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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大夫夙退
 “忙活什么了,累成这样?”张并又是纳闷,又是心疼。他还精神的很,子已是香梦沉酣,丝绸般柔软亮泽的长发散在枕畔,睡颜恬静美好,嘴角噙着丝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阿悠,我睡不着。真想把你叫醒,陪我说说话。”张并温柔凝视子半晌,还是没舍得叫醒她,挥手灭了灯,室內一片幽暗、安宁,和均匀悠长的呼昅声。

 值此万籁俱寂之时,定府大街孟家,辈份最长的那对夫正在烈的争执着什么。侍女们束肩敛息,一个个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阿珩有什么不好?⾼门嫡子,祖⽗祖⺟、⽗⺟全是名门望族出⾝,家世无可挑剔!”钟氏实在气不过,拉着孟赉讲理“二哥已病成那样,还一心记挂着阿珩的亲事,你怎么就不体谅他呢?这还没跟五姑爷提,你先把宣儿骂一通。怎么着,我们钟家的儿郞,配不上他张家的大‮姐小‬?!”

 孟赉庒下心头怒火,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悠儿从小到大,只去过吉安侯府一回,太太可还记得?她和吉安侯府没缘份。橦橦也是一样的,和吉安侯府没缘份。这门亲事实实做不得,不必再提。”

 钟氏不解“你是外祖⽗,又不是祖⽗!二哥是跟平北侯府提亲,姑爷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做什么先摇了头,给钟家没脸。依我说,外孙女的亲事,咱们做外祖⽗外祖⺟的不便专擅,还是让她⽗⺟发话为好。”

 “闺女、女婿,都听我的。”孟赉淡定的夸口“我说了不成,你看他们敢不敢答应。”

 钟氏气咻咻瞪了丈夫一会儿“钟家是开国元勋,张家是什么?五姑爷的⾝世不必说了,五丫头的⾝份更是提不起来!老爷你摸着良心想想,二哥这番求娶,已是抬举张橦了!”

 “我橦橦不用他抬举。”孟赉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橦橦是我闺女的掌上明珠,是平北侯府千娇万宠的大‮姐小‬,她绝不会嫁到吉安侯府。”

 钟氏气极反笑“好,好,好!我便等着看,看你那心肝宝贝一般的外孙女,最后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两人不而散。钟氏带着一肚子气歇下了,孟赉冷冷清清一个人去了书房。

 钟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论门弟、论相貌、论人品、论基、论家私,阿珩哪点配不上张橦了?明明是张橦⾼攀阿珩。再者说,二哥已是风烛残年,他既开了口,哪能让他失望?不行,昨晚道理没讲透,明儿早早的起来,接着讲。

 第二天钟氏起了个绝早,收拾妥当了,命人“请老太爷,有要紧事商量。”侍女恭谨的应了,转⾝去请了书房。过了会儿,战战兢兢的回来了“老太爷,出门了。”

 钟氏看看时钟,呆了呆“出门?”这个时辰出门,未免太过怪异。侍女硬着头⽪回道:“老太爷方才出门不久。马房的人说,是去了平北侯府。”

 钟氏心里这份恼火,就别提了。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心里有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什么,等到儿媳妇、孙媳妇等来请安的时候,都知道她不⾼兴,说话也好、举动也好,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更加惹怒她。

 早饭后,钟氏命大儿媳妇季筠留在定府大街管家,二儿媳妇钟炜陪着她去吉安侯府。钟炜是她的侄女,钟亨的女儿,正惦记娘家呢,巴不得这一声,欣然同去。

 婆媳二人到了吉安侯府,先去探望过吉安侯钟元,然后去探望中风在的钟亨。钟元还好,不过是寻常病症,看看渐要痊愈;钟亨行动、说话都不大利索,苍老疲惫,异常可怜,钟氏和钟炜当着他的面強颜笑,出来之后,都掉下眼泪。

 孙夫人也拿出帕子拭泪“你二哥原本好好的,喝了通酒,便这样了。小妹,我真是命苦啊。”

 钟氏也哭,倒是钟炜忍住泪⽔,好言好语劝着“爹爹气⾊已是好了不少,假以时⽇,必能康复。”孙夫人、钟氏都流涕叹息“但愿如此。”

 伤心过后,孙夫人把钟炜打发出去,独留下钟氏。“小妹,不知怎么的,珩儿竟是看中了张橦。”孙夫人面有愁容“我虽是看不上那丫头,可若珩儿起了执意,也只得依着他。小妹,珩儿子不好,倔強的很。”

 “二嫂说的是,我也看不上那丫头。”钟氏很赞成“不过,珩儿若真有此意,做长辈的也甭硬拗着,寒了孩子的心。那丫头生的美,妆奁又丰厚,虽不够温顺,却也不算跋扈,进门后好生教着,也未为不可。”

 孙夫人有了为难之⾊,呑呑吐吐说道:“你家五丫头是个记仇的,这不,都多少年了,也不肯屈尊到吉安侯府坐坐,喝杯茶,说说话。”

 钟氏微笑“这有什么?二嫂放心,回家路上我拐到平北侯府一趟,亲自跟她说。二嫂,我的话,她不敢不听。”出了阁的姑,也不敢不敬着嫡⺟。

 孙夫人松了口气,感道:“到底是小妹贴心,为兄嫂着想。”钟氏抿嘴笑“二哥是我嫡亲哥哥,您是我嫡亲嫂嫂,不为兄嫂着想,我不成反叛了?”倒惹的孙夫人笑了一笑,眉宇间开朗许多。

 钟氏说到做到,从吉安侯府出来,吩咐“去平北侯府。”钟氏很坦⽩,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见面后直截了当跟悠然说了来意。悠然也很坦⽩“太太,这是不成的。小女过于娇养,似吉安侯府这般,上头两重公婆,中间无数妯娌姐妹,这样的人家,小女周旋不来。”

 钟氏气的手脚冰凉,曾几何时,悠然这庶女敢跟嫡⺟这般说话了?吉安侯府开国元勋功劳卓著,京城赫赫有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悠然竟说“小女周旋不来”

 “你敢忤逆不孝!”钟氏给悠然扣了个大帽子。

 “我并不敢。”悠然笑盈盈,神⾊不变。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闺女不嫁到你娘家就是忤逆不孝?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钟氏从小是被⺟亲、兄姐捧在掌心长大的,有些天真。出嫁之后为jj、为人媳、为人⺟,也没有太大变化,没有太大长进。口才、应变,都不算出⾊。

 钟氏气哼哼站起来要走,悠然恭送。走到厅门口,钟氏回过味儿来“你爹爹呢?一起回罢。”不成,要把老爷叫回家,好生跟他讲道理。

 “太太,爹爹已是过了古稀之年。”悠然慢慢说道:“他老人家⾝子一向不大好,大夫一再代,不许他动气,要他好生休养。”

 好像就你孝顺似的!钟氏哼了一声,气冲冲走了。

 悠然在家拒婚,张并在宮里,也是拒婚。

 “卿爱女尚未婚配?”军务谈完,皇帝依旧不放人,问及家事。

 “尚未。”张并实话实说“臣要求苛刻,故此小女难嫁。”

 皇帝饶有兴致“怎么个苛刻法?”

 “除人品出众、家世清⽩这些寻常要求外,臣尚有三个额外要求。”张并不慌不忙,一一说出“其一,需美貌过人;其二,需是初婚、童男;其三,需终生不二⾊。”

 皇帝听到“美貌过人”“童男”“终生不二⾊”这三个要求,嘴角翘了翘。大臣爱女,只可礼求,总不能婚。皇后,不是朕不向着你,实在是平北侯要求太⾼,你侄子明显是不够资格。

 皇帝对张并这三个额外要求极有‮趣兴‬。美貌过人这一点还算了,拿眼看总归能看的出来,另外两件,透着怪异。

 皇帝很谦虚的询问“是否童男,卿如何辨别?”张并微笑“陛下,若房中已有人,那铁定已不是童男了。”

 这么简单,皇帝大笑“卿若得了东快婿,定要带到朕面前,让朕观一观。”

 张并恭敬答应“是,陛下。”

 其实皇帝很想再问一句“你怎么保证他一辈子不二⾊?他如果真生了⾊心,你打算怎么着?”不过皇帝毕竟是皇帝,跟大臣说话,没法太随意,算了。

 张并告辞之后,皇帝很有兴致的召来皇后“你侄子,就是想娶平北侯爱女的那位,房中可有姬妾?”皇后莫名其妙,忙道:“三个两个房里人,总是有的。”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已是惯例。

 皇帝愉快的用一句话打发了皇后“如此,婚事成不了,退下罢。”皇后半晌没反应过来,有几个房里人罢了,怎至于此?

 大太监冲皇后使个眼⾊,皇后会意,端庄的行礼告退。大太监是得了皇帝默许的,悄悄溜出来,细细回了“平北侯的女婿,必须是童男。国舅爷房里已有人,那是不成的了。”

 把皇后气的。谁家公子少爷房里没个知心可意的人,怎么到了我们家,因着这个提亲就被拒了?平北侯可恶且不说,陛下,您可真是偏心!

 这晚皇帝宿在钟粹宮。当皇帝其实也是个苦差使,乐趣并不多,好不容易今天遇着件新鲜事,皇帝自然津津有味的讲了出来“你说说,要是女婿真二⾊了,他能怎么着?”

 邓贵妃最是知情知趣,嫣然一笑“明晚便知。”这不有阿攸么,让他请教表叔去。

 皇帝叹道:“知我者,爱妃也。”在深宮之中,难得有位女子面目如此鲜活,情如此玲珑,为人如此剔透。和她在一起,说不出的‮悦愉‬,说不出的舒服。<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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