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鬼（一）
　终于离了布满嗜血植物的丛林，所有人都是在心中松下一口气。

　然而宇文术明白，他们的路还有很长，以后的危险可能更加惊心动魄。

　从ｌａｎｇ窟逃到了虎，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接下来有很长一截的山路，十分曲折，也非常消耗体力。这里是华夏境内的云南，一个自古以来就比较偏僻的地方。

　隔一座山头便可以是另一个世界。然而行军的道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偶尔站在山边小道回头看，瑰丽的景会让这些壮汉们不倒一口气。

　另外，云南的天空中偶尔会飘下太阳雨，雨水折太阳的金光，有一种末世的朦胧感，十分醉人。

　几天之内，他们便到达了大理古城。作为汉学家，宇文博士对这座城市有着特殊的感情。

　二十多年前，不到十岁的他刚从火星第一图书馆学会了和自己的基因有着联系的汉语，第一本阅读的古文就是围绕着这座古城展开的一个故事。

　故事描述了一个复杂的世界，有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复杂的感情，和复杂的思想。

　这么复杂的世界却似乎井井有条，这让他痴，并打开了他研究汉学的道路。

　到达目的地后，研究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这座古城的许多建筑还健在，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由于古城并不大，地毯式的搜索也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科学家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仔细研究每一个古迹。

　士兵们比较无所事事，但是眼前稀奇的景象，从未见过的石板路以及古怪的建筑，倒是让他们也甘心逗留。

　这个壮结实又高挑的老人自称为苗王。他说得一口方言，不过倒也可以用汉语官话和宇文术交流。

　苗王肤黝黑，两只眼睛如同黑窟窿一般瘆人，骨骼突出皮肤干瘪而又长满胡须的脸上写满了岁月。

　他浑身的皮肤亦是失去了弹，然而由于肌似乎经常受到锻炼，导致整个身形并没有因为年岁而垮下来。

　第一次见到苗王时，宇文术楞了好一会儿。第一，他完全没有料到这里居然还有活人。

　虽说在曼谷也曾经遇过那些行踪诡异的女人，但是那毕竟是一群人。这个自称为苗王的人，却是孤身一人住在一个大理城旁边的山寨里。第二，苗王的样貌和表情令人情不自地感到害怕，他看到一大堆壮汉的靠近，居然毫无反应，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用一双骇人的深邃眼睛盯着他们。

　第三，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壮的老人全身赤一丝不挂，只有头上戴着一顶用树叶编成的头饰。

　虽说体的男人宇文术在军队里也见过不少，但是看到一个的老人和看到一个壮硕可口的壮汉，感觉自然还是不同的。

　后来推想，老人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穿衣服确实也没什么用。和老人交谈了许久，宇文博士理出了一个头绪来。据苗王说，大理古城在大灾难后有几十个人能够抵抗强烈的辐而活了下来，其中包括苗族在云南地区的首领。

　苗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世世代代和华夏汉族比邻而居。这几十个人在大灾难发生后的十年里陆续死去了一大半，因为就算这些人可以抵抗辐，周遭的生灵却大多数死掉了，好几个人是活活被饿死的。

　再之后，周遭的动植物开始变异出了对付辐的能力，重新复苏起来，然而这时候活下来的只剩下几个人了。

　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苗王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苗王，还有一个是苗王的母亲。

　其实苗王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活下来的人们拼命地想要大量繁殖，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种族将要灭绝的困境。

　然而就算个体能够抵抗强烈辐活下来，生育的过程却很难逃离这个魔爪。

　很多婴孩一出生便是死尸，大部份能够活过一岁的幼儿都有严重的畸形，活不过十岁。

　唯一三个活过了十岁的下一代都是男人，其中最年轻的就是苗王。几十年过去了，活过了大灾难的老一辈相继去世，最终和苗王同代的另外两个人也死了。

　于是，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了过来，方圆百里唯一一个活人。十年以来，只有他一个人。

　宇文术问他为何对这么多壮汉的到来没有表示吃惊，老人的回答很平静，却让宇文博士啼笑皆非：苗王说他没见过肌壮硕得如此夸张的人类，其中很多还是金，或是全身茸茸的。

　他以为是某种变异的猿猴，当时爲了不要惊吓到这些“猿猴。”引起他们的攻击，所以才完全没有动声。听完了苗王的故事，宇文术暗暗放下了心。

　相对于曼谷女人那些可疑的说辞，这个老人的解释要合理很多。接下来，他开始每天和苗王聊天，从这个过程中得到了许多许多关于古文明的宝贵资料。

　偶尔他也会对苗王讲起火星的情形，然而苗王对这些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难怪，到了这个年龄的人，很少会对新鲜事情感兴趣了。

　问及苗王的感想，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又是释怀又是哀怨。释怀的是，原来人类没有灭亡。哀怨的是，他们这些人爲了延续种族拼命的挣扎于世，到头来都是无所谓的。

　等到宇文术意识过来问题，已经有十个壮汉失踪了。大理古城的生活很悠哉，和苗王聊天也非常有价值，导致他们已然逗留了好几天。

　宇文术第一个怀疑的便是苗王，然而苗王每天白天和自己聊天，实在不太可能在晚上一连绑架好几个壮汉。

　更何况，年迈的老人和改造后的彪形大汉，无论老人是多么的老当力壮，力量悬殊还是实在太大。

　消除了苗王的嫌疑，宇文术决定直接请教他。苗王听宇文术说出人口失踪的问题后，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他说，他父亲曾经跟他提起过附近的一个传说，小鬼的传说。

　传说中，每隔十几年，曹地府会在附近开一个，小鬼将从中钻出来，叼走附近最壮硕的汉子，借这些壮汉的种繁殖更多的小鬼。

　一旦被小鬼叼走，几天之内这些汉子会被气附身，变得半人半鬼，再也无法回到人间。

　宇文博士听完后眉头紧锁，心想，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终究无法解决燃眉之急。

　然而这时，苗王又开口了。他说，自他记事以来，陆陆续续有四个男人相隔十几年离奇失踪。

　先是长辈，后来长辈都去世后消停了一阵子，接着再次发生。最近的一次便是十年前，他和一个稍长的男人是附近唯一的活人，相依为命。

　十年前的一天，这个男人也失踪了。根据他父亲的嘱咐，每当小鬼出现的时候，一旦有男人失踪，只有女人能出去找人。

　因为寻找其他人的男人很可能在深山老林里面被一同叼走。然而十年前的他正处在壮年的尾巴上，一来不服老，二来对于只剩自己一个活人这个可怕的设想实在无法接受。

　于是他忽视了父亲的嘱咐，上山去寻找那个失踪的男人。宇文术不追问，后来发生什么了。

　苗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叹了口气继续讲。他找了七天七夜，终于在一个深邃的山里找到了那个男人，却为时已晚。

　男人已经彻底痴呆了，双目呆滞，口水一直，大小便失。他的丸已经干瘪，具的血管全数爆裂。

　苗王将他背了回来，用各种草药续命，但是一个月后他还是死了。宇文术听到这里，心中泛凉。

　他追问苗王是否还记得那个山的位置，苗王却再次叹了口气。他说，当时埋葬了死去的男人后，他试图重新找到那个口将口填死，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联想起那个传说，据说曹地府的裂只有被魂盯上的人才能找到，当时苗王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回，说不定已经被小鬼看中了，却意外身。

　界的人，无论怎么去找，都是找不到的，特别是气重的男人。这也是爲什么总是要女人去寻人的原因，女人气重，成功几率要大很多。

　苗王接着说，如果你要找你的朋友，最好尽快动身。否则时一久，两隔，便是勾魂都勾不回来了。

　蓝斯医生听完了宇文博士的讲述，皱起了眉头。这是大理城内一件废弃的空屋，屋内只有几个人，这几个人都算是队里的指挥阶层。

　“宇文，你相信这个故事吗？”蓝斯开口问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

　宇文术踌躇了一下，答道：“在没有更好的解释之前，我相信它是对真实现象的一种非理性阐述。”蓝斯沉默了。确实如此，他们现在除了这个故事以外毫无头绪。就算作为科学家实在不能相信什么曹地府之类的话，重要的是，此事有类似的先例，而苗王对于这些先例的描述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假设我们相信这段故事，从第一波人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如何行动？”旁边一个化学专家开口了。宇文术想了想之后，答道：“不能等太久，但是更不能茫然开始寻找。

　先把这个故事传播给所有士兵，让他们有所警惕。接下来至少５个人一组进山里搜寻，切记不要落单。” 　Ｍ.ＮkｏＵ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