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六十三章 他在这里
作战室央中的虚拟光幕,宛若一个微缩的宇宙。索伯尔雕塑般修长的⾝形静立其间。炽烈的恒星,不同颜⾊的行星,还有雾状的星云和⽩⾊流沙般的小行星带,就在他的
口、肩头、
腹静静的悬浮着。
而他鹰一般的眼睛前方,西约侦察舰队正在匪军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完全通过天网模拟的立体图像和现实没有一点差别。战舰的数量、大小、外观细节以及舰队移动的路线,炸爆的火光和乃至无数飞
向茫茫虚空的碎片,都被远视仪和雷达所捕捉,完整的呈现在虚拟屏幕上。
索伯尔缓缓绕着光幕中
烈搏杀的场战踱步。如同拇指大小的战舰和飞蚁般的战舰,在他眼前飞
来去,
烈绞杀。纵横
错的能量炮和此起彼伏的炸爆光芒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作战室里,六七十名面⾊严肃的西约⾼级将领们围绕着圆形会议桌正襟危坐,目光随着索伯尔的脚步移动。
穆尔静立于一旁。
在整整齐齐熠熠生辉的将星之中,这位圆脸参谋肩膀上的上校军衔显得异常的扎眼。这还是他被越级提拔之后的新肩章。如果退回去一小段⽇子,他不过是一个连进指挥部大本营都勉強的少校而已。
⽩⾊的电子无影灯将作战室照得透亮。光幕中,游走开火的战舰正在进行最后的绝杀。
作战室里的气氛,随着左翼战区西约侦查舰和护卫战舰的数量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凝重,越来越肃杀。
将军们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光幕。穆尔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不时会离开光幕,投向作战室角落的舷窗边。
那里,一个穿着小红⽪靴的小女孩静静地坐着。她微微仰着头,半闭着眼睛,恒星的万千光丝从舷窗透进来,照在她⽩皙清丽的脸上。长长的睫⽑在
光下微微颤动着,薄薄的耳廓如同透明般微微泛红。
她是如此的恬静,如此美丽可爱。她静静地坐在哪里,就像一幅让人心醉的图画,和这肃杀的作战室格格不⼊。
光幕上,最后一艘西约驱逐舰在匪军战机的围攻下爆裂开来。万千残骸飞散。其中的一片如同燃烧的流星一般飞⼊了索伯尔的瞳孔。当它在索伯尔深邃的眸子中化作一道妖异的亮点一闪而逝,战斗结束了。
悬浮的星球消失。星云,小行星带和漆黑的宇宙大幕也随之散去。
恢复了明亮的作战室央中,索伯尔孑然而立。
“精确的配合。”索伯尔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原地转了一圈,对眼前数十位西约将军视而不见,却把目光投向了军衔最低的穆尔,嘴角浮现一丝温和的笑容“穆尔上校,你猜对了”
穆尔沉默着,肃然而立。似乎索伯尔夸奖的并不是自己。
作战室里原本就几近凝固的气氛,变得更加深沉了。听到索伯尔对穆尔的夸奖,西约将军们表情各异。他们或眼观鼻鼻观心,或目光复杂地看着穆尔,或在无声的冷笑中不屑地扭开头。
他们不知道索伯尔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并非上等民族的少校。
论修养气质,这位长着一张圆脸的参谋和西约联军中那些出⾝⾼贵天赋纵横的青年将领比起来,简直就像一只跟天鹅比美的癞蛤蟆。可偏偏,这家伙在进军东南的一路上,却大出风头
现在,他已经成为了索伯尔⾝边最常见到的一个人。受宠信程度,甚至超过了大家
悉的亚历桑德罗少将。
这让西约成员国这些出⾝名门望族的将领们很不舒服。感觉就像是一群⾼贵的狮子中间,混进一只又脏又臭的土鬣狗
或许,是鬣狗才最清楚鬣狗的天
,据说,这位穆尔上校继准确的预测了班宁上将的失利之后,在这次大本营参谋部作战三组对前方侦察舰队的作战指导讨论会上,他又预见了左翼匪军可能的埋伏。
“布拉齐尔将军。”
寂静中,索伯尔负手而立,目光森然地看着一名长着一张和穆尔很相近的圆脸,却早已经没有了⾎⾊的中将,问道:“参谋部作战三组在提
分析报告的时候,有没有指出匪军可能于左翼利用其隐形技术设置伏击?”
“是的,将军。有指出过,”布拉齐尔中将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飞快地道:“不过那是穆尔上校在战术讨论的时候提出来的,并没有得到全体组员的赞同,也没有形成最终确定的文字报告。虽然穆尔上校一再坚持,可是,作战三组在提
正式分析报告的时候,还是把这一推论给摘掉了”
这位面⾊如土的中将进一步解释道:“组长卡森中将说,穆尔上校是危言耸听。他认为在此之前,我军一直
迫匪军舰队退⼊双星角走廊。而在我军停止前进之前,匪军一直在撤退。”
布拉齐尔说着,手忙脚
地在星际图双方舰队的对峙空域画了个圈做标识,接着道:“当时斐盟联军还没有抵达。因此,卡森中将认为匪军不可能预知我们会在这里形成对峙,更不可能在我大军的进
下设下埋伏舰队。而此后,匪军舰队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舰队的监视之下,因此”
“布拉齐尔将军,你犯了三个错误。”
索伯尔冷冷地打断了布拉齐尔的解释,:“第一,你才是大本营负责制定并向前线舰队提供场战侦察支持方案的军官。卡森中将的意见和穆尔上校的判断,都只是参考,而是否采纳的决定权握在你的手上”
“第二,”索伯尔的目光愈加森寒:“班宁将军折戟墨提斯之后,我已经将匪军的威胁等级提到了最⾼级别。殷鉴不远,你怎么就敢放任左翼侦察舰队执行
近到对方五十万公里进行场战屏蔽的作战计划?”
“第三,错了就是错了,你不应该推卸责任。”索伯尔冷冷地道“你不但狂妄,而且愚蠢出去”
作战室里,将军们鸦雀无声。
看着面无人⾊走出自动门的布拉齐尔,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负责场战侦察屏蔽作战的中将,已经完蛋了。
索伯尔很少以处置麾下,更从来不以这种方式来显示他的权威。可是,一旦你犯了错,那么,你就能体会到他的冷酷。
而且,他做出的决定,就算是威廉三世也无法更改。
在布拉齐尔的⾝影消失之后,索伯尔对⾝旁的亚历桑德罗道:“传令,免去卡森中将一切职务,等候处置。参谋部作战三组组长由穆尔上校担任。”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周围的西约联军将领:“任命立刻生效。”
众皆凛然
当穆尔跟随索伯尔走进那宽敞而简洁的办公室,他看见,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又蜷缩在了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恒星,一言不发。那金⾊的光线,似乎对她有着无穷的昅引力,就这么静静地看上一整天也看不腻。
不过很快,恒星的光芒就被一支移动的舰队所阻挡。
办公室的光线黯淡下来。
穆尔知道,那是刚刚结束了战前会议的西约各大舰队在调动。从现在开始,炽烈的恒星所在的方向,将被无数的战舰和战机所遮挡。或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內,小女孩能看见的,都只有无尽的炮火和死亡。
这对一个小小的女孩来说,实在太忍残了
她是索伯尔大将的什么人,为什么大将在这样的战争中把她带在⾝边?穆尔觉得自己的头都想疼了。对于这个安静的小女孩的好奇,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刚刚被任命为第三作战组组长的惶恐和喜悦。
用了好大的劲,穆尔才让自己的目光不瞟向这个让他好奇的小女孩。
在刚刚结束的作战会议上,索伯尔大将阁下已经宣布舰队处于临战状态。战斗随时都会开始。而这个时候自己被大将叫进办公室,显然不是来探究一个小女孩的来历,或者喝上一杯咖啡的。
“对匪军的战斗力,你怎么看?”索伯尔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穆尔肃然立正,正准备回答,却发现索伯尔冲自己摆了摆手,将目光投向了沙发,凝视着那个小女孩?
“他在这里。”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鹂,却让穆尔有些发懵。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穿着一双漂亮小红⽪靴的女孩说话。他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可他知道,她在回答索伯尔的问题——关于匪军的问题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惊愕中,穆尔看见小女孩回过头来。
她没有去看索伯尔,而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略带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然,他们的路线和配合,怎么可能如此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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