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伤心
晨光微熹,淡淡的
影在天空里显出了影子,院子里边细长的兰草叶子上还凝结白色的寒霜,一滴晶莹的晨
在叶尖上随风晃动,好像会随时坠落下来一般。几个宫女端着水盆拿着帕子站在赫连睿的内室门口,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敢上前去敲门,皇孙殿下今
起得可真晚。
薛清站在门口不住的往院子那头张望,昨晚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因为昨
白天良娣娘娘将他喊了去,
代他去外边青楼走一趟,买一些助兴的东西回来。薛清苦着一张脸望着魏良娣道:“良娣娘娘,这样不妥罢?”
魏良娣细细的眉毛拧到了一处,一张脸变得扭曲了起来:“你是不是贪恋着你家主子?听说昨儿晚上他歇在你那里?”
听到魏良娣这句话,薛清便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蒜:“良娣娘娘,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儿,奴才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的眼睛盯着魏良娣
在裙裾外边的一角绣花鞋,上边的绣花似乎模糊成一片,红
如同一片血渍般耀花了他的眼睛,冷汗从额头
了下来,滴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就形成了一片水渍,似乎能照见他那张害怕的脸。
“既然知道害怕,那还有药可救。”魏良娣轻声说了一句,那声音虽然听起来轻,可却如同有什么割着薛清的喉咙一般,他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咣当”一声,一块东宫的
牌扔在他面前:“你速速出宫去将这事儿办妥当了。”
拿着
牌躬身走了出来,薛清换了衣裳便出了宫,一路走了过去,心里忐忑不安。皇孙殿下喜爱谁,恐怕东宫里边的阿猫阿狗都知道,昨
晚上他便是宁可和自己来挤着睡也不愿意和那位绵福同
共枕便表明了他的态度。现儿魏良娣却一心想着要让皇孙殿下和珲绵福成了好事,这真是让薛清有些觉得心里难受。
于情他该要依着赫连睿的心思,不答应良娣娘娘的要求,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自己若是说不去,少不了一顿板子便会上身,况且自己不去自然还会指着别人去,不如自己去买些稍微
子轻些的。薛清望了望不远处的那幢高楼,就听到里边有女子娇媚的笑声隐隐的传了过来,还有些脂粉香味随着风散在空中,让他好一阵尴尬,定了下心神,他摸着走后门问了下那里的
公,那人也爽快,到里边打了个转儿便拿出一大堆东西来让他选,还热情的告诉了他那些东西的效用。
薛清挑了几个帐中香的香囊,又买了包
情散,那
公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还殷勤的将那两样东西给他包好,挤眉弄眼的对他道:“保准有效,没效你把我们
红楼的招牌给砸了我都不会说半句话!公子好走…下次再来。”
将那殷勤的
公甩在身后,薛清一溜烟般回了宫,将那包东西呈给魏良娣,谁知她却拉下一张脸怒喝道:“谁叫你拿这些腌臜东西来污了我的眼睛,还不快些收起来,等晚上再挂到睿儿锦帐里边!”看了看四周,魏良娣又
低声音道:“这东西,对身子无碍罢?”
薛清回道:“听那
公说量少无碍,只要不是天天用着那便无妨。”
魏良娣松了口气,抚着
口道:“那你自己看着办罢,今
晚上若是皇孙殿下还不能和珲绵福成事,那明
你自己去领一百板子便是。”
薛清应承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走了出去,心里直打鼓儿,将东西给别人去做是一回事,自己做又是一回事了。走在那曲曲折折的回廊,薛清只觉得中衣被背上的汗珠子濡得透
,自己好像在背叛赫连睿一般,薛清耷拉着两条眉毛,心里拼命给自己找开
的理由——于理也该让皇孙殿下享受成人礼不是,总不至于要等慕
衣成年罢?
薛清站在这边等着赫连睿起
,心里在想着,不知道慕
衣什么时候过来,素
里她都会来得很早的,若是亲眼看见皇孙殿下和珲绵福同衾而眠,不知道会该多么伤心呢。虽说这事情她迟早要知道,可听别人说总比自己亲眼看到的好。
正在想着,就见屋子拐角处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件翠绿色撒花绫罗衣裳,下边系着穿花蛱蝶烟罗裙,衣领这里镶了一圈白色的绒
,更显得她一张粉脸晶莹,如那白玉般温润闪亮。薛清见了心里只是叫苦,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刚想到慕
衣,她可就来了。
“咦,蓝玉蓝晨,你们怎么还站在门口?难道皇孙殿下没有起
?”慕媛见到门口杵着的几个人,抿嘴一笑:“现儿天气冷了,皇孙殿下也学会赖
不成?”她盈盈的走了过来,伸出手在窗棂上扣了两下,清脆的喊道:“皇孙殿下,该起
了,早不起来可会晚了,太师大人会不高兴的。”
就听里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突然赫连睿惊慌的声音响起:“珲阿若,你什么时候睡到我
上来的?”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似乎娇媚得能拧出水来般:“殿下,昨晚我们一直睡在一起呀,皇孙殿下昨晚已经和阿若成了好事,难道皇孙殿下便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皇孙殿下可折腾了我大半个晚上呢…”
那女子吃吃的笑着,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慕媛站在外边,心里像结了冰似的,原来他究竟还是抛弃了自己,昨晚他和珲阿若睡到了一起。她闭上了眼睛,似乎能想象到珲阿若枕着赫连睿的臂膀睡在他的臂弯里边,长长的睫
触及着他的下巴。
站在那里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慕媛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只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几乎要掉了下来。她强忍住泪水转头对薛清道:“我今
身子不舒服,不和皇孙殿下去清心斋了。”
薛清也知道她此刻心里定然难过,看着她一双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你去歇息罢,皇孙殿下起来我便和他说。”
慕媛只觉得全身都很冷,就如身处冰窟中一般,站在身旁的蓝晨和蓝玉望着她,似乎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这让她更觉得寒冷,周围没有一丝可以让她觉得温暖起来的东西。她慢
的往前边走着,走到自己的屋子面前,推开房门,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个亲人般,有一种突然的绝望,抹了抹眼泪,她想起了慕昭仪。对,自己还有姑姑,自己要回徵宫去,她不愿意再生活在东宫,她怕自己看见赫连睿都有忍不住的心痛。
慕昭仪正坐在徵宫的大殿上,手里拿着一卷手稿在仔细的审阅:“不妥,这位太史令也太秉笔直书了,只怕皇上说让他直言,可却绝不会乐意见到这些句子出现在虞史里边罢?”她拿起笔,点了点朱砂,将那段话圈了起来,又细细的在旁边写上批准。
自从参与修虞史以来,她认识到不少文臣,又通过和他们纸上的交流,也将现在大虞朝堂上的形势摸了个透彻。
杏前些日子也让保仪姑姑带信回来,说一切按照她教的去做,现在那颜对她格外宠幸,在那颜那里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慕昭仪拿着那份手稿看了看,脸上
出了微笑,虽然这事着急不得,可能要花上几年乃至是十几年的功夫,但她别无选择,不能放弃一线希望。现在她静静的蛰伏在徵宫,就像飞蛾用尽自己的力量慢慢的咬开后宫的茧子,最后化茧成蝶,冲破这重重宫苑,以最绚烂的舞姿出现在世人面前。
自己现在的任务便是要精心编织一张大网,不知不觉的便将赫连焘困在这张网里,一旦时机成
便伺机而动,让他没有半点反应的余地。慕昭仪的眼睛看过那份手稿,上边有一行字吸引住她的目光“太祖暴毙于壮年,实乃国之大不幸也。”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在自言自语:“死在女人的
榻上,也算是占尽风
了。”
“姑姑,姑姑…”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似乎还带着哭泣的声音,慕昭仪楞了下,媛儿?今
她怎么来徵宫了?这个时候她不该是和皇孙殿下去清心斋的吗?
“姑姑。”慕媛的脸上挂着泪水,投入了慕昭仪的怀抱,因为找到了亲人,她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河水般倾泻而出,小小的身子哭得
动不已,甚是伤心,慕昭仪看着侄女如此伤心,只是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静静的等着她平静下来。
“媛儿,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等到慕媛的哭声平息下来,慕昭仪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疼爱的将她抱紧了些:“你没有跟着皇孙殿下去清心斋,这是为何?”
慕媛忸怩了下,最终将赫连睿和珲阿若那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突然想到这样唐突的来找姑姑,不知道姑姑又该如何责备她。醒悟到这一点,她咬着嘴
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一阵慌乱,自己该是关到屋子里哭一场便是了,何苦送来徵宫让姑姑责骂一番。
好半天都没有听到慕昭仪开口,慕媛惊讶的抬起头来,便看见姑姑的双眼盯着大殿外边,茫然无神,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她轻轻拉了拉慕昭仪的衣袖道:“姑姑,是媛儿造次了,媛儿又惹得姑姑不快,求姑姑责罚。”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慕媛的头顶响起,就听慕昭仪清冷的声线道:“赫连家的男子,又有谁是专情的?从太祖起,谁不是三宫六院?太子殿下虽说算对魏良娣专情,可也有一位太子妃,一个良娣,还有两名已经故去的良媛。”慕昭仪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下,眼睛低垂下来看着慕媛道:“媛儿,你若是真心喜爱皇孙殿下,那姑姑只能诫告你千万不要寄托太多厚望,所以他和珲绵福这事情也不值得你气恼。”
慕媛呆呆的张着嘴看着姑姑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似乎一瞬间她已经老了许多,眼角都出现了细细的皱纹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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