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送君千里(中)
茫茫荒野,漫漫古道,朔风凛冽,路旁的荒草摇晃着枯瘦的躯⼲“莎莎”作响,还有一人一骑顶着呼呼寒风趔趄而行。天空一片晦暗
霾,风稍稍变小,天又开始下雪,这个冬天真是又冷又漫长。难得在这荒芜的原野上看见一间屋子,清漪便冒着风雪向着屋子驶去。
屋顶已⽩,从烟囱里不断腾出⽩汽,看着都让人觉得暖和。一间简朴的院落,中间的屋子左右各连一间厢房,传来断断续续的谈笑声。她站在院外,抬头,一旁柱子上挂的旗幡已凝结成冰,依稀可见中间一个大大的“酒”字,风吹不动。牵马朝院內左侧的马厩走去,那里已经有十几匹马,屋內的客人该是很多,都是避风雪的吧!
她敲敲门,酒肆老板娘立即
上来,温暖的空气和着浓浓酒香扑到面上,既舒服又让人反感。
“哟,客官,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雪大。”
清漪抖了抖大⾐便进了屋內,屋內燃着火炉,三五成群地人正围着桌子喝酒聊天。她扫视屋里一圈,左边的几桌人商旅打扮,中间两桌像是押镖的。也是,这种天气哪有老百姓愿意出门。不过右边狭小的空间內,倒还坐着一老一小和另外两名男子。
老板娘瞧瞧四座,也就右边那桌能腾出个地来,便拉她朝那桌走去。“这大雪天的,客官就跟人挤一挤吧。”
桌前瘦小的女孩见了清漪,一边挪了挪⾝子,一边微笑道:“大哥哥就坐我⾝边吧。”
清漪回笑“谢谢!”她取下⾝上的包袱,就着空位坐下来。
将包袱搁到腿上,准备倒碗热茶喝,却见四人都盯着她的腿看。她疑惑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包袱用的布料是上等锦缎,他们许是在想:用如此昂贵的布料包裹的东西该是极其珍贵的宝贝吧!对她而言确实是宝贝,是无价的,不仅仅因为这件宝贝本⾝,还因为姚驸马的死。
她用大⾐盖住包袱,四人收回眼光,她继续接着倒茶。
小女孩从桌上的盘里拿起一个馒头放在她面前的空碗里,傻傻一笑:“大哥哥吃!”
“谢谢。”
“大哥哥要去哪里?”
清漪右手捧着热茶,左手放在大⾐上,道:“长安。”
“正好我和爷爷也要去长安呢!”
“是啊,出了这酒肆再往北行二百里,便能到长安了。”这次发话的是老人,他头发发眉⽑胡子均花⽩,
经风霜的脸皱纹横生,挂上笑容却很是亲切慈祥,一双眼睛也依旧炯炯有神。他打量了清漪一番,问道:“不知公子去长安为何?”
“前一阵子,友人在战
中不幸逝世,我收拾了他的骨骸,现在是想送回他老家安息。”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拂了拂大⾐,三个大人顿时明⽩包袱里面为何物。
老人听了眉头不可见的翘了翘,旁边的小女孩却道:“不如一会儿大哥哥跟我和爷爷一起走吧。”
清漪淡笑不语。
桌上一阵沉默,两名男子未发表一句话,只有小女孩偶尔说几句,对清漪问东问西,不过她实在没有心情回答。最后小女孩无奈,撅着小嘴说了句:“真没意思。”然后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觉睡。
外面的雪渐渐停下来,屋里的商旅和押镖的人陆陆续续起⾝,收拾一下离开酒肆。她坐了片刻也踏出屋,朝马厩走去,只是未见她的马,她巡视四周,见院门口,两个汉子正爬上她的马。她立即越过去,一把拉下两人,扭过两人的手腕,两名男子痛得直求饶命。
清漪觉他们不会武功,且看着也不像盗贼,问道:“为何要盗我的马?”
“大侠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有何迫不得已?”
“大侠有所不知,我们本是相府的仆人,只因家中公子犯事牵连整座相府,皇上便将相府上下流放到塞北极其苦寒之地,我们两好不容易从相府逃出来,便想去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以躲开朝廷追捕,可走时只顾逃命⾝无分文,正好看着马厩里还有匹马,这才生了歹念,想偷了马离开,然后卖点银子为生。”
清漪听了哪里还关心他们盗马的事情,只问道:“何时前往边塞?”
“新年一到便离开长安,我听人说往塞北的途中山贼盗匪很多,很多被流放的人
本就不能活着走到塞北。我看皇上明着是流放,实际上是别有用心,以全府上下的
命祭大皇子之死才对。”
清漪默想:今天都二十九了,那不是后天?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
给两人“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生活吧。”说完,便上马,猛菗一道马鞭,向北疾速驶去。
…
传说西方山中有一只怪物,长有尺余,一⾜,不畏人。犯之令人寒热,名曰山魈惊惮。据说山魈最怕火光和响声,所以每到除夕,人们便“燃竹而爆”把山魈吓跑。这样年复一年,便形成了过年放鞭炮、点红烛、敲锣打鼓
庆新舂的年俗。
除夕夜,长安街上华灯璀璨,锣鼓齐鸣,爆竹声此起彼伏,人们的
声笑语将寒冷驱逐。只是城的南隅偏东一条街上却冷冷清清,原因无它,那里坐落着一座大巨的宅院——相府,因为商其予的叛变,相府也跟着遭遇劫难。
清漪一路打听来到相府,想到这里是他的家。相府门前守卫着层层官兵,魏皇并没有立即将府里上下下狱,可能是想反正新年就几天的事,算是给他淇相最后一点恩赐吧,这样还能给自己博个仁慈的好名声。
忽然门口传来哭喊声,清漪躲在府前的一颗大树后偷偷望着府门口,一名女子向着守门的士兵求饶“各位官爷饶命,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无辜的,求求您们放我回去吧。”她刚踏出门槛就被一名士兵拽了回去,心有不甘的她一口咬向士兵的手,士兵吃痛放开,她便拼命向着门外冲去,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踏出府门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她的部腹,低下头,只见尖锐的
头,还来不及再说一句话就倒到地上。两名士兵见怪不怪,冷漠地将她拖走,只余地上一道长长的⾎⾊拖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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