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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恶人的新玩具
 第十五章恶人的新玩具

 “我写信给贵国国主请善待法兰西传教士一说,非惧法夷強横,但我东方礼仪之邦,岂可捕?这‮家国‬之间,有‮家国‬之间的相处之道,也有这么一门规矩。若担心其异教琊说蛊uò人心,只管逐出去就是。”

 叶昭品着茶,淡淡的说。

 阮伯斋实则对于嗣德帝滥杀传教士也不怎么认同,但自不会在叶昭面前指摘君主之非,更为其嗣德帝辩解道:“法兰西传教士琊魔附体,心智顽固,死也不肯离去,何况那些教民也都铁了心的维护,无奈,才出了这一了百了的下策。”

 叶昭微微点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大清又何尝不难?这千年未遇之变局,西夷来势汹汹,満脑子又都是些琊魔外道,可能怎么办?只能和他们立规矩,不能全由他们说了算,可立了规矩,方了圆了咱都得守着不是?一样的理儿,这规矩立好了,他捏着鼻子也得守。其中的差别不过立规矩时到底是咱作主呢,还是他话事。”

 阮伯斋连连点头,他一直也觉得同西夷打道,躲着蔵着不是办法,签草约应付人家更没门,你是在应付事,可人家真拿那一款款的章程做真。

 叶昭放下了手中茶杯:“总之这世道再怎么变吧,可万法不离其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伯斋受教了”阮伯斋拱了拱手,一脸的求知,‮国中‬本就地杰人灵,可偏偏对书籍管理极严格,记得二十多岁时看了本粤刻西厢记,当时心驰神往,‮华中‬果然都是风流人物,就算这男女之情,也可以这般百折千回绵缱绻。

 军国之事,就更比不得了,就算皇上自称大越皇帝,自认南方霸主,可君臣谁心里不明镜似的?在中原人眼里,越南实乃蛮夷之地,国卑人微,这心里隐隐约约的自卑感和希望中原王国认可的虚荣感,自南脫离中原版图后可就在一个个崛起的部族中生发芽、挥之不去。

 阮伯斋又一脸求肯道:“将军大人,伯斋此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国国內贼纷起,sī出外夷,yòu教为匪,国主心急如焚,此因中原王威未至,以致匪民不服教化,国主恳请将军提一精锐天师富舂耀武,则百夷皆服,安南无忧。”

 叶昭却不知道越南黎朝旧部闹得这般厉害,竟然使得嗣德帝向自己求援,现时老挝山区等地部落在越南人眼中也为蛮夷,而叛的黎朝旧部多从老挝山区发展力量,是以阮伯斋才有“贼sī出外夷,yòu教为匪”之说。

 不过想来嗣德帝也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派兵帮他平,而是这些年未向中原朝贡,现今黎朝旧部起事,他担心黎朝后嗣获得中原册封,那可就糟糕透顶,是以才有来中原班师一说,借此机会向越南各部族宣示,他阮福一系还是中原承认的越南国主,慑于宗主帝国之威,一些蠢蠢动的部族自然会息了野心。

 琢磨着其中的关窍,叶昭脸上不动声⾊,淡淡道:“越南国之请本官已知,待本官细细思量。”

 阮伯斋忙道:“是,是,下使明⽩。”现今广西道路闭塞,粤兵只能走海路赴安南,不过却比陆路更快,从广州到‮南中‬第一港口沱淡港,顺风的话,只需五六天航程。

 “还请将军怜我国主⾚诚,动恻隐之心,行上国之事。”阮伯斋心里实在担心,不知道这少年统帅所思所想。当今国內局势,若无这个宗主国的明确表态,可不知道要到几时,甚至乎星火燎原危及阮朝基业都有可能。

 叶昭微微点头,道:“伯斋放心,我自有思量。”

 阮伯斋不敢再说,又同将军大人聊了几句闲话,回了几句越南风土人情,这才起⾝告辞。

 阮伯斋刚走没一会儿,常顺就颠颠进来报“主子,外面有位陶夫人求见。”常顺満心的奇怪,不知道这陶夫人何许人也,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敢来国公府递帖子?但这位陶夫人也真不同寻常,就下了马车在侧门旁等候,见她雪腻酥香的风华,常顺才不敢怠慢,倒真的跑来通报。

 陶夫人?锦二?叶昭微微一怔,她可从来没登过总督府的大门,这次是第一次正大光明来拜见自己。

 叶昭略一琢磨,便道:“有请。”

 常顺瑞四等都是察言观⾊的人尖子,不然如何能在众奴仆中脫颖而出成为小王爷的长随?见主子并未露出异⾊,常顺就知道主子识得这位锦二,自己可要加倍小心伺候。

 主子青舂年少,锦二又是那般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人儿,想也知道里面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韵事。

 是以常顺锦二从后门进府时可就极为殷勤,几乎就将锦二当主⺟对待了。

 “妾见过国公爷”进了uā厅,一袭翠绿曳地烟罗纱裙,锦二盈盈下拜,娇声软语,体态风流。

 “不必多礼。”叶昭摆摆手,等奉上香茗的小婢退下,奇道:“你怎么来了?佛山的事有变故?”前几⽇瑞四回报,铁厂筹备极为顺利,估计一两个月后就可开炉。

 叶昭刚刚接见阮伯斋,自然换了⾝国公朝服,勘定广州,被赐三眼花翎,石青⾊四爪蟒服,在锦二眼里,更衬得他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回公爷话,佛山诸事齐备,那英夷工程师倒也尽心尽力,金凤不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叶昭做个手势,道:“坐下说话。”其实如果早料到有今⽇也就不会去敲陶家这点银子了,铁厂完全可以由广府‮行银‬来投资,当然,那等筹备起来怕要比现今晚上一两年。

 锦二轻摆,摇曳生姿,轻轻坐于茶座旁。

 叶昭又问:“那你找我,是有要紧事吧?”

 锦二不由得心下感叹,这恶人倒也七窍玲珑,可惜了一副聪明⾝。不过想想认识这恶人,实则自己并没有吃什么亏,铁厂开工在即,银子十年八年內必能收回来,还多了一份财源滚滚的产业,尤其是同这恶人牵绊在一起,还真不用为生意上的事心,一应销路,这恶人自有解决之道。

 认识了这恶人,自己眼界更加开阔,就现在,遇到天大的难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恶人。

 也只有他能帮自己。

 “说吧,什么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不管怎么说,夺了人家家产,多少有些歉意。再想起当初把这小女人吓晕过几次,叶昭好笑之余也未免觉得自己有些过份。

 锦二犹豫着,终于开了声:“公爷,妾有一哥哥,唤作荣舂霖,在两粤一带行商,三个月前,他与几位朋友合夥办了一船布匹染料贩卖去安南沱淡港,谁知道一去无返,妾家人多方打探,却杳无音信,至今不知是生是死,若生,现在何处?若死,尸骨何在?”说到这儿,锦二眼圈微微有些红,毕竟是亲哥哥,⾎脉相连,感情虽不怎么好,但生死未卜,锦二也不由得心下难受。

 “妾苦思无计,也就,也就公爷能帮妾,只是妾来得莽撞,公爷要怪罪,金凤甘愿受罚。”锦二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很快忍住悲声,轻声求告。

 叶昭端起了茶杯,品了口,又放下,道:“你消息倒也真灵,知道越南使今天拜会我?”

 “是。”锦二垂下了螓首,精致金坠耳环衬得她雪⽩光洁的⽟颈更为人。

 叶昭又端起了茶杯,锦二这是希望自己跟越南来使通通气,令他归国后帮助寻找荣舂霖踪迹。

 “据你推测,容公子为何迟迟未归?”

 锦二就轻轻叹口气,道:“安南一带现今得紧,官兵贼匪蛇鼠一窝,听闻前几年,就有商船被其⽔兵劫掠,船上二十三人被其诬陷为海盗害了命,更莫说现今盗贼蜂起了。可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只为利润丰厚,就一定要走这趟船,金凤劝过他,他就是不听。”

 叶昭默默地点头,本来心里一个隐隐约约的计划渐渐成型,在阮伯斋请自己派兵去越南为嗣德帝壮胆撑时,自己就冒出一个念头,现在,这个念头渐渐坚定起来。

 定海号已经接,就在前几⽇,⽔师营还驾驶定海号去琼崖转了一圈,当然,定海号上的英军教官团还未撤离,但马大勇呈上的章程称,各岗位⽔兵已经基本学会了作,并且确定了各岗人选,如帮带大副、驾驶二副、械二副、正副炮弁等等等等。

 现今定海号自还离不开英军教官团,但去越南走这么一遭,不失为一个好的锻炼机会。

 一艘三等舰、几艘火轮船组成的广东⽔师在‮国中‬海已经是一支很強横的力量,早早在越南宣示‮国中‬海军的存在,可以令一直意图染指越南的法国佬更加谨慎,不得不考虑侵⼊越南时会同‮国中‬再一次发生武装冲突的风险。

 这一趟,自己却也要走一遭,带上些商人,争取在越南圈起真正能体现‮国中‬存在感的势力范围。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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