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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四章】

 结束一周一次,两小时的免费法律扶助,沈叙言阖上卷宗,放松的往后一躺,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办公椅中,任它稳稳地包裹住疲惫身躯,取得片刻休憩。

 叙言哥,你娶我好不好?

 倏地,韩时雨娇滴嗓音于脑海中响起。

 那小妮子又怎么了?刚结束逃跑游戏,紧接着玩结婚游戏?

 可是…昨天正忙着跟客户讨论官司,现在想起来,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夹带一丝哽咽,有一点怪怪的…不然还是拨电话过去关心一下好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韩总裁对他们沈家的关照可是没少过。

 沈叙言才正想打电话,搁在旁边的手机便像看准时机似地响了起来。一见是方若婕的来电,他修长食指一滑,乐音骤止,电话接通后,耳边传来女友温柔依旧,却显支吾犹豫的话“叙言,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有空吗?”“好,我正好忙完,一样在老地方吗…0K,那我们待会见。”敏锐的直觉告诉沈叙言,方若婕说话语气跟平常不同,但他并没有多问,收了线,他代助理一声,便匆忙赶去赴约。

 沈叙言一到时常约定见面的咖啡屋,透过无沾染一丝灰尘的玻璃橱窗,一眼便看见方若婕坐在角落,失神的拿着搅拌匙,机械式的不断搅动面前饮料。

 他心想:难道艾美乐团的资格选拔,若婕落选了?

 一思及此,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店里,脑海中顿时翻涌着各式各样安慰言词,想着该如何安抚女友失落的情绪,毕竟进入艾美是她毕生志愿,若真的落选,心情之差是可想而知的。

 “若婕,我…”岂料,沈叙言安慰的话才到喉咙,面无表情的方若婕所丢出重磅炸弹,却令他把话全了回去,半响说不出话来。

 “叙言,我们分手吧!”

 “若婕,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是沈叙言宣布当机的大脑唯一想到的可能,否则怎么这六年的远距离恋爱都稳定发展,现在他终于回台湾正式开业了,她却要提分手,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答应音乐系学长的求婚了。你不在台湾这几年,他很照顾我,我们已经背着你偷偷交往三年了,现在,我爱他比爱你多,所以…我要跟你分手,然后”“跟他在一起?”沈叙言无法置信的替她接话,直视她泛泪水眸的眼有诉不尽的震惊与沉痛。

 一个他早已认定是今生新娘的女子,现在正倾诉着,之于自己,她爱别人比较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相信我们可以理性的分手,祝你找到你的幸福,再见。”说完,方若婕起身离开,独留遭背叛击溃的沈叙言。

 手握着门把,方若婕忍不住回头看看仍呆坐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男子,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淌下…叙言,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深一口气,她伸手将之抹去,一大步迈开步伐,远离心爱的男人,加入世间庸庸碌碌,不断追寻的人群中。

 坐上在路边排班的计程车,方若婕拨了一通电话。

 “韩总裁,我已经照您的指示做了,请您务必遵守我们的约定。”“没问题,我保证你绝对会顺利进入艾美乐团,先恭喜你了。”结束妇幼法庭内烈攻防,获得胜诉的那一刻,沈叙言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战胜身体的不适,撑到宣判。

 望着得到监护权,欣喜抱着三岁儿子的女当事人,沈叙言觉得欣慰,连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沈律师,谢谢你帮我夺回霆霆的监护权,真的很谢谢你。”霆霆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情绪激动地直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恭喜你。”

 送他们搭上计程车离开后,沈叙言这才领着助理走向自己的座车。

 “咳咳!”伴随着咳嗽,侵袭知觉的是撕裂般的剧烈头痛,教沈叙言不皱起眉心与之抗衡,静待痛楚消逝。

 “老板,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比较好?”发动汽车引擎,助理小王忍不住建议道。

 “不用,我没时间,不过就是感冒,吃成药就行了,我遗要准备明天开庭的资料。”哑声说道,沈叙言又朝口中丢入一片喉糖,企图缓解喉咙似火烧的灼热疼痛。

 车子持续前进,当经过一个礼拜前方若婕提分手的“老地方”沈叙言恍惚的视线自似的,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眼底映上浪漫依旧的店头布置,口深处不一窒,似是有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掐住心脏,再用力收紧,沉重地揪痛了每一神经。

 随着车轮转动前进,终于,他再也看不见那家小店,就像再也找不回与方若婕往日的甜蜜时光,或者该说,是他自认为顺利又坚定的爱恋。

 车子很快的停进事务所所在的办公大楼地下停车场,正要下车,一阵晕眩毫无预警袭来,沈叙言立刻敏捷的抓住车门才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却还是逞强地告诉自己:应该是隔太久没吃感冒药,赶快回办公室吃完药就没事了。

 没想到,内心难以抚平的创痛加上终为客户官司奔波的辛劳,令他终究熬不过感冒病毒的侵袭,两眼一翻,随即失去意识。

 规律的嘶嘶声。这是沈叙言清醒前的第一个知觉。然后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覆盖在脸的下半部,有点碍事,他下意识想抬起宛若千斤重的手将它扯掉,耳边却传来一名女子的紧张制止。

 “不可以动,你手上还打着点滴。”

 是若婕吗?

 听来遥远的模糊女话声,令沈叙言以为是弃他而去的方若婕,急忙掀开沉重眼皮,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写满不安,镶嵌着圆圆大眼的娇俏脸容,教他顿时双眸一黯。

 “叙言哥,脸上戴的氧气面罩暂时不能拿下来,你高烧到四十度,差点引起肺炎,医生要你住院。”韩时雨想起今天中午到事务所,本来想找他一起吃午饭,没想到却得知他昏倒送医的消息,那撼动心绪的担忧害怕至今仍不断侵袭着她。

 “住院?我不能住院,我明天还有一个庭要开。”沈叙言挣扎着要起身,一开口说话,令他觉得自己像只火龙似的,喉咙深处有一团嚣狂的焰火,不仅烧灼炙烈,更随时准备发而出。

 “你不用担心,爸爸已经请人接手了解,明天一定会获得胜诉,不会砸了你的招牌。你就好好休息,先把病养好再说,好吗?”韩时雨着他的肩膀希望他躺好,见他生病受折磨,不舍的心痛泪水缓缓于泛红眼眶中积累。

 为了遗忘与方若婕分手的情伤,这一个礼拜以来,沈叙言用工作淹没自己,每天像颗没有感觉的陀螺,不停打转,没想到最后,累坏了身体,他脑袋里却还是惦着她。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见他终于乖乖躺下,韩时雨顿觉松了一口气。

 沈叙言摇摇头,除了上呼吸道灼痛加上全身关节像被拆过重组般,所发出程度不一的酸疼以外,他感觉不到一丝饥饿。

 “那再睡一下,明天醒来会好很多的。”

 “是吗?也许…我真的…累了…”

 沈叙言动着干裂双,意识越发昏沉,最后终在韩时雨出可爱小虎牙的甜笑中,再度陷入深沉睡眠中。

 经过三天住院休养,沈叙言的感冒症状已经减轻许多,医生宣布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在这三天里,韩时雨天天报到,因为怕医院伙食没味道不好吃,她殷勤的为他准备三餐,甚至连饭后水果也十分周到。

 一用完午餐,韩时雨从保温瓶中倒了一杯温热的洋甘‮花菊‬草茶给沈叙言,然后开始收拾餐具。

 沈叙言坐在上,手里捧着茶杯,墨黑瞳眸随着她在病房里忙东忙西的娇小身影移动,心底窜过一丝感动。

 应该骄纵成,生活大小事都被服侍得好好的韩时雨,这几天下来,不但对他百般照顾,而且整天陪着他待在无聊至极的病房里,也不见她抱怨一声,或喊一声苦。

 每当两人不经意对上眼,韩时雨总是俏脸一红,娇羞地调开视线。但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他并未忽略她眼中的讯息,那股炙热的情意,一点一滴的渗入他破碎的心,填补裂疽。

 叙言哥,你娶我好不好?

 脑中突然播放着那天他听在耳里,根本不当一回事的玩笑话,此时此刻奄让他产生一种把它当真也不错的感觉。

 “敢言哥,这个芒果好好吃,你尝尝看。”

 在沈叙言陷入自己的思绪之际,韩时雨端着装在保鲜盒内,切成小块的爱文芒果,坐到他面前,用叉子起一块金黄香甜的厚实芒果要递给他,却发现他不仅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反而一直猛盯着她瞧,看得她心头发慌,小鹿撞,最后只好先把保鲜盒置于一旁矮柜上,面对着教她猜不透的沈叙言,有些呐呐不安的开口“数言哥,你怎么了?”“时雨,你喜爱我吗?”沈叙言凛然黑眸锁定眼前青涩水瞳,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跟客户讨论官司症结点般,不带入一丝情绪。

 闻言,韩时雨惊讶得杏眼圆睁,两朵红云飞染双颊,瞬间占据娇颜,悄悄地为她于俏丽中增添几分属于女的羞涩,格外动人。

 韩时雨不懂沈叙言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她是喜爱他的。就算会被拒绝也好,她不想带着遗憾进棺材,于是她轻咬住下,勇敢的点头。

 “嗯。”“好啊!”轻松的两个字,加上于沈叙言优雅角缓缓上扬的三十度角浅笑,更令人摸不着头绪。

 “叙言哥,你在说什么好?”韩时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沈叙言的思考回路,一般男人在听了女生承认喜爱自己时会回答“好啊”?

 “你之前不是问我娶你好不好吗?这就是我的回答。”见她一脸懵懂,沈叙言不合理怀疑,难道那天的求婚电话真是时下年轻人的新整人游戏,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真的?你愿意跟我结婚?”韩时雨简直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见她出真诚度百分百的惊喜姿态,沈叙言却又不开始思考,他真的该挑起这个像是替失恋的自己找一个过渡期情人,以安慰寂寞的结婚游戏吗?但看她的反应,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太好了!”韩时雨发出一声惊喜的微讶,开心的冲进沈叙言怀中。

 随着韩时雨的动作,一阵恬雅的茉莉浓香不客气的直窜进沈叙言鼻腔,袭向抗拒多作思考的大脑。

 将双手被动地环上韩时雨纤细的肩,沈叙言忍不住问自己一一我爱韩时雨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清楚得很。对小他七岁,像是妹妹般存在的韩时雨,绝不能说有爱,顶多就是不讨厌的程度。

 那为什么答应她的“求婚”?

 说真的,他不知道。但感受着此刻怀中小小的温暖,他只知道,原来,被爱真的比爱人幸福。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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