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理会萧何之的暗暗忧心,霍璃同倒是自在地举箸,夹着桌上的佳肴一一送进嘴里。
正吃得
、又吃得香,突然间门外走进了一个小姐打扮的姑娘,霍璃同瞄了一眼,倒是有些惊讶。
瞧那姑娘的模样倒有几分和萧别倾相似,只不过不若她那么灵动。
看起来,她应该也是萧家的小姐,可若真是小姐,又怎会出现在这儿?照理说七岁以后男女不同席,所以这会儿萧别倾也是在内院和萧夫人用餐,而他则在外院同萧何之一起用。
“伯父。”萧别兰大大方方地进了门,没半点的扭捏之态,径自朝着萧何之曲膝请了安。
“嗯!”萧何之轻应了一声,接着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
“今儿个是你二姊夫带你二姊回门的日子,你二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不如就由你代表萧家款待款待你二姊夫吧!”
这样荒唐的言语,竟从堂堂一品官员的口中说出来,真教人叹为观止。
瞧着这等阵仗,如果霍璃同还搞不懂萧家人这样盛情款待是为了什么,那他就白吃那么多年的米饭了。
“岳父大人,这只怕于礼不合吧。”
“贤婿,老夫其实自知亏待了你,别倾那个状况…”萧何之满脸的愧疚,言辞亦是恳切。“老夫并非存心要骗你,只不过太后早开金口,别峦怕是迟早要入宫的,所以那圣旨一下,老夫也只好将错就错地将别倾许配给你,可老夫到底心中有愧,这别兰是老夫堂亲的女儿,倒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你看…”
“此事万万不可。”霍璃同闻言惊跳起来,这惊跳自然是作戏,接着义正辞严地道:“别倾虽说傻些,可到底是皇上御赐,更何况如今宫里的太医已经着手医治,个个都
有把握的,小婿也喜爱她的天真,所以岳父大人不用自责。”
“二姊夫,二姊姊一向是个讨人喜爱的我也知道,可是二姊姊那个样子又怎能服侍你的衣食起居呢?别兰愿意代二姊姊分忧。”
红
小嘴吐气如兰的说出了这番
骨的话语,萧别兰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虽然双颊羞得通红,可仍是坚定地朝着霍璃同走了过去。
两人距离快速的缩短,就在萧别兰柔弱无骨的身子要靠上霍璃同的身上时,他却突然一个箭步闪开。
萧别兰收势不及,踉跄了数步,若非萧何之眼捷手快地起身扶了她一把,只怕她就要跌个狗吃屎了。
“堂妹请自重。”
“姊夫,妹妹我是真心的,我也不会想着要和姊姊分宠,只不过愿代姊姊照顾你罢了。”
那哀哀切切的声音如泣如诉,若是换了旁的男人,这时自该怜香惜玉几分,可偏偏霍璃同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讨厌女子,更讨厌这样故作娇媚的女子,所以他轻咳了一声,正待再说些什么,厅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娇呼。“相公!”
闻声,众人猛地抬头,便见一个火红的影子已经快速投向了霍璃同的怀抱。
“倾儿,你怎么了?”
“这儿不好玩,咱们回家。”嘟起了红
,萧别倾甜腻腻地央求。
霍璃同见了她这娇憨的模样,那紧抿的嘴角顿时松了松,柔声哄道:“好,咱们回家。”
牵起了萧别倾的小手,霍璃同抬头再望向萧何之的时候,眼中再无任何宠溺,反而染着一丝丝的冰冷。
“小婿还望岳父大人自重,倾儿虽说现时儍笨,可我也听说她幼时聪慧,若是能治好旧伤,她便会像原来一般,小婿并不需要旁的女人。”
“这男人有几个通房小妾也是应该的…”天底下还有不好
的男人吗?
听了这话,霍璃同的眉毛微微挑起,显然是有几分不赞同的。
他娘为何颠沛流离,为何客死异乡,他又为何从小就被人追杀,都是因为三
四妾所引起的。
父皇的情有独锺让娘惦记了一生,可终究还是含怨而终。
看过了这样的凄凉,他又怎会还想要有三
四妾呢?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了解他,能与他厮守一生的女人而已。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时我对倾儿的许诺。”霍璃同正
对着萧何之说道,此话一出,不只萧何之傻了,连萧别倾也感震惊。
虽然她脸上娇憨的神情未变,可是心底却已因为这句话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难道就不怕被天下的男人唾弃吗?
这样的话竟然张口就说,而且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分的勉强。
他…是在作戏还是真心?
“倾儿,咱们回家。”
霍璃同大掌不由分说的紧紧牵着萧别倾的小手,心思烦
的萧别倾在走了几步之后,蓦地稍稍顿足,敛笑,脸上已不复方才的天真。
回头朝着萧何之瞧了一眼,她清冽的声已然传入了萧何之的耳中。
“爹,女儿和夫君回将军府了,改
再回来向你请安。”
这句话虽然平凡,但却字字清晰,哪里是以往痴傻的萧别倾能够说出口的。
萧何之闻言一震,心中惊疑不定。
别倾莫不是当真已经慢慢痊愈了?还是其实真如夫人所说,她
就是装出来的?
他蓦地抬头,想要再次确认,却只来得及瞧见那对璧人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霍璃同不受美
惑,萧别倾装傻,这两个人真的留不得了,萧何之的双手紧握成拳。
看来,得尽快出手。
听着车马蹄声与车轮声,车厢内,萧别倾的心绪
上加
。
她不懂,当她瞧见萧别兰对着霍璃同投怀送抱时,心底的那份酸意究竟从何而来?
她更不懂,为何霍璃同可以这样轻易的说出誓言,可在那些不懂之外,她的心竟还悄悄的升起一抹希冀。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多么
人的一句话啊!
下意识地,她抬起头朝着自己的左边瞧去,却没看见人,萧别倾愣了愣,这才想起了,方才马车自萧家走了没有几步,便被人给拦了下来——一名士兵打扮的人附耳在霍璃同的耳边说了几句,萧别倾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他一走回来,还不等他开口,她就连忙说:“若是你有事要办,不用担心我,我会自个儿回去的。”
萧别倾的体贴让霍璃同很受用,可也没忘了她方才的自作主张,于是
声
气地道:“等会儿回府再找你算帐。”
“算什么帐?”
“是谁叫你这样自作主张的让他们知道你已经不傻了的?”
一旦这个秘密被截破,萧君二家绝对会将矛头都指向她,甚至千方百计想要取她性命。
可萧别倾
不在乎霍璃同的怒气,满心都只有他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你是认真说的吗?”
她话一问出口,霍璃同的俊颜莫名地飘上了一抹可疑的红,在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后才开口。
“自然是认真的,我真想与倾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那也得你想要。”这时他听见下属的催促,顿了下又说:“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方才下属来报,似乎发现到一间私自打造兵器的铁铺,我得赶着去处理,这些事我等晚上再同你说个分明。”
眼见那士兵一脸焦急,萧别倾纵然还有满心的疑问,也不好再耽误他,于是便点了点头,目送领着大半侍卫离开,紊乱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复…
回想着他说的话,萧别倾手忍不住揪紧了衣裳。
她想要!
她当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有资格要吗?
若说对他的示好宠爱完全没有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若是当真不曾动心,方才在厅里瞧见自家族妹勾引他时,她的心不会泛酸,不会有一股想要冲过去把人从他身边推得远远的冲动,更不会在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心中悸动不已。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还是皇上看重的,她却只不过是个庶女…
再说若是将来萧家的罪行被揭发了,虽然她已出嫁,可到底是萧家人,到时皇上会不会叫他休
,或是命她让出夫人的位置?
萧别倾心中惶惶不安、患得患失,此时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左右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而且马车的速度也在瞬间加快。
萧别倾惊觉不对,连忙往外头一瞧,发现本该留下护卫她的侍卫们不见踪影,荷子等侍女乘的马车亦是,马车竟行驶于山间!
深
了一口气定定心神,她自车窗对车夫喊道:“停车!这可不是回将军府的方向。”
车夫不答,只又加快了速度,萧别倾往后摔,撞得浑身都疼,挣扎着起身,再往外一看,车夫已不见踪影,马儿则疯狂地朝悬崖奔去。
没有霍璃同那般的身手,萧别倾知道自己自己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心间竟不是害怕,反而是懊恼和对他的强烈想念。
如果方才她能勇敢的说想要,如今是否不会那么遗憾和懊恼,他…
萧别倾觉得眼眶又热又酸,泪水蓦地涌出,在这绝望的瞬间,她竟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马车飞掠而来,然后在眨眼之间掀帘而入。
“该死的,还好来得及!”萧璃同低咒出声,将她紧紧的箍在
前。
方才他在平路上愈想愈不对,总觉得心神不宁,彷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又见那前来通报之人一脸心虚的模样,便立即折回,在半路上遇到他留给她的侍卫,才知车夫有鬼,竟加速往山里去,他急急带人入山寻找,就怕此生再难相见。
这个调虎离山之计,来得可真快啊!
“你…快走!”
萧别倾见他只是抱着自己却什么也没做,不
大喊推打着他,他有能力自保,甚至可以不要上马车陪着她赴死的,可他却来了,而且显然也不打算自己离开,有这样的心对她来说,已是足够。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自己共赴黄泉!
“太迟了!”
前方便是断崖,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跃上车已是邀天之幸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抱着她,护住她,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护她周全,但只要能让她少一分伤害都是值得的。
只能搏上一搏了,在坠入山崖的最后一刻,霍璃同咬着牙,将萧别倾牢牢地护在他的
前,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即使他的后背因为下坠之势而猛烈地撞上了车壁,但他却依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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