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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若要比耐,冬昀可是一等一,想想她跟前世的生母生活了三十年,这其间精神和体上所承受的暴力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疯,所以她绝不会被这小小的挫折给击垮的。

 于是,冬昀就当是在散步,也顺便熟悉国公府的环境,分成早、中、晚,一天三次,来玉华堂“求见”她的丈夫。

 到了第五天,冬昀已经是路了,她干脆甩开婢女独自跑来,看守玉华堂的哑巴门房见到她又来了,从没想过向来个性娴静柔婉的国公夫人竟有这般执拗的一面,叹了口气,便进去禀报。

 没多久,阿保来了。“夫人…”

 “我要见你们的爷!”冬昀劈头就说。

 谁知这次阿保却拱了下手。“爷请夫人进去。”

 终于肯见她了!她原本还打算跟那个男人磨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看谁比较有耐

 冬昀跟着小厮穿过池面上的曲桥,循着游廊来到书房。

 “夫人请!”阿保躬身道。

 冬昀先深了口气,这才跨进门坎,屋里只有一个人,见她进门,对方便合上手中的书册,从书案后头走了出来。

 两人终于真正的面对面了。

 那天半夜,她没能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此时细看,才发现对方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大概才二十一、二岁,五官虽然英俊,却太过冷硬,就像冰雕似的没有人味,个子比自己高出将近一个头,身穿素领右衽袍服,领缘和袖口都有纹路,束发戴冠,更衬托出他的帅气,根本就是古代版小鲜,可惜个性太差,负五十分。

 “相、相公。”这两个字让她叫得很别扭。

 雷天羿发现她身边没有带着婢女。“就你一个人来?”

 “是。”她盯着他。

 他冷冷地问:“你要什么?”

 “我要见我儿子。”冬昀也不啰嗦。

 “等母亲从宫里回来之后,再征询她的同意。这个规矩你应该很清楚。”雷天羿面无表情地拒绝。

 冬昀紧盯着他那张没有感情波动的面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实在想不透问题出在哪里,也因为看得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这个举动跟平常的反应不同,让对方产生疑惑。

 雷天羿语气带着几分威吓。“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冬昀还是不肯放弃,一直盯着他的脸。

 自己曾经希望能失去这份特殊能力,活得像个正常人,然而此时她却多么期盼能“看到”想要知道的事。

 子的反应令雷天羿眉心皱成川字,她向来都是柔柔怯怯、半垂眼睑,说话细声细气,不曾像今天这样直视自己,彷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似的。

 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可笑。

 “你在看什么?”他微愠地问。

 冬昀眨了眨眼。“没、没什么。”

 “既然明白了就回去。”雷天羿不想再多言。

 看来要对付这个男人不大容易。“那么相公可有每天去看他?”

 冬昀心想自己既然见不到儿子,他总见得到吧。

 “昭儿身边已经有两个娘,还有嬷嬷和婢女,她们会好好照料昭儿的。”他漠不关心的口吻让人听了真的会吐血。

 冬昀握紧拳头,因为抡得太用力而有些发抖。“意思是相公很少,甚至没有去探望过他?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又如何?”雷天羿不痛不地回道。

 “啪”的一声,在冬昀意识过来之前,右手掌心已经挥了过去,往对方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打下去。

 雷天羿陡地挨了记耳光,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迅速闪过一道讶然。他的子从来只会因为委屈而落泪,别说动手,就连还口也不曾。

 “夫人!”唯一在场的阿保可以说是惊呆了。

 冬昀也被自己打人的举动吓到了。

 完了!她不有些畏惧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痛恨暴力,没想到自己竟有样学样,跟前世的生母一样,也同样用暴力来宣怒气,虽然这位国公爷真的很欠揍,但是动手就是不对,她更担心对方还以颜色。

 才这么想,雷天羿已经一把扣住她的手肘,俊脸像是结了层冰霜,两片薄吐出警告。“不准再有第二次!”

 冬昀痛到差点叫出来,但还是昂起下巴回呛——

 “我不后悔打这一巴掌,因为这是你应得的。”这个混蛋!既然无法真心疼爱自己的子女,就不要把孩子生下来,让他们来到这个世间受苦。

 雷天羿讳莫如深地瞪着面前的子,令人看不透心思。

 要比谁的眼睛大吗?冬昀也同样瞪着他。

 “回去!”雷天羿松开手掌的箝制,低声斥道。

 “我…”她想代替锦娘去看看那个孩子,说不定孩子被待了都没人知道。

 雷天羿又喝道:“回去!”

 对方的态度强硬又吓人,冬昀只好把话又咽回去,不过她还会再来的,非要确定孩子平安她才能放心。

 目送子纤瘦的身影忿忿然地离开,雷天羿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印着红色指痕的左颊,原本又麻又痛,这会儿却觉得火辣辣的。

 足见这一巴掌是使出全力的。

 “爷要上药吗?”阿保上前问道。

 他放下手。“不必。”

 “是。”阿保又退后。

 雷天羿才要转身踱回书案后头,突然停下脚步,清清冷冷地启,道出令人不解的话。

 “方才发生的事,等长公主回府,就随口跟她提起。”

 “爷真的要小的这么做?”他奉命前来监视国公爷一事,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只要别被长公主知道就好,所以他对这个要求感到惑。

 雷天羿回头睨道:“要你说就说。”母亲…不,那个女人若知晓他们夫决裂到动起手来,必定会很开心,也许可以让她高兴上好几天。他讽刺地思忖。

 “小的明白了。”阿保心想若没有据实禀报,后长公主得知此事,自己恐怕小命不保,确实不得不说。

 待雷天羿坐回书案后头,挑了本书来看,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左颊正隐隐刺痛着,不过对他来说,这比被蚊子叮咬的力道还要轻微,只因为他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麻木,失去任何感觉。

 此时,他的脑中再度浮现方才子瞪视自己的秀眸,里头宛如燃着两簇火焰,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

 那是货真价实的怒火。

 他真的把一个温婉柔顺的女人气到动手打人。

 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

 最好恨他入骨,恨到再也不想看到他。

 这也是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

 见冬昀终于回来,兰忙不迭地上前关心。

 “夫人上哪儿去了?真是快急死奴婢了!”

 桂花则是一脸没好气。“没有奴婢跟着,夫人一个人别跑。”

 好让你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冬昀在心里讽道。

 “我自然是去见相公,求他让我见儿子一面。”

 兰目光一闪,赶紧问道:“爷答应了吗?”

 “他还是不答应。”冬昀摇了摇头,省略了两人发生冲突的经过。

 “夫人还是别再去求爷了,每天来来回回走那么多趟,你不累,咱们可都累死了,要知道这座定国公府,当家作主的是长公主,就算是爷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桂花悻悻然地说道。

 冬昀看着她们。“可是…”

 “等长公主回来,夫人再去求她吧,不过…”桂花讽笑一声。“那也要夫人敢去才行,夫人不是最怕她的吗?”

 有哪个当媳妇的不会怕恶婆婆?而且这个婆婆不只身分尊贵,又掌握所有的权力,唉,锦娘真是可怜,在这座府里根本是孤立无援。

 “为了见儿子一面,再怕也要去。”这是她唯一能帮锦娘做的事。

 桂花哼了哼。“夫人自己看着办吧,咱们可帮不了你。”

 “你少说两句!”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骂一声。“不要以为夫人脾气好,不跟咱们一般见识,说话就这么没有分寸。”

 桂花这才不情不愿地福了个身。“请夫人原谅。”

 看她们一搭一唱的,冬昀还真是打从心底佩服,不过才十多岁的年纪,心机就这么重,她告诫自己她们忠心的对象是长公主,不是自己,千万别被骗了。

 见夫人又盯着她们猛瞧,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也不知是作贼心虚还是什么的,让兰和桂花心里有些的。

 待冬昀收回目光,才发现走到脚都酸了,额头也在冒汗,谁教这座府第实在太大,又想到方才和“丈夫”之间的争执,她更是一肚子火,索蹭掉脚上的绣花鞋,横卧在楠木制的美人榻上,把头往圆枕上一搁,顺手抄起被扔在一旁的团扇,看来这应该也是锦娘的私人物品之一,因为没有电风扇可以吹,只好将就一下,却是愈搧愈呕。

 既然她的特殊能力对这位国公爷不管用,只好动动脑子,总会想出一个整治对方的法子。

 两个婢女相觑一眼,心想夫人向来都是中规中矩地坐在美人榻上,几乎不曾这么随兴地躺在上头,而且夫人的情似乎也有些转变,不再像以往温顺,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不但变得很容易生气,脾气也暴躁许多。

 桂花朝兰努了努嘴,要她去探探口风。

 于是,兰端着泡好的茶上前。

 “夫人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冬昀警觉地回道。

 “奴婢是站在夫人这一边的。”兰又说。

 冬昀在心中冷哼,自己可不像锦娘那么老实好骗,也不知遭人出卖过几次,还把对方当作自己人。

 “夫人心里若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给奴婢听听,也好帮忙拿个主意。”兰佯装忠心地道。

 “我会的。”

 冬昀随口敷衍,说完便闭上眼皮假寐,不再理会兰。

 兰和桂花不相觑一眼,总觉得眼前的夫人比过去难对付多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实在想不透为何有这种感觉。

 难不成夫人已经发现了?兰不这么想,旋即又摇了摇头,她自认掩饰得很成功,夫人不可能察觉,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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