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教训
二太夫人由六太太纪氏陪着,正和五伯父两个儿媳妇郭氏、蔡氏和窦政昌媳妇韩氏打叶子牌。
看见窦昭进来,六太太忙起身笑着朝着她直招手:“过来,给你叔祖母看看牌。”
二太夫人眼神不好,打牌时候必须得有个人站她身后悄声地帮她报牌,然后关键时候帮她打几把。
窦昭知道这几年纪氏眼神也不太好了,想必像这样帮太夫人看牌,对纪氏也是件吃力事。
她笑盈盈地坐到了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就和窦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郭氏几个则旁边听着。
“见到你父亲了?”
“见到了。”
“怎么没家里多呆一会?”
“翰林院里几个后辈来拜访父亲,邀了父亲一起去静安寺听主持讲经,我就先回来了。”
二太夫人点头。
窦昭忙指了桌上牌:“叔祖母,孔已已。”然后帮二太夫人
了一张“孔。”一张“已”丢了牌桌上。
蔡氏则乖巧地二太夫人面前凑趣:“还是四妹妹眼明手,我们想讨老祖宗一个巧都讨不着了。”
二太夫人呵呵地笑。
大家注意力终于放到了牌桌上。
待到要用晚膳时候,窦昭帮二太夫人赢了十几两银子。
蔡氏挽了窦昭胳膊:“没想到四妹妹还是个高手,帮着老祖宗把我们银子都赢了去。”
“就你皮!”不过几天功夫,太夫人就喜爱上了这个活泼孙媳妇,说起话来既亲昵又随和。
纪氏和韩氏都笑了起来。
郭氏不由眼神一黯。
五太太走了进来。
“娘,您看晚膳摆什么地方?”
二太夫住进槐树胡同之后,不管多忙,五太太都坚持晨昏定省,服侍太夫人用膳,恪守媳妇本份,让太夫人非常满意,也因此对五太太十分宽和,免了五太太服侍用膳,五太太却十分坚持,后改为了只服侍晚膳。为此,太夫人不止一次叮嘱窦世枢,要对五太太好一点。lanhen
五太太今天脸色有点难看,笑容也很勉强。
窦昭猜她正为魏家要退亲谣言烦恼。
她虽不是窦家宗妇,但京都,窦世枢官做得大,
凭夫贵同时,也有责任和义务——这件事就落了她头上。
窦昭就找了一个机会吩咐素心:“你去纪公子说一声,我有话跟他说,让他有空就过来一趟。”心里不免感慨,真定时候,虽然上面有很多长辈,但她和祖母住西窦,有什么事大家都来禀了她,她一言九鼎,什么事都能自己说了算数。来了京都,虽然上面长辈少了,但她却住进了槐树胡同,有什么事大家或禀了窦世枢,或禀了五太太,再不济,也会禀了六太太,没她什么事,就算想见见陈先生,也变得很不方便,不要说见纪咏了。
说起来,还是真定冇好啊!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纪咏过了五、六天才来见她。
这个时候,五太太已经听说了魏廷珍相中廷安侯府小冇姐消息,正气得和六太太关了门相对策。
纪咏大大咧咧地坐了炕边太师椅上,问窦昭:“你找我干什么?不会是想跟我说要和魏廷瑜退亲吧?”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看样子,纪咏对自己坚持嫁给魏廷瑜还是耿耿于怀。
窦昭问他:“你让窦明帮你干什么?”
纪咏微微一愣,道:“你知道了!”然后有些好奇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窦明被你捉住了小辫子?”又叹道“我就知道窦明靠不住,没想到这么她就
馅了。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窦昭静静地盯着他眼睛,不说话。
纪咏被她看有些不自起来,大声地道:“好了,好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让窦明干了些什么吗?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看着魏廷瑜那小子没什么定力,就让窦明哄魏廷瑜陪她去逛大相国寺…”
说来说去,还是要造成窦明和魏廷瑜私相授予样子。
窦昭不由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平复了情绪,问他:“然后呢?”
“什么?”纪咏有片刻狐疑,但很就反应过来,笑道“不过是想看看魏廷瑜会不会上当罢了…”
窦昭望着他眼睛,打断了他话:“我以为,你会尊重我决定。”
纪咏声音戛然而止,不以为意嬉笑渐渐褪去,
出些许凝重。
“或者,你是不相信我判断?”窦昭继续道“所以我不管做出什么样决定,只要你认为是错,你都会想办法帮我去纠正,直到我按照你愿意行事为止?”
不是这样。
纪咏下意识想去反驳,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不管自己怎样辩解,好像显得不够铿锵有力似。
“纪表哥。”窦昭真诚地凝望着他“我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心,不要再
手我婚事了。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会向你求助。”她说着,嘴角微翘地朝着纪咏笑了笑。
纪咏笑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好像有块大石
他心上般,让他
不过气来。
外面突然传来了阵喧哗声。
这里是窦家内院,怎么会有这样响动?
窦昭眉头微蹙。
素心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也顾不得纪咏旁边,急急地道:“不好了,五小冇姐要和济宁侯去游大相国寺,被高总管发现,堵了大门口。”
虽然知道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可事到临头,亲耳听见,还是上窦昭脸色一变。
窦明是有意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如果和魏廷瑜去同游大相国寺,不仅她名字完了,就是窦家名声也完了。二太夫人是不会放过她,可她要是没能和魏廷瑜同游大相国寺,又没办法向纪咏
待。只有这样好——既堵住了纪咏嘴,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地步,让自己成为众矢之。
她看了纪咏一眼。
纪咏脸色非常之难看。
他认为浅 b无知窦明,认为只有一吓唬就会乖乖就犯窦明,却关键时候摆了他一道,而且还是完全遵照他要求行事,让他挑不出任何不是。
窦昭吩咐素心:“我们去看看!”
把纪咏一个人留了花厅。
早
午后,透过玻璃窗洒
花厅里阳光虽然让人感觉到温煦暖人,可风吹身上却依旧带着几分刺骨寒意。
纪咏望着空中
舞尘埃,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窦家。
没几
,他就得到了消息,魏家再次请了媒人到窦家商量婚期。
躺
上不想起来纪咏不由狠狠地骂了一句。
纪老太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宠溺地道:“听说你不舒服?我看你精神
好。是谁惹我们家见明不高兴了?要不要曾祖父帮你打他。”一副哄小孩口吻。
纪咏觉得很烦。
他看了曾祖父一眼,懒懒地道:“您今天怎么没有和堂兄他们一起出去玩啊?”
言下之意是让纪老太爷哪里好玩哪里玩去。
纪老太爷嘿嘿笑着坐了纪咏身边,道:“听说窦家和魏家已经开始商量婚期了,看样子,你计策没什么用啊!”纪咏骇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睁大冇了眼睛望着纪老太爷。
纪老太爷笑得
畅了:“你想坏了济宁侯名声,从而让窦家对济宁侯不满而和魏家退亲,结果却把英国公世子给牵扯进来了,济宁侯名声没有坏成,还和宋墨结了梁子。然后你又教唆着窦明诓了济宁侯同游大相国寺,结果窦明没有出门事情就败
了,窦家不仅没有和魏家退亲,而且彼此冰释前嫌般坐了下来商定婚期…见明,你现有什么打算啊?”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颇有些幸灾乐祸味道。
纪咏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纪老太爷就道:“我说见明啊,你小时候披着块布就从屋檐上跳了下去,说是要学鸟飞;后来烧半边祖屋,说是要练长生不老丹;再后来,你说要做佞臣,这样就能三十岁以前拜相入阁,给纪家一个
待了;虽然荒诞不经,但好歹总有个理由。你看你现,人家窦家四小冇姐已经说很明白了,想嫁到魏家去,可你倒好,非要把人家给拆散了,你倒说说看,你到底是为了哪一桩?”
仿佛听老师出题,纪咏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既然所有事您老人家都知道了,那您说说看,魏廷瑜这种人,配得上四妹妹吗?四妹妹要是嫁给了魏廷瑜,还不是一朵儿鲜花
了牛粪上。这好比是狼毫配了青花瓷笔杆,看着好看,用起来却不好用。”
“就算这样又如何?”纪老太爷脸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因为时时带着几分好奇而神采奕奕眸子平添了几分肃然而显
出几分锋芒“我记得有一次我带着你和敏哥儿、讷哥儿去龙虎山拜访天一教教尊,路上看见人一个妇人带着个三、四岁,失去腿双女童向我们乞讨,敏哥儿和讷哥儿都
出怜悯之意,将自己
岁钱赏了那妇人,只有你,扭头就跳上了马车,占了个好位置,还道,天下乞讨人多着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个妇人,仅仅因为她带女童失去了腿双,我就应该求济她们不成?这天下巧妇伴拙夫事多着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可怜,仅仅因为她是你表妹,你就应该拔刀相助不成?”
纪咏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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