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翌⽇。
在墨离亲手为宁天歌穿戴整齐并抱出大殿之时,殿外早已停了两辆厚朴的马车,车边站着楼非⽩与紫翎,而司徒景与苏屿亦牵着西宛的名马郦驹,两边立着各自的随从,皆是整装待发的模样。
颠颠地跟在后头的四喜一见那马车,还不待吩咐,便咻地一下跳了上去,抱着里面的枕头打滚。
一见她出来,他们立即走了过来,苏屿只是微笑地望着她,司徒景则一脸懊丧,瞟了两眼墨离,珠⽟般的粉面透着不乐意。
宁天歌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刻意不提,微笑道:“你们出来这久,国內必定堆积了不少大事需要处理,之前为了我耽搁了行程,如今也确实该回去了。”
“原本我们是放心不下你,不过…”苏屿看着墨离笑了笑“安王能够安然回来,对你又如此体贴⼊微,我们也就安心了。”
“七妹,我可没说放心。”司徒景不快地横了眼墨离抱着她的那双手,仿佛那位置本该是他的一般“不管如何,如果他欺负了你,或者你过得不开心,就派人来通知我,我一定立刻来接你。”
宁天歌笑着点点头,正待说好,墨离已气定神闲地说道:“平
王,你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那可说不准。”司徒景扭头哼了一声,随即回过头来,神情万般严肃地看着墨离“安王,其实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只要你对七妹有一丁点不好,我司徒景绝不会再相让于你。”
说罢,也不说道别,甩袖就走。
这就走了?
众人皆有些哭笑不得,这平
王人长得细⽪嫰⾁,做起事来却风风火火,说打雷就下雨。
却见他刚走出两步,忽地转⾝蹬蹬蹬回来,别人还没明⽩他要做什么,他已径直走到宁天歌跟前,蓦然俯下脸,在她
上重重地亲了一记。
宁天歌一呆,他竟然来这手偷袭!
这一出完全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墨离抬腿便一脚踹了过去,同时抱着她飞快往后退出一大步,司徒景动作也快,在他踢过来的时候便已迅速菗⾝,那一脚便踢了空。
“司徒景!”墨离沉了脸。
他竟敢亲她的嘴!
司徒景挑衅地一昂首,漂亮的双
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七妹,这一次,我可是实实在在地亲到你了。”
宁天歌好气又好笑,却不知该说他还是骂他,只得拿眼睛瞪他两眼。
司徒景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几声,转⾝扬场而去。
她不免头摇,这人的
子,没办法。
“这平
王可真有意思。”紫翎见墨离黑了脸,甚觉有趣,更是故意道:“要不说,这家里的女人总不如别人的女人好呢。阿七啊,我看平
王对你是忘不了了。”
“他这是在做梦!”墨离抬起手来便用⾐袖擦拭宁天歌的嘴
,一张脸
云密布。
紫翎忍着笑,动了动鼻子,惊讶“呀,怎么这么酸啊,是不是哪里的醋打翻了?”
“紫翎!”楼非⽩打了下她的头“你这丫头,还嫌不够
?”
“她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
的
子,师兄你还能希望她怎样?”宁天歌笑睨她一眼“看来,以后还得师兄多担待着些,免得她惹了
子还得你跟在后面收拾。”
“好啊你,阿七,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帮着殿下说话了?”紫翎难得的脸微微一红,作势要扑过来挠她庠庠。
墨离一闪,脸⾊总算缓和了一些,只是对司徒景仍是耿耿于怀。
他的女人,碰都由不得别人碰一下,这种地方岂是可以给别人亲的。
“平
王已走了,我也该出发了。”苏屿始终面带微笑,眸光深深地看着宁天歌“天歌,多保重。”
“谢谢你,苏屿。”她由衷地一笑。
“没有你,就没有我苏屿的今⽇,你我之间又何需说谢。”苏屿眸光极为柔和。
言罢,朝墨离等人点了点头,又向一直站在一边未曾过来的简晏一拱手,说了声“告辞”便继司徒景之后离去。
宁天歌这才注意到那边的简晏,示意墨离抱她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简晏亦一直沉默,脸上的线条一如既往的冷峻。
“安王的事…”他终先开了口。
“简晏,记得你欠我和墨离一份人情。”她微笑着打断他“我们可不会轻易让你还了这份情的。”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明媚的
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笑容⼲净明朗,不含一丝杂质,让人想起最洁⽩的莲。
什么都无需再说,各自心意都已明了,说出了反多尴尬。
他硬坚的线条缓缓放柔,薄
轻抿出一线上扬的弧度,整个人立即便如初雪消融,生出一分暖意。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她侧着头,语气真诚中略带揶揄“据说,经常板着脸容易长皱纹,你应该多笑笑。”
简晏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些话,不噤有些错愕,随即生出些许不自然来。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宁天歌莞尔。
“君上,过去的事我与天歌不想深究,但正如天歌所说,你欠我们的这份人情,我们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你还了的。”墨离紧了紧臂弯中的她“时辰不早,我们这就告辞了。”
转⾝,旋即低下⾝子俯到她耳边,很是不満“不许对别的男人笑,也不许说别的男人好看。”
“你吃醋?”
“嗯,我就是吃醋。”
——
为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无觅阁的部下大半分分散回各地,只留少数人暗中跟随,小五小六则留下来充当车夫。
李正在宁天歌醒过来的第二⽇便回了天祈,而墨迹与阿雪在当⽇赶往京都去找冉忻尘,此时两辆马车两个车夫,马车的外面看上去也比较低调,因此一路行来还算安稳。
只是四人的容貌气质皆是上等,墨离又抱着宁天歌时时不离⾝,举止亦极尽亲昵,惹来不少好奇
羡的目光,她叫他收敛些,他却更为不加顾忌。
她便叫楼非⽩与紫翎来帮忙,这两人也不知收了墨离什么好处,对她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反倒配合起墨离来,令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而简晏准备的那两辆马车更是相当有意思,里面布置得极为舒适奢华且不说,楼非⽩与紫翎的车內是两张分开的软榻,而她与墨离这辆则放了张占了车⾝三分之二的大软榻,更是让墨离⽇⽇有机可趁,随时随地可以吃她⾖腐。
四喜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前阵子减下去的⾁呈飞涨之势全长了回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墨离对它家主人的种种,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
形势一边倒。
考虑到宁天歌的⾝体,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大半个月后才到天祈,又行了三⽇,才到离洛城不远的卞镇。
这⽇,见天⾊已晚,墨离便决定在此先住一晚再走。
卞镇虽为镇,却颇为繁华热闹,找了家镇上最好的客栈,墨离抱着宁天歌下了车。
紫翎一下来便摸着肚子大喊好饿好饿,完全没有烟波楼当家人那种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宁天歌对此早已习惯,取笑了一句,转而对墨离说道“不如先吃了饭再上楼吧。”
“娘子说怎样便怎样。”墨离低头笑答,顺势在她
上偷了一记香。
“很多人!”她蹙眉“你能不能收敛些?”
“人多又怎样,你是我娘子,亲你也是天经地义,谁敢多言。”墨离含笑的眸子波光潋滟,清楚地映着她的影子。
“啧啧,只羡鸳鸯不羡仙哪,真真是羡煞人也。”紫翎大叹“我说墨公子,能不能顾及下我们这两个形单影只的人?这样天天看着你们恩爱,我们很难的。”
“紫翎姑娘,俗话说,近⽔楼台先得月。”墨离意有所指地笑道“眼下有这般大好机会放在你面前,若不珍惜,⽇后可是追悔莫及。”
“大好机会?”紫翎嗤了一声,率先走⼊客栈。
宁天歌望着她有些忿忿的背影,看样子,有些事情似乎不太顺?
再转头看向楼非⽩,则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朝她一笑,随后掸了掸⾐袍越过他们。
四喜左看看左看看,决定自食其力,谁也不依靠,昂首
地跟着楼非⽩走了进去。
“要不要为夫想个法子,替他们二人撮合撮合?”耳边,一人低低而笑。
“你能有什么法子。”她的眸光追随着楼非⽩“我都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让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娘子,不许再看了。”墨离又显露出某些方面的霸道来,扳过她的脸让她只对着他。
“他是我师兄。”她強调。
这人,没救了。
“他是你师兄没错,但你能说他不喜
你?”他的语气里泛着浓浓的酸味“他可是比我早认识你十年,而且也喜
了你十年!”
她不免好笑。
他这吃的是哪门子⼲醋,所有人都认同了她与他的关系,以楼非⽩的
子,难不成还会跟他来抢不成?
“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此吃味。”她靠在他怀里,微微而笑“认识我,你比谁都要早。喜
我,你比谁都要久。”
他修长的眉一挑,静待她的下文。
她却不再往下说,只道:“你若真有法子撮合我师兄与紫翎,我先替紫翎谢谢你。”
“那还不简单么。”他贴着她的耳边“给你师兄的酒里加点什么,让他们生米煮成
饭,你师兄还不立马娶了她。”
“亏你想得出来。”她没好声气地瞪着他“我倒不知,安王殿下何时会使这种手段了。”
“娘子不喜
?那就当为夫没说好了。”
——
一⼊客栈,几人毫无疑问便成为众人的焦点,这般俊美英俊的男子,这般绝⾊脫俗的女子,平常要见一个都难,更何况这一来便是四个,就连那两个随从亦相貌不俗。
还有那只狐狸,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好,还这么…肥的狐狸。
墨离等人对此恍若无睹,泰然自若地用着饭,紫翎更是时不时地讲点笑话,几人笑语晏晏,十分和乐。
“娘子,张嘴。”墨离舀了勺银鱼羹递到宁天歌
边,她依言张嘴,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伺候。
紫翎羡慕得眼睛发直,尽管看了无数遍,每回看了依旧有想流口⽔的感觉。
“快吃吧。”楼非⽩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
“给,给我的?”紫翎惊讶得⾆头打结,盯着那菜犹然不敢相信。
算起来,楼非⽩与她关系虽非一般,但这样夹菜,还是头一回。
“我师兄都把菜夹你碟子里了,不是给你的,难道还是给别人的?”宁天歌笑睨了楼非⽩一眼,莫不是他终于开窍了?
“紫翎姐,还不快吃!再不吃我跟小六可就要来抢了。”小五顶了顶旁边小六的胳膊“小六,你说是不是?”
“当然,公子夹的菜,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小六伸了筷子便要去夹。
“你们敢!”紫翎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将碟子护在手下,板着脸教训“桌子上那么多菜你们不吃,非得吃姐姐我的,⽪庠了是不?”
“不敢不敢。”小六与小五嘿嘿一乐,低头扒饭。
紫翎“扑哧”一笑,喜滋滋地去夹楼非⽩给她的菜,宁天歌大摇其头“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师兄不就是给你夹了一口菜么,有必要美成这样?”
“你是
汉不知饿汉饥,天天有人将你捧在手心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紫翎拿眼睛斜着楼非⽩“象我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人,能有人给放在心里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楼非⽩给四喜递了只
腿,叹道:“给你夹点菜竟惹出这么多话来,早知道就不夹了。”
紫翎正要将菜放进嘴巴里,闻言脸⾊一沉,一筷子过去将菜放进他碟子里“还你!”
他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紫翎扭过头去,赌气似地自己夹了菜往嘴里塞,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他了。
他一笑,也不以为意,见墨离与宁天歌只看着他两人笑,便道:“没事,气过了就好了。”
这一说,紫翎气得直接放下筷子,连饭都不吃了。
小五小六做了个苦脸,憋笑憋得脸通红,快快地扒了两碗饭下去,便借口去看护马车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宁天歌忍着笑,一口口地吃着墨离喂过来的饭菜,墨离亦不时用她的筷子吃两口,两人亲密恩爱的模样令周围的人无不眼红。
“娘子,现在还嫌弃为夫的口⽔么?”墨离附在她耳边,语气里不乏自得。
“我嫌弃有用么?”她看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想当初她坚持要跟他分开筷子,他笑说,他就喜
吃她的口⽔。
比无赖,她怎么比得过他!
不由想起那时在青石岭,她为了帮他昅毒而全⾝无力,那时他也是这般喂她吃饭,不同的只是没抱着她而已。
“娘子是嫌弃为夫不够温柔么?”
“我是嫌弃筷子上有你口⽔。”
当时的对话清晰如昨,那时又怎能想到,今生还会有这样相濡以沫的一天,而且,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一生。
吃了七八分
,见紫翎还坐在一边生闷气,她想了想,便道:“紫翎,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可是最不明智的。⾝体是你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划算。”
“谁生气了。”紫翎替她倒了杯⽔,趴在桌子上看她吃饭,有些闷闷不乐。
这还不是生气?
宁天歌笑了笑,正想说话,忽见门外两名女子走了进来,一人⾝着劲装,年轻娇美,另一人则是妇少,风韵正盛,大腹便便,已有六七个月的⾝孕。
两人一进来,店內便有不少人
了出来,那少女冲着掌柜的就喊:“老卞,快叫他们准备吃的,本姐小与二夫人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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