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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下套儿
 “看到了吧?只一招,就把徐家拉到不利位置了。”荼蘼继续解说。

 再看堂上,足有四五个徐府仆人出来作证。这些人大约全不是家生,甚至是签了活契,加上范家不知许了什么天大好处,反正把老徐氏平时不尊敬夫君,克扣吃用银子,动辄辱骂,还有一次家暴,当然是女方殴打男方事都抖落了出来。竟然,还请了当给范建看伤大夫出来佐证。

 看审百姓哗然,听说过凶悍婆娘,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一时议论纷纷,舆论慢慢向范家倒了过来。再看老徐氏,脸色极其精彩,因为这个案子后就算判她无罪,她名声也毁了,徐家家丑,就这么扬了出来,以后涞水县怎么抬得起头?

 荼蘼一边听着,只感觉范家要就是徐家败落,这和他们之前表现出要人、要银子态度很是相违。她之前推测出一个答案,这下子正好从侧面论证了她正确。不过,这也说明老徐氏太不厚道,太不会做人,得把人成什么样,才会有这样反击?

 而范家老太太,竟然当堂儿啊啊痛哭起来,好像笃定她儿子已经死透了似。旁人瞧着倒还好,荼蘼却暗中挑了挑眉。公座之上单县令也头疼喝止,把惊堂木拍得啪啪响。

 老徐氏请吴状师简单气坏了,借着堂上肃静那片刻,一直冲到公堂当中,高喝道。“就算徐氏与范建夫相处之道与众不同,但那也不是指责徐氏杀人理由。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夫不和,难道只是徐氏一人过错?”他年轻力壮。嗓门又宏亮,一时还真把沸拂群情了下去。

 荼蘼乐了“这吴状师要是去唱戏。肯定能成名。嗓音又高又亮,表情丰富,唱念做打俱佳啊。”

 噗嗤一声,后面两个坐得很端正护卫都忍不住笑了。

 大山瞪了女儿一眼,但没什么威胁力,怎么看怎么像宠溺感觉。他指了指堂上,提醒女儿好好看审。别这么多废话。

 “想那范建是身有功名人,可是却抛下圣人教化,贪恋富贵虚荣,并无他人迫、家有高堂父母情况下,自愿到徐家入赘为婿。这样人,可称得上男人骨气,称得上人品优秀?”吴状师接着大声道“既然人品这么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范家有证人,学生这边也有!”敢上公堂人,除了地方豪强,大多数是有功名却无法官职人,所以都自称为学生。

 徐家证人是帐房。还有几处铺子掌柜,后是几名婢女。这些人一来证实范建及范家人经常会到“自家”铺子里白吃白拿。二来证实范建通过一些小手段,贪亏了帐上几千两银子之多。三来…那些婢女证明范建是斯文败类,家经常调戏丫鬟,花言巧语说要收她们进房,将来一起远走高飞等等。当然。这些婢女全是人品清白正直好姑娘,正拒绝了范建无要求。

 听到这儿,大山出羞惭神色,忍不住叹道“亲莫若父子,近不过夫。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一桩案子,就把脸撕破了,互相揭短,有什么意思!”

 荼蘼没说话,只牵住父亲衣袖,算作安慰。父亲不明白,这世上确实有正直善良逻辑,可也有自私自利逻辑。那是普通好人无法理解,因为有人,永远不懂为他人着想美德。她却不同,现代信息爆炸,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知道有无数极品存,比这无好多倍事都见过,免疫力强大。

 不过,当又听堂上有人说起,范建终勾搭上了女儿陪嫁丫鬟时,大山坐不住了。

 勾搭别人就算了,所谓陪嫁丫鬟不就是小琴?都跟着徐氏嫁到家了,又和原家老太爷有了首尾,说出去会带累了家家风,带累了女儿名声!关键是,这不是诬告,前几天小琴已经承认了事实!当初以为这事捂着,过了风头把小琴扔回徐家就好,现让人捅了出来,难道家真要被徐家害死才算?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几年前没忍住,招了祸害回来。

 “小琴何?”单县令问。

 “与徐氏之女一起嫁往范,如今并不涞水县。”吴状师答。

 单县令正沉有没有把小琴带到必要,因为涉及到其他县,公务来往是有规矩、有一套繁杂程序,实是很麻烦。大山这边已经腾地站起来,很焦急,生怕万一扯到家,扯到女儿身上…

 “爹别急,梅状师没那么菜呢。”荼蘼又拉父亲做下,因为她神色平淡,好歹安抚了下大山突然暴躁情绪。

 果然,单县令还没做出决定,梅状师已经上前道“大人,对方状师顾左右而言他,已经偏离本案宗旨。我们告是徐氏对范建失踪负有责任,甚至,可以推想范建是不是遭了毒手,而不是两口子过日子时那点子钱财,那点子花花肠子。一个泥腿子从田地里多刨出点粮食来,还惦记着纳妾,何况这种大户人家?男人三四妾很正常吧?就算范建是赘婿,可是说起来,徐氏招其入赘,就是为了徐家乡火,但二人成亲二十余年,却只有一女,还远嫁了范县。照理,徐氏早应该为夫纳妾,延续子嗣,好接管徐家。当然了,妒妇之行之思,常人难以揣度,只能以事实和证据说话了。”

 这招好!转移视线,不纠范建桃和金色问题,不让不利之处落范建身上,继而牵连到范家。荼蘼暗暗挑了挑拇指,心道这才知道大唐状师也不都是范县孙秀才那样。没有本事,还收费很高。

 单县令闻言也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倒省了他不少事。不用说大山抹抹额头上冷汗。把好悬没蹦出来心,又安放腔之中。而堂下,看审百姓听到妒妇什么。也不都低声笑起来。

 府里老爷收拢丫鬟,虽有丑闻味道,也很有意思,不过大户人家却也是稀松平常事,倒是妒妇杀夫,显然有趣味啊。

 老徐氏脸色铁青,只觉得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不过她不检讨自己平时行为失德。关键时刻决定失误,反而怪吴状师没本事,也忘记她没有听从荼蘼劝告,对状师没有完全说实话。

 “说到证据和事实…”吴状师又冷笑了起来“学生倒有疑问。”

 “是什么呢?不如说来听听?”梅状师态度温和微笑道。不像是堂上针锋相对,而是两个朋友闲聊似。

 吴状师明显看不上梅状师手段,哼着骂了句“惺惺作态。”之后面向单县令说“请问大人,若某人自寻死路,他为着他名声而隐瞒其死讯,可有罪过?”

 单县令摇了摇头“应判无罪。只是…令其夫尸骨不能入土为安。只怕也是不妥当。”

 “若是寻不到尸骨呢?”吴状师又问。

 “吴状师,你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单县令还没说话,梅状师就旁边了一句。

 荼蘼见此,登时心中雪亮,不为吴状师感叹。

 他是要跳进人家陷阱了啊,他以为查到了什么真相。但很可能,那是人家故意让他知道,只为后关键处驳得他哑口无言,无法翻盘。这是一招擒故纵玩得帅,看来老徐氏告诉了吴状师一部分事实,可却没有说全面,结果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若她上堂话…

 她出自信微笑,看到吴状师向单县令深鞠一躬,面怆然道“学生代被告徐氏,请单大人垂怜。念其一片爱夫之心,所以前面有所隐瞒。”

 堂上堂下,嗡声一片,都被突然出现情况惊到了。

 隐瞒了什么了?是不是有大丑闻,或者秘闻?太有意思了啊,涞水人民缺乏这种比看戏还要精彩百倍故事啊,徐范两家贡献大啊。

 “肃静!肃静!”单县令不得不再次狂拍惊堂木以维持法庭秩序。

 当看审民众略安静后,他对吴状师不耐烦道“有什么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吴状师看了一眼老徐氏,才慢慢地道“范建,已死!”

 轰一声,人群再度炸开,犹如投入了重磅炸弹。就连侧门看审大山、过儿和两名护卫,都忍不住惊咦出声。而他们发出声音,居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完全淹没公堂之下震惊情绪里。

 范家起诉就是范建遭杀害,而且杀人者直指老徐氏。刚才堂上辨了半天,不就是说两人夫关系不好,老徐氏凶悍,还有暴力史,而范建手脚和下半身都不太干净吗?可吴状师是徐家人哪,怎么能自己承认?照理,不是应该梅状师提出吗?

 退一步讲,纵然大家都觉得范建失踪那么久,有可能是死了,可现直接揭出答案,还是很让人接受不了。

 只是惊讶人中不包括荼蘼,她紧紧盯着梅状师和范老太太,见他们都低头垂目,明显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根本不慌乱。可见,她猜全中,这是范家要下套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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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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