这种罪名只是用来约束臣子官僚的,令他们循规蹈矩,秉公执法。
而对于皇室来说,既然天下与臣民都是归属于我们的,那么想当然耳,臣民的宝贝即是我的宝贝,臣民的行贿只是对皇室表达忠诚的一种直白的方式而已…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不知算不算很罪恶?
与彗姐姐开开心心,嚷嚷闹闹的一直聊到红
西沉,残霞朦胧,方分了手,各自回府。***回到侯府已是华灯初上,灯火阑珊之时。骑至门口,还为来得及翻身下马,便有几个奴仆急匆匆的围了上来。
“公主殿下,您可算回来啦!”侯府的老管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慌忙向我施个礼,一张老脸愁眉苦脸的纠在一起仿佛喝了十斤苦瓜汁。
我心下一惊,忙翻身下马,问府里出了什么事?令素来举止得体的老管家如此慌乱惧怕。老管家张口咿咿呀呀的“十二皇子,十二皇子”的比划了半天,却又不知如何能讲的清楚。
最后急的跺了跺脚,急道:“公主且随我来,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说罢前方引路,直朝府里的祠堂而去。刚迈进月门,还没转过影壁。
远远的就听到小十二在那边嚣张霸道的嚷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砸啊!统统都给我砸光!岂有此理,居然敢殴打皇族!我要夏侯家为自己的忤逆犯上付出代价!砸啊!我要让他的祖先跪下来给我赔罪!谁要是胆敢拦阻,别怪我无情,一并杀了他!”
我三步并作两步忙冲进园子里,只见原本团花锦簇,秀木参天,影竹成墙,碧洼金波的祠堂前院此刻却是一片狼藉:残花断枝遍地,高木修竹被胡乱的拦
砍断,倒了一片。
假山下的碧池里精心饲养了多年的五
锦鲤统统被人捞了出来狠心的扔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蹦跳着气绝;而那两只深得公爹大人喜爱的千年大赤
,却不知被哪个人狠踹了几脚。
壳整个翻转过来肚皮朝上的躺在角落里,兀自伸出四只肥肥的爪子,拼命的抻长脖子,对空凌乱的挥舞,徒劳而无望的蹬来蹬去…
一股热血轰地涌上我的脑子里,眼前一片暗红,我手握成拳,不
怒从心头起。真是太过分了!趁着夏侯山老将军夫妇不在家,便大着胆子跑到家族里最重要的祠堂上如此恶意的捣乱?!
就算你是皇族贵胄,就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有谁赋予你能肆意妄为的权利了?又有谁准许你可以任意践踏他的荣耀了?
眼睛眯了眯,我满腔怒火的抬头又向祠堂望去,只见那个始作俑者小十二正背对着我站在祠堂门口跳脚叫骂着,指挥身旁的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让他们冲进去砸了祠堂。
而几十个侯府的家仆也同样手持武器护在祠堂前面,两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步的互相对峙着,战火一触即发。
“统统给我住手!”我站在园子中间,大喝了一声。顿时所有的人都抬头向我望来,两方的亲兵家仆们一齐道了声“公主千岁”对峙的火焰稍稍平息了些。小十二也不例外,他转过身来见是我,委屈的叫了声“姐姐”接着嚎啕大哭起来。我恼怒的瞪向他,正想好好的训斥他一番,在看到他的脸后却又被他吓一跳的连退好几步。
因为刚才是远望,灯光又晃动不真切,只以为他穿的是件白衣,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裹遍他全身的白色的反光竟都是密密麻麻
绕的白色绷带?!
顺着夸张而恐怖的绷带衣服上看,又见他的娃娃小脸却不知被谁下狠手的痛殴了一番,全然不见原本的可爱精致;正对着我哭天抹泪的却是一张比原来大了近一倍的青紫肿
的包子脸。
他那双本来漂亮的杏仁眼也被肿
鼓起的颧骨
埋进了眼眶里,只余下两条细
;鼻子嘴巴还好,只是嘟嘟的高高撅起,如一朵盛开的紫
喇叭花!除了声音上还可以确定是小十二没错,视觉上我拒绝认识他。
“你、你是谁?…”我惊诧的有些走调,又顿觉失言的忙弥补道:“不,我是说,你这是怎么了?”
“呜…姐姐…都是夏侯尚啦!”他哀嚎着,如一只笨熊似的摇摇晃晃的奔来扑进我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昂起头,从包子
里飙出两行男子汉的热泪来。
皇子殿下被殴打成这个样子也是世所未见,而且天下间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这等忤逆犯上的事?我温柔的摸摸他变大了好多的脑袋,心生怜悯,不
软语安抚道:“不哭哈…慢慢说,怎么了?”
他
泣着,呜咽咽的将自己的不幸遭遇一五一十的道出。他的叙述条理清晰,主题明确,过程生动,不过因为主观意识太过强烈,有主观臆断,挟私报复的嫌疑,所以我英明的转换成旁观者的立场看问题,简单概括事件的大意就是:
这小子真的不知好歹跑到校场上去找夫君的麻烦了。当时夫君正站在阅台上指挥士兵们演习,这小子就愣头愣脑的硬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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