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夫妻对弈
元清凝道:“你不喜爱文明的方式,那我们就用野蛮的,你尽可以去告状,但是…”
“啊——”南宫晚晴一声惨叫,身子歪倒在地上,元清凝拍拍手转身继续说道:“但是你的手一样要废掉!”
御史大人万万也想不到元清凝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将女儿的手折断,老脸一僵:“桃夭,今
不杀你,我御史大人誓不为人!”
南宫晚晴哀叫声越演越烈,御史大人连忙吩咐下人去请御医,而后派人堵住大门不让元清凝等人出去。
元清凝看着黑
的人影,抱起包子,雪鸢跟在后面:“让开!”
已经教训过南宫晚晴,她不想多惹是非,但这并不表明,她会怕他们!
御史大人手持长矛怒气冲冲过来了,同样挡在门口:“今ri你想走出这个门,除非从老夫尸体上跨过去!”8455124
“舅舅,你想要做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围拢在大门口的侍卫听见这声音,立刻以门口为中心散成一个半圆。
诸葛长君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跨进那个院子,进门之后他有些错愕,平
里安静的揽月轩如今一片狼藉,负责守卫揽月轩的侍卫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身上还挂了彩,御史大人已经有好几年没上战场了,如今手持长矛的姿势依然威风八面。
“到底怎么回事?”诸葛长君并未注意到被人群挡住的元清凝,转头看向御史大人,语气诧异问道。
整个揽月轩好像被人拆了一样,他虽然不喜爱御史大人,但毕竟他也是他的舅舅,是他母亲的同胞弟弟,怎能被人白白欺负去了!
御史大人一见到诸葛长君,忽然把手里的长矛扔了,看着诸葛长君,立马变得委屈极了,有些老泪众横的味道,这一幕被藏在人群中的元清凝看见,打心眼里佩服这老家伙炉火纯青的演技。
“长君啊,舅舅不活了…”御史大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事情的缘由说出来,听的诸葛长君云里雾里,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来分析事情的经过,最后总结出,有个人胆大包天的到揽月轩找茬来了,而且还这么刚好,御史大人也在的时候来找茬,准确的说,是找南宫晚晴的茬儿。
“舅舅切莫伤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个公道,到底是谁?”诸葛长君假意安慰,心里却疑惑,他这个舅舅一贯跋扈惯了,所以南宫晚晴也是这样跋扈的,他实难想出,到底是谁敢来这里找茬?
除非,是那个人!
眼神一飘,望见那隐藏在人群的小脸。
诸葛长君心漏跳一派,再仔细看看,心整个不跳了。
果然,还真的是她。
诸葛长君真想这里有个地
好让他钻进去。
御史大人一把挥开人群,指着元清凝:“长君,就是此人,她仗着自己是你请来的人便在揽月轩大放阙词,还打伤你的妹妹,你可要为你妹妹,为舅舅主持公道啊…”元清凝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安抚依靠在自己身边的包子,包子不怕生,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望着身穿青衫的诸葛长君,嘴角豁然一扬:“叔叔!”
他认得这个人。
诸葛长君眨了眨眼,天啊,这小家伙居然在这里。
御史大人见诸葛长君看那个小不点的时候眼神不一样,有些不解:“长君,认识这个孩子?”
“长君表哥…”南宫晚晴的手刚刚被医生接好,立刻冲过来扑进诸葛长君怀里:“长君表哥,这个元清凝居然为了这个小杂种弄伤晚晴的手…”
“是她先拧我的耳朵!”包子见南宫晚晴扭曲黑白,奋不顾身的冲到诸葛长君面前指着南宫晚晴。
诸葛长君本来在安抚南宫晚晴,一听到包子这么说,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一把推开南宫晚晴:“晚晴,你真拧他了?”
南宫晚晴
泣着,一脸不解,她拧了又怎么了?是这个讨厌的小鬼先撞到她的,再说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人值得让长君表哥这么袒护么?
“长君表哥,你什么意思?晚晴被人欺负了你不管,这个女人到我家拆房子你也不管,反倒质问起晚晴来了!长君表哥,难道连你也要偏袒他们么?”南宫晚晴越说越伤心,一扭脸瞪着元清凝,眼底恨意满满。
“告诉叔叔,她可拧伤你?”南宫晚晴在诸多妹妹中是最刁蛮的,以前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她是自己的表妹,可如今她居然敢欺负的是当今太子,连累自己不说,还得要连累诸葛堡,着实是愚蠢之极。
御史大人也被诸葛长君的态度弄的愣在那一动不动。
包子侧过头
出被拧出血的耳垂,小手指着自己的耳朵道:“包子差点没耳朵了…”惨南声想。
诸葛长君心疼的看着原本小巧可爱的小耳朵如今变得红彤彤的,下面还带着一点血,可想南宫晚晴用了多大的劲。
“疼么?”诸葛长君望着包子的眼睛,那与元清凝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眼眸轻轻的眨着,厚重的睫
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眼窝里的瞳仁又大又圆,水灵灵的,诸葛长君仿佛透过包子在看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与包子有着一样美丽的眼睛,那是他爱的女人。
因为爱她,所以他潜意识里面,也算是爱屋及乌了,也容不得包子受一点儿的委屈。
包子十分用力的摇头:“不疼,娘亲帮我吹过了!”
诸葛长君松开包子,包子立刻回到元清凝身边,小手自然的抱着元清凝的大腿,蹭了蹭。元清凝低头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包子真勇敢!”元清凝夸赞道。
如果是别的孩子早就哭闹不休了,他却忍着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她发现,估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诸葛长君转身,目光严肃的望着御史大人一家子:“舅舅,你可你犯了多大的罪吗?”
御史大人一慌,连忙拉着南宫晚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犯罪?我何罪之有?”
诸葛长君刚想说出包子的身份,却连忙收住口。
他怎么忘记了元清凝还在这里,如果把包子的身份说出来,不消半刻,宇文拓便会得到消息,那不是拱手将元清凝送回给宇文拓吗?
“长君表哥我不服,凭什么这么维护元清凝,她刚刚说了,这是她的儿子,未婚生子,孩子就是野种…长君表哥,你居然为这个野种说话!”
诸葛长君一口气冲上脑袋,有些想要狠狠扇这个不知趣的女人…
“谁在说朕的子嗣是野种!”门口忽然飘进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冷酷嗓音。
门槛迈进一只墨黑的靴子,随后一抹亮丽的白色身影闪过人群,冷冽的气质,
鸷的表情,门口簇拥的人
忍不住向后退去,男子身上不可忽视的戾气令大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诸葛长君诧异的看着来人,下意识想阻挡什么,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元清凝完全暴
在那人的眼底。
只听见一声脆脆的童音打破寂静:“父皇…”
宇文拓单手负后,稳稳的站在那,眼神扫过面前一干人等,南宫晚晴听见宇文拓那句‘朕的子嗣’,吓的腿一软坐在地上,脸色比刚才被元清凝折断手腕时还难看。御史大人颤抖着
望着神祗般的男子,身体突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一句话。
宇文拓越过人群来到包子身边,站在元清凝身后的雪鸢看到了宇文拓,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站立着,也没有说话,越过他的背,她好像看到了宇文尘。
只是淡淡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宇文拓没有理会其他人,他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元清凝身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元清凝整个人罩住。
元清凝
接着宇文拓带有审视的目光,她知道所有的事都瞒不住了,但她没有慌张,在此之前已经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之后她反而有种轻松释然感,仿佛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落了地。
元清凝安静的等待宇文拓的审判。
而宇文拓目光却很快从元清凝身上
离,转身看向那匍匐在地上的父女二人:“刚刚是谁说朕的子嗣是野种?”
平静的语气带着不怒自威的霸威严。ztyY。
“皇上饶命啊,我们知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太子殿下真容,请皇上恕罪!”御史大人首先爬到宇文拓脚边苦苦哀求。那个样子又低廉又狼狈。
南宫晚晴吓的不敢吭声,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宇文拓不为所动,转头看向诸葛长君:“诸葛堡也地处西凉,虽然朕长期对你们有所宽容,但是不知这事儿,诸葛当家家主会如何处理?依照西凉律法,辱骂储君者,皆处于极刑,诸葛堡主,你说呢?”
极刑便是炮烙,将人绑在一个铜柱子上,下面用火将柱子烧烫,将人活生生烫死。
南宫晚晴一听极刑,吓的晕死过去。
诸葛长君有些为难,再怎么说御史大人都是他的舅舅,如果真的让他出了事,母亲那里过不去,只怕母亲对夭儿的误解只会越深,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处理的。
看来这宇文拓是不会轻易的放手!
御史大人知道诸葛长君保不住他,一路跪着向前爬,爬到包子面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求求你绕过我们吧,求求你了,老夫在这里给你磕头,太子殿下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包子被人跪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元清凝是第一次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来这里不过想为包子讨个公道,却并不想要人性命,而宇文拓刚刚所说的罪名确实有些重了!
不一会御史大人的额头便磕出一片血,但他为了保命还不断的磕着。
一时间,整个局势都扭转了。
包子仰头征求般的看着元清凝:“娘亲,我们原谅他么?”
宇文拓听见包子的声音,眉头一皱显出一丝疑惑。
元清凝有些尴尬,小脸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嗯…你自己看吧!”
天啊,包子居然当着宇文拓的面喊自己娘亲…他还要不要活了,人家正牌父亲就在旁边,她甚至不敢看宇文拓的脸色。
包子煞有其事的走到不断磕头的御史大人身边,小手做了一个虚托的姿势:“老将军不必自责,本殿下决定不再追究了!”
包子饶了御史大人,宇文拓也不再准备追究,诸葛长君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宇文拓道:“诸葛堡主,可否让朕与她单独谈一谈!”
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一贯的命令式。
诸葛长君当然知道宇文拓口中的她是谁!
御史大人不用别人吩咐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南宫晚晴也被抬走,一时间揽月轩陆陆续续退场,而诸葛长君却踌躇的站在那。
元清凝见诸葛长君看着自己,如果没看错,他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为啥诸葛长君要这么担心她和宇文拓见面,和交谈?
他到底在隐藏着些什么?
包子对她的错认,可以说是一种巧合,可是宇文拓呢?宇文菀菀呢?
难道他们都集体认错了吗?
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存在!
“诸葛堡主放心便是,朕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想问她一些问题而已!”宇文拓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轻轻瞥了一眼诸葛长君,鹰隼的般的眸子透着一股乾坤笃定的霸道。
诸葛长君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点点头:“皇上心
宽广,又怎会与夭儿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计较,我就不叨扰了!”
诸葛长君退下之后,宇文拓对宇文尘道:“老十带残歌先回去,朕稍后就来!”
宇文尘笑了笑,看着包子,就说“包子,来跟十叔先回去,好不好?”
包子一听,却是不乐意了,笑了笑,看着宇文拓很是骄傲地说道“父皇,我就说我一定会找到母后的,你看,我找到母后了,你说她是不是我的母后?”
“嗯,她就是你的母后…”宇文拓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去?”
“明天就回去!”宇文拓代为回答。
包子再欢呼一声,继续乐呵呵地瞧着元清凝,眼睛忽闪得更厉害:“娘亲,就要回家了,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感觉会不会很兴奋?”
这次宇文拓倒没有接话。
元清凝听见自己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很兴奋。”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残歌,要同朕回宫了?”宇文拓看着元清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元清凝被那笑弄得尴尬极了,也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了,也不好在这样下去,于是咳了咳,笑了笑道“我说,皇上,虽然你是长得很好看,可这
子是能
认的吗?本小姐如今风华正茂,可没兴趣嫁给一个已婚男人,做别人后妈!”
“…”宇文拓无语了。
包子大致也没有听懂他们之间的话,只是看着雪鸢还在后面,包子心思通透,看见雪鸢,他上前去拉了拉宇文拓的衣袖,撒娇道“父皇,我喜爱雪鸢姑姑,没有雪鸢姑姑,我晚上睡不着,而且我相信十叔也一样的!”
宇文拓眼一眯,望向站在元清凝身后的雪鸢,是她一直陪着包子长大,如果不是包子,她一定早走了,是因为包子,她才会留下,另一方面,老十也不放不下她。
但是私自带包子出宫这事儿,实在是做得罪无可恕。
包子见宇文拓迟迟不答应,眼底有了慌张,父皇向来严厉,很可能会处死雪鸢。忽然他转了转眼珠,小身板一下蹭到元清凝身边,
声
气的恳求道:“娘亲,等下你带雪鸢回来好不好?”
元清凝本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暗自苦恼,还不知道宇文拓等下怎么处置她。但见包子眼底的期盼,只好硬生生的点头:“嗯。好的,我带她回来见你!”
包子眼一弯,与元清凝相同的眸子立刻绽放出一抹光彩,抱着元清凝的腿又蹭了蹭:“娘亲真好!”包子跟着宇文尘走了,宇文拓衣袖一甩,径自朝前走,这段谈话他不想被第二个人听见。
元清凝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秋天到了,四周的叶子又绿转黄,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好像一道黄
的地毯。
宇文拓在一处八角凉亭里停下。凉亭中有一个大理石圆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两侧是两盅黑白棋子。
“桃夭,朕听闻你乃是天机老人的爱徒,不
武艺非凡,还精通五行八卦,不知棋下的如何?”宇文拓转身,
落西山,那某金色的斜
穿过树梢落在他身上,竟是那般的美好。
元清凝低头:“皇上过奖,桃夭只是略懂!”
她还没有自大到跟人家说,这年头除了天机老人能跟她一教高下之外,还真没找到其他的对手!
宇文拓微笑,细看那笑容却带着一股玩味:“那好,你我对弈几盘!”
“皇上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元清凝疑惑了,他支开诸葛长君难道是为了跟自己下棋?
宇文拓率先走进凉亭,在一边坐下,亲自动手整理棋盘上散落的棋子。
“谁规定谈话时不可以做其他的事呢?”宇文拓已经将所有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归类放进棋盅内,他抬头
向元清凝疑惑重重的小脸,眼底泛起一丝深意:“桃夭,朕与你对弈,如果朕输了,你私自藏匿太子殿下之事便一笔勾销!”
“顺便饶了雪鸢!”元清凝
口而出。
“好!”宇文拓答应的很干脆。可随后他话锋一转:“可若是你输了…”
“随你怎么办!”元清凝更干脆。
“是么…如果朕要你今夜侍寝呢?”
轰——
元清凝脑袋豁然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刚刚说那句话是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帝王说出来的。
果然印证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天机老人曾告诫,在强悍的对手面前你要表现的谦卑,这并不是示弱——尊重你的对手就是尊重自己。可如果对手不尊重你的时候,那么你大可不必再谦卑下去,这只会让对手更加肆无忌惮。
元清凝抬高下巴,
出一抹微笑,那笑极为美丽,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她道:“如果这是皇上开出的条件之一,那么我要重新加筹码!”
从这一刻开始,她对宇文拓的所有尊重与敬仰都化为泡影。
“你要加什么?”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的儿子!”元清凝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觉得可能么?”宇文拓微笑,但仔细看,那笑容却如同三九寒天般冷酷。
“那你又觉得我可能侍寝么?”元清凝反问,眼底光不屈不挠。
很好,宇文拓笑容扩大,这好像才是真正的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你输一次便回答朕一个问题,如果朕输了,你随时可以走!”
“不需要我侍寝了?”元清凝刻意反问。
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混蛋帝王,怎么不去死呢?真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将包子教导的那么优秀。
宇文拓挑眉,眼底却没有丝毫不悦,他慢悠悠道:“朕不缺女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
他的话隐隐透着一股唏嘘,仿佛在嘲弄元清凝的自作多情。好吧,元清凝深呼吸一口气,坐下。
夕阳斜
,落在精致的棋盘上,纵横
错的黑线闪闪发光,这是元清凝第一次与宇文拓正式
锋,胜败还未定,收拾好烦躁的心情,元清凝将所有心思都聚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宇文拓并没有立刻开战,只是拿起了棋子自己自顾的去摆弄着。
他一向喜爱黑子,而他也晓得,阿凝一向喜爱白子。
“你喜爱黑子?”元清凝诧异地问了问,因为他一向比较偏爱白子,但是每次和天机老人下棋,天机老人总爱跟她抢白子,非要让她用黑子,着实是讨厌。
“你喜爱白子,朕喜爱黑子,这不正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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