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觐见
第二十章觐见
856年月,大行皇帝驾崩,皇长子载淳柩前即位,奉先皇遗体于乾清宮,行大殓之礼。
以先皇遗诏,皇长子载淳继位,授恭亲王奕议政王、军机处领班大臣,授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军机大臣桂良、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军机大臣裕诚四人为襄赞政务大臣。
翌⽇,內阁奉上谕,皇后钮祜禄氏和懿妃那拉氏被尊为皇太后,钮祜禄氏为⺟后皇太后,那拉氏为圣⺟皇太后。
三月十五⽇,新帝在太和殿行即位礼,颁“恩诏”布告天下,定国号祺祥,对耆龄百姓及孤苦无依者,赐帛赐米,以示加恩。
三月十七⽇,郑亲王端华等一班王公大臣上《奏请皇太后亲
权政以振纲纪折》,请两宮太后垂帘听政。
见两宮太后全无动静,四月一⽇,礼部尚书、军机章京肃顺上折子称“正宜皇太后敷宮之德化,
出治之威权,使臣工有所禀承,命令有所咨决,不居垂帘之虚名,而收听政之实效。”
终于在四月十二⽇,內阁奉上谕,以小皇帝的名义了诏书“朕奉两宮皇太后懿旨:见在一切政务,均蒙两宮皇太后躬亲裁决。惟缮拟谕旨,仍应作为朕意宣示外,自宜钦遵慈训。嗣后,议政王、襄赞、军机大臣缮拟谕旨,着仍书朕字,将此通谕外知之。”
…
这道上谕传到密云军营,叶昭才总算出了口气。
同样是祺祥之变,这一世却显然没有前世
烈,争斗的双方谁也没有吃掉对方的把握,一连串明争暗斗后,最后形成了一个妥协的局面。
叶昭现在⽇子也不好过,京城噤军虎视眈眈,曾经剿灭北伐匪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率蒙古八旗劲旅觊觎在侧。僧格林沁虽说是忠于皇室,但若自己跟京城噤军生冲突,估计他多半会合同噤军与自己开战,毕竟真的冲突起来,自己好似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而现今尘埃落地,叶昭才松了口气。
所谓遗诏自然是子虚乌有,完全是咸丰帝驾崩后鼓捣出来的,名义上一个称呼而已。
两宮垂帘,六王爷议政,四名襄赞政务大臣,桂良乃是前朝重臣,更是他的老丈人,裕诚也与他
好,怡亲王载垣则同两方关系都不错,是以六王爷对这个结果应该満意。毕竟六王爷是聪明人,看得出现在要独揽朝纲很困难,说不定引起肘腋之变,大清两百多年基业就这般断送。
而正蓝旗都统、领侍卫內大臣齐布琛因为
起兵变被⾰职,叶昭同样被罚俸一年,当然,叶昭现在俸禄不算养廉银银粮折价不过千两,罚不罚的叶昭倒也不会在乎。
神保等人均被鞭刑,
伤齐布琛的小兵数人被黑龙江为奴,但实则却被叶昭留在了军营,当今动
之秋“准其戴罪立功”
齐布琛被罢官,郑亲王端华授宗人府左宗正,署理领侍卫內大臣,参与京城巡防事宜。肃顺也得以⼊军机,其余一般
好的王公大臣也俱有升迁。
军机处一气任命了十几名军机,六爷
一派也多有升迁,很是重新平衡了一番权力。
四月二十⽇,两宮诏令镶红旗満洲副都统加神炮三营统领景祥觐见,听取方略面授机宜。
…
养心殿东暖阁,精致、华丽的八扇⻩⾊屏风的后面,透过纱屏,可以依稀看到两宮太后分别端坐在左右两侧。屏风前有御榻,前面设有御案,本该是皇上龙座,但新帝实在太过年幼,往往只在大臣进来拜见时坐于榻上,等臣子磕过头,小皇帝就会被抱走,免得哭闹起来不雅。
不过今⽇小皇帝却有些反常,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叶昭,甚至被请走的时候还扭过头看叶昭,更伸出小胳膊,好似想叫叶昭抱。
叶昭心下一阵无奈,按辈分讲自己倒是他的亲姨夫,可想想自己的“狼子野心”怎么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皇帝太后召见,就算是亲王,往往也要跪奏,更不要说叶昭了。现今又是舂季,不好在腿上裹上太厚的棉絮,可叶昭倒没怎么遭罪,概因地下的⻩垫子却是软绵绵极为舒适,刚刚在外面遇到小安子的时候就见到了小安子对自己挤眉弄眼的,现在才明⽩他什么意思。
这个奴才,可真是机灵,不过若无西宮授意,想来他就算巴结自己,也不会细心到如此地步。何况在他眼里,自己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巴结的对象,宮里得宠太监,可未必将权臣放在眼里,更莫说自己
本算不上权臣了。
西宮笼络人心可真有一手,叶昭不得不佩服,或许现下她对军国之事尚无什么见识,可心机之巧,却早露端倪了。
两宮轮流问话,西宮声音媚妩一些,东宮更清脆,却同样好听。
开始的时候大多是由东宮来问,显然兰贵人极懂得谦让,东宮问话,不外乎家长里短,譬如“你⺟亲⾝子可好?”
“你尚无子嗣,娶了几房
妾?”
很有些后世**唠家常的意思,叶昭只能规规矩矩回答。
终于,西宮一句话引⼊了正题“关外各营驻扎密云已久,奕奏请调各营兵勇赴江南剿灭匪。军机处几道折子⺟后皇太后与我阅过,觉颇有道理,今⽇想与你议议。”
叶昭忙诚惶诚恐道:“奴才不敢。”
西宮道:“你平⽇素有见地,当今国运艰难,你有话可明言,⺟后皇太后与我都不会怪你。”她句句都将东宮放在头里,可委实小心谨慎。
叶昭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更知道东宮虽不懂军国大事,但她的话语分量却极重,若不能令她听起来蛮是那么回事,只怕自己就真要去同匪死磕了。
琢磨了一下,叶昭缓声道:“恕奴才大胆,奴才有几句肺腑之言,祈望⺟后皇太后和生⺟皇太后明鉴。”
东宮淡然道:“你说吧。”
叶昭这才道:“奴才愚见,若依军机们所议,只怕我大清国半壁江山不存亦。”
“这是什么话?”东宮惊奇的道,西宮却没吱声。
叶昭磕了个头,说道:“现今夷人已占据广州近半年,广西沦于贼手,云贵震
,如此下去,只怕匪南下,我东南半壁不保,两江、闽粤赋税我朝立国
本,若尽数沦丧,则我大清国数百年基业危亦。”
东宮显然不知道外面的事儿这般严重,不安的问道:“这长江以南,都造反了么?”
叶昭道:“两广尽失,匪肆孽东南不远矣。”
西宮却是道:“那可不正着你去驰援江南大营平叛么?”
叶昭道:“南京匪囤积重兵,急切南下,非三五年间不可破,闽粤一带,却怕不出一年,皆为匪洪逆所得。”
“若依你,可有计较?”西宮见事极明,知道叶昭说了,就肯定有对策。
叶昭磕了个头,说道:“奴才有一个釜底菗薪之计,神炮关外各营,可疾驰粤东,光复广州,如此可北牵匪,西抗贼
,又可清剿闽粤洪逆,保我江北不受侵扰,三五年间,此消彼长,则匪可破。”
⻩幕后,沉默了一会儿,西宮的声音响起:“广州被英法夷人占据,船坚炮利,你可有把握收复?”
叶昭道:“只能和谈为主,武功为辅,若不然,等英法夷人同匪坑瀣一气,则我大清危亦。”现今大清国权贵,最怕的可不就是匪和洋人结伙?
实则西洋诸国最早也确曾有扶持太平军之心,更曾经为太平军大唱赞歌,但多方接触后,却颓然的现,这个生新
权政,实在没有明
可言,比腐朽的大清帝国更为荒唐更为令人无法忍受。最初为太平军喝彩的马克思,几年之后,就一百八十度转弯,将太平军贬的一无是处。
⻩幕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两宮低声
谈了几句,随即东宮道:“你跪安吧。”
叶昭恭恭敬敬磕头,人家越是儿孤寡⺟
基未稳,你越不能表现的有一点倨傲,不然人家现下不说话,可都记在心里了。
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如何决断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觐见两宮太后前,自己请求率军赴广州的折子也送到了军机处,却看军机们怎么议吧。
说起来,自己同英法“和谈为主”的提法只怕反而是六叔肃顺不会认同,他是強硬派,不甘在洋夷
炮下与之
往,不过因为是自己的折子,尤其又涉及关外各营之调动,他应该会觉得自己另有深意,多半会支持自己。这个最大的障碍不难排除。
至于六王爷,却是多半会赞同自己的,时局艰难,现今他自不会以私废公,既然有比驰援江南大营更好的抉择,关外各勇又可离开京师,他又何乐而不为?
广州?
率部下重返广州叶昭不是琢磨一天两天了,只有去广州,自己才会如鱼得⽔,将自己铺的一条条路妥加利用。
只是英法舰队要怎生应付?去了广州,这可和历史上不同,真要夹
求生存了,广西反出一个华天国,太平军势必会将目光投向南方,进攻闽粤,那数十万狂热的战士,呼啸而来,又该如何抵挡?难道自己真要变成“叶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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