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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良心
   1910年11月7清晨,在俄罗斯梁赞省至乌拉尔斯克铁路线上一个偏僻的小站,一位82岁的老人于站长的木板房里溘然长逝。当天,小站和站前的小镇就挤满了闻讯而至、面容悲伤的人。送逝者回故里雅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时,大学生和青年人唱着《永远怀念》的赞美诗,抬着灵柩穿过车站的院落和花园,走向站台前的火车;聚集在站台上的人群了帽

 向着灵柩表示最后的敬意;沿途每个车站都有薪柴在熊熊燃烧,为灵的人们驱寒。到达离庄园6俄里左右的查雪卡火车站后,车站和铁道两旁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从雅斯纳亚•波利亚纳来的农民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手里举着自己做的白色亚麻布横幅,上面写着“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您良善的美德永远铭记在我们成为孤儿的农民心里”《永远怀念》的庄严歌声再次响起,开始时仿佛是微风穿过树林发出的深沉的哀,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无数架大风琴一齐奏出的越的悲鸣…

 《回忆祖父列夫•托尔斯泰》一文提到当时的情景:“看来,沙皇政府更加害怕死去的托尔斯泰,因而把前来参加护送灵柩的大学生专车中途拦住,在灵柩护送队伍必经的沿途两旁,出动了骑警,如临大敌…在山坡上,我们看到沙俄政府派出的警察,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送葬的人们。但人们不去理会,因为这时每个人心中只感到无限的悲痛和忧伤。”

 需要特别一提的是,那个躺在灵柩中永远不会醒来的人――列夫•托尔斯泰(LevNikolaevichTolstoy),这样被人们,特别是平民所敬仰和崇拜,绝不因为他是一个出身名门,作过文官,拥有2。2万亩庄园、几百个农奴的伯爵老爷,也绝不因为他曾自愿从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最危险的地方参加过战斗,并且在隆隆的炮声中记录下生者与死者的凄怆…总之,他生前所有与他的身份及职务有关的行为,都不足以使这么多颗心将感情倾注于他身上。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托尔斯泰,1828年9月9出生,1岁半丧母,9岁丧父,由姑母抚养成人。1844年考入喀山大学,对哲学发生兴趣,并广泛阅读文学作品。1847年4月退学,回到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生活,两年后在庄园为农民子弟兴办学校。1851年4月底,他随兄赴高加索,自愿服兵役。在战斗中,平民出身的军官和士兵的英勇精神和优秀品质,加强了他对普通人民的同情和对农奴制的批判态度。1856年,他起草方案,准备以代役租等方法解放农民,并在自己的庄园试行,因农民不接受而未实现。1859至1862年间,他几乎中辍创作,先后在附近农村为农民子弟办了20多所学校,并到德、法、意、英和比利时等国考察学校,研究俄国和西欧的教育制度,创办《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教育杂志,这些活动引起了沙皇政府的注意。而且,作为本县和平调解人,他在调停地主和农民的纠纷时,常常同情农民,又招致了贵族农奴主的敌视。1862年7月他外出时,家中遭到宪兵连续两天的搜查。不久,学校也关闭了。

 亲身经历使他逐渐明白,人间一切不公正的源就在于不公正的社会制度,而这一制度的制造者就是他所属的那个阶级。所以,他厌弃贵族生活,曾说:“回到家里坐在餐桌前,两个穿燕尾服的男仆伺候着我吃饭,我感到我有罪。不仅有罪,甚至我觉得自己是帮凶!”他从事体力劳动,自己耕地、种树、鞋、制作衬衣,为农民盖房子,摒绝奢侈,持斋吃素。他说:“我要到平民中间去,尽力去帮助他们――这是我们每个人首要的神圣义务,因为我们都是靠他们的劳动,靠他们的艰辛维持生活的。”他访问莫斯科的贫民窟,参加人口调查,深入了解城市下层生活。在第一次触及所谓的“文明”之下隐藏着的疮痍后,他嚎啕着说:“人们不能这样地过活!这决不能存在!”在大饥荒中,他先后组织赈济梁赞省和图拉省受灾农民的活动。他还致函沙皇,要求给人民自由并废除土地私有制…

 晚年的托尔斯泰,在世人眼中是一个温和的形象:宽广的额上划着双重的皱痕,浓厚的雪白的眉毛,美丽的长须,清明的眼神。但他的眼睛依旧保有着察秋毫的光芒,从高处注视着一切:他的生活,他的信仰,他身边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伟大或渺小的灵魂以及他们的痛苦…他的思想甚至已经接近神的境界――充满了那种无边、无终的博爱。但他却因此陷入到更深的苦闷之中:他所在的阶级和隶属那个阶级的他的子、他的儿女、他的朋友、他的日常生活等,都和他的信仰格格不入。他的小卧室内只放着一张铁,四壁空空如也,他却依旧为这种舒适而苦恼,因为他把穷人的惨状拿来同自己作比。他无力缩短他深爱着的子、儿女同他之间的思想上的距离,也不愿强迫他们离原来的生活与习惯,无奈之中,他选择了逃避――出走。

 出走途中,他病倒了,就此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哭泣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世上不幸的人们。他说:“大地上千百万的生灵在受苦;你们大家为何都在这里只照顾一个托尔斯泰?”

 他的灵魂,正如罗曼•罗兰所说:“在十九世纪终了时霾重重的黄昏,它是一颗抚慰人间的巨星,它的目光足以吸引并慰抚我们青年的心魂。”真正伟大的灵魂,是可以穿越时代获得永生,抚慰一代又一代人的。所以,托尔斯泰的作品具备了永久的生命力,特别是高居世界文学名著书林之巅的那三部:《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

 《战争与和平》是长篇历史小说,以包尔康斯基、别祖霍夫、罗斯托夫、库拉金四个豪族作主线,在战争与和平的替中,展现了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家庭生活的无数画面,描绘了559个人物,上至皇帝、大臣、将帅、贵族,下至商人、士兵、农民,反映了各阶级、各阶层的思想、情绪,提出了许多社会、哲学和道德问题,并将人民描写成决定俄国命运的伟大力量,是一部具有史诗和编年史特色的鸿篇巨制。英国著名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尔斯华绥读到它后宣称:“这是从古至今所有作品中最最伟大的一部。”《安娜·卡列尼娜》从贵族婚姻和家庭关系这个角度,描绘了农奴制改革后俄国资本主义发展所产生的灾难后果:主人公安娜•卡列尼娜不能忍受丈夫的虚伪和冷漠,追求真正的爱情和幸福,但她既无力对抗上社会虚伪而冷酷的道德的压力,又不能完全离贵族社会,战胜自己身上贵族的传统观念,在极其矛盾的心境下卧轨自杀。她的爱情悲剧是时代的产物,是个社会的悲剧。另一主人公列文是作家的自传人物,他痛心地看到地主经济的没落,希望借地主和农民合作来缓和阶级矛盾,并把这种“不血的革命”推广至全世界,但他失败了。《复活》是托尔斯泰晚年的代表作,取材于真实的案件。贵族青年聂赫留道夫骗姑母家中的养女、农家姑娘卡秋莎·玛斯洛娃,导致她沦为女;而多年后,当她被诬为谋财害命时,他却以陪审员身份出席法庭审判她。这看似巧合的事件,在当时的社会却有典型意义。小说借聂赫留道夫的经历和见闻,展示从城市到农村的社会阴暗面,对政府、法庭、监狱、教会、土地私有制和资本主义制度作了深刻的批判,是对俄国社会批判最全面、深刻、有力的一部著作。

 借助深沉、坦诚、对自己毫无遮蔽的文字,托尔斯泰传达着他高尚而坚定的信念:“当一切人都实现了幸福的时候,尘世才能有幸福存在。”因此,人们相信:只要这世上还有贫穷,人间还有不公正,身边还有人需要同情和帮助,我们就永远需要托尔斯泰――人类的良心!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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