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姜是老的辣
九月中,刘修和小天子一起到达濮
。**在此之前,曹cāo已经赶到濮
半个月,不过他一直没有攻城,只是将濮
城包围了起来。这个态势搞得城里的辛毗和颜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突围,没实力,守城,好像也守得有些诡异。曹cāo没有攻城,他们却不敢掉以轻心。经过两个多月的战斗,八万袁军渡过⻩河,进⼊兖州,现在只剩了他们这几千人,每一个袁军士卒都忐忑不安,辛毗和颜良更是如临大敌,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人把他们绑起来送给城外的曹cāo当见面礼。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每一个时辰都变得非常漫长。
天子御营的到来,终于让辛毗看到了这种煎熬结束的希望。
小天子当天就接见了曹cāo等人。御帐之中,小天子当中而坐,刘修坐在一旁,曹cāo行礼之后,小天子赐了座,问起濮
城里的情况。曹cāo如实的汇报了一遍,小天子一一听了,最后问起攻城的相关准备。
曹cāo实事求是的说,濮
城作为东郡的郡治,又是沟通河南河北的要道,城墙⾼大厚实,城里的防备设施也很齐全,如果要強攻的话,恐怕伤亡会很大,耗费的时间也很长。眼下已经是九月,陛下御驾亲征时间很久了,如果要等攻破濮
城,只怕今年都无法竟其功。因此,他的建议是劝降,如果能劝降,那当然再好不过,陛下的亲征可以圆満的结束。如果辛毗他们不降,那陛下就先回洛
。由刘修和他在这里围城,做长期攻坚的准备。
小天子眉头一挑:“既然如此,那就先派人进城劝降。告诉他们,如若降了,可以饶他们不死,如果不降,待到城破。再降可就没机会了。”
曹cāo皱了皱眉头,目光一扫刘修,提醒道:“陛下。这语气是不是太強硬了,我怕城里的袁军会…”
刘修淡淡的说道:“城里城外的強弱分明,语气強硬一点也是应该的。难道陛下还要对些许叛逆低声下气不成?”
曹cāo连忙解释道:“骠骑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说,既然要劝降,那就应该给点退路。否则,他们据城坚守,我们…”
“袁隗三万大军守平舆都降了,濮
城里区区几千人马又算得了什么?”刘修打断了曹cāo的话,挥挥手:“孟德,你放心便是。陛下在此,一切由陛下做主便是。”
小天子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刘修,心中暗喜。有了刘修这句话撑
。他知道攻破濮
城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相信掌握在徐荣手中的杀器能够轻易的攻破濮
城,他担心的只是刘修会不会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留给他,毕竟那是刘修留给徐荣的杀器,是让徐荣立功扬名的。现在徐荣已经立了功,扬了名。他如果想收回去,随时都可能收回去。
如今刘修当着曹cāo的面给他撑
打气,化解了他的担心。他⾼兴的说道:“曹卿,你的美意,朕心领了。不过,有骠骑将军和你以及这近十万的雄师在。我相信濮
城里的余逆不会有抗拒的能力的。”
曹cāo见此,暗自腹诽了两句,心道你们俩⽗子既然有这个想法,那我乐得看笑话。**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強攻濮
城。
小天子随即安排了使者去劝降。
曹cāo退下,夏育等人随即进见,一见到小天子坐在正中,刘修坐在一旁。他们都有些诧异。不过夏育随即上前见礼:“北军长⽔校尉臣育,奉骠骑将军军令出战,军务完毕,特向陛下
令。”
小天子迅速的瞟了刘修一眼,刘修不动声⾊的坐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兴的表情。小天子暗自松了一口气,轻抬右手:“诸君为国效命,舍生忘死,斩获甚多,功勋卓著,朕与骠骑将军闻说,皆为
喜。赐座!”
夏育等人大喜,连忙谢恩⼊座。夏育刚刚坐下,又起⾝说道:“敢告陛下得知,前一次⾼
亭大破胡兵,与这一次大全歼袁军,皆是陇山校尉麹义首功,是他首倡其议,又力战建功。臣虽忝为主将,却不敢居功,请陛下详察。”
小天子暗自叹了一声,夏育虽然是北军的长⽔校尉,可是在刘修面前,他却不敢把功劳揽在自己⾝上,要推到刘修的嫡系麹义的⾝上,可见他对刘修的忌惮。这也难怪,夏育、田晏都是段颎的旧部,算起来是刘修的师兄,他们倾向刘修也是意料中的事。这一次让他们三人搭班,大概刘修是用了不少心思的。既捧起了麹义这员西凉系的将领,又把夏育和田晏这两个悍将紧紧的拉在自己⾝边。
“夏卿、田卿是国之良将,麹卿是后起之秀。我大汉代出良将,江山永固,诚为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啊。骠骑将军,你不仅善于用兵,更善于将将,可喜可贺。”
刘修微微欠⾝,嘴角含笑。将将之说来自韩信与汉⾼祖刘邦的一次论兵。汉⾼祖问韩信他们各自的用兵才能如何。韩信说,陛下可将十万之众,臣则是多多益善。汉⾼祖不慡了,又问,那你怎么会被我抓住了呢。这话彻底彰显了汉⾼祖的痞气,同时也说明当时的史家能够秉笔直,要不这种有碍帝王英明形象的话肯定不会记载到史中。韩信当时已经被软噤在长安,再傻也知道不能得罪皇帝,于是说了一句软话。臣是将兵,陛下是将将。
将将,那当然是皇帝才能做的事。小天子现在用这个词来评价刘修,那里面的含义可就丰富极了。夏育等人是武人,不知这个典故的出处,倒还没什么,可是一旁站着的杨修、周瑜却深知这两个字的厉害,不由得为小天子捏了一把冷汗。小天子试探刘修。如果刘修不肯让步,当场给小天子一个难堪,那小天子可如何应付?
刘修
本没有一丝惶惶不安的感觉,他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臣受陛下之命,统领诸将平定叛
,夙夜以兴,唯恐有所不安。有污陛下圣明。如今得陛下这一句评,臣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小天子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他的试探又一次被刘修绵里蔵针的反击彻底击败了。他承认了将将。但却心安理得,因为这是陛下你
给我的任务。他故意忽略了将将背面的含义,小天子又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杨修和周瑜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噤暗自叹气,小天子第一次见面时与刘修的
锋他们只是听说,这一次
锋却是亲眼见识了刘修的厉害。骠骑将军当年极受先帝庒制却还能脫颖而出,这手段的确不是一般的⾼明,他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骠骑将军的对手,再试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杨修连忙上前半步,躬⾝施礼。“陛下,有骠骑将军这样的良将为师,陛下将来必然也是一个善于将将的明主。臣等贺喜陛下。”他这句话看似恭贺。实际上是将刘修定位为良将,却将小天子定位为明主,这其中的意思自然再明⽩不过,同时也是提醒小天子不要在这种字眼里
怒刘修。小天子会意,笑了笑。不再纠
这个话题,含笑问道:“闻说三位卿家生擒了田丰、文丑,不知何在?”
“正在帐外等候。”夏育起⾝,命人将田丰和文丑带了进来。
田丰和文丑作为俘虏在俘虏营里呆了好几天,现在正是秋老虎肆
的时候,温度还很⾼。蚊虫什么的也非常多,文丑还好一些,毕竟是带兵的,⾝体強健,形象虽然差一些,但那股精气神还在。田丰就惨了,几天没澡洗,⾝上一股酸臭味儿,脸上被蚊虫咬得到处是包,一个个红点,像是得了疮似的,一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精神萎靡,走路都打晃,还得文丑在一旁扶着他。
进了帐,田丰极力想让自己站稳,可是他
本没有力气站稳,只能靠在文丑的⾝上。文丑只好咬着牙硬撑着。
小天子见这两个俘虏不跪,不由得沉下了脸。周瑜见了,厉喝一声:“大胆逆贼,陛下在此,还不跪下?!”
田丰努力的睁开眼睛,瞟了一眼脸⾊
沉的小天子,嘿嘿一笑:“我等既随袁家起兵,已是叛逆。闻说审荣投降亦未能逃过全家流放的命运,我罪不在审配之下,降亦死,不降亦死,既然如此,又何必朝秦暮楚,留下骂名?”他眼睛一扫周瑜:“你是周异之子?”
周瑜眉梢一挑:“正是。”
“哈哈哈…我还以为庐江周家有见识,早早的就识破了袁家的野心,原来是有了更大的靠山啊。天子门生,哈哈哈…不知道令⾼祖周平孙和令祖周仲向见此,会不会大笑三天。”
周瑜顿时非常难堪。他的⾼祖⽗周荣周平孙就是由受袁安辟召⼊仕的,按汉朝的规矩,周家算是袁家的故吏。而他的从祖⽗周景却是受大将军梁冀征辟⼊仕,后来官至太尉。此人还有个笑话,他在地方为官时,每年推荐孝廉⼊朝前,都要请这些被他推荐的人吃饭,礼节隆重,还把他们引⼊內堂,与家人见面,常常一次两次不够,多至四次。这已经超过了爱士的范畴,而是售私恩,希望这些孝廉把他这位举主当成恩人看待。
田丰在小天子面前说出周家这两位先人,可谓是狠狠的扇了周瑜两个耳光。见识了田丰的⾆锋之利,不仅周瑜不敢再吱声,就连杨修也不敢贸然出头了。小天子最得意的两个帮手哑了口,一下子陷⼊了窘境。
夏育等人一见,都有些紧张起来,俘虏是他们抓来的,如果让天子难堪了,他们自然逃脫不了责任,说不定还会影响他们的议功。可是他们打仗不错,论嘴⽪子,他们连周瑜都不如,又面对冀州这位素以直言闻名的大名士,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说才好。片刻的犹豫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刘修。
刘修一直静静的听着,见小天子等人哑火了,他这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文子俊,沙丘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否?”
文丑一愣,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了刘修。刘修刚才坐在那里不动,他虽然猜得出来刘修是谁,但是当刘修说出沙丘这个地名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当年那一战突然浮上了脑海,他哑声道:“你是…”
“不错,是我。”刘修运起虎啸之力,哼了一声:“上次败给我,侥幸不死,这次又为我的部下所擒,你还不服?”
文丑的脑子嗡的一声,心脏猛的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腿两一软,面向刘修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将军天威,文丑拜服。”
文丑这一跪不要紧,田丰失去了支撑,也站不住了,晃了两晃,扑通一声,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刚才的威风再也看不到一丝。
刘修抬起手,示意文丑跪错了方向,天子在那一边呢。文丑仿佛失去了魂魄,听话的转过了头,对小天子连连叩头。小天子见文丑跪倒,田丰又摔成了滚地葫芦,心里的怒气消去,孩子的天
又浮现出来,不噤露出了笑容。他转过头,看着刘修道:“先生,你看他们应该如何处理?”
刘修含笑道:“文丑只是个武夫,为人蛊惑,如今能弃暗投明,陛下应许他洗心⾰面,为国效力。至于田丰,不过是一无良生,也不必太在意,赦免亦可,不赦免亦可。只要等濮
城破之⽇,将他
给濮
城的百姓,想来他也难保全尸,大可不必污了陛下的手。”
刘修说得轻飘飘的,可把田丰吓出了一声冷汗,连文丑都吓了一跳,本能的叩头道:“陛下,万万不可。”
小天子很诧异:“为何不可?”
杨修连忙上前,附在小天子的耳边,将田丰为了破濮
城,掘了濮
城中大户的祖坟一事说与小天子。小天子愕然,这才知道为什么刘修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不噤摇头摇,冷笑一声:“田丰,你是想这么死吗?”
田丰冷汗涔涔,一狠心,使出浑⾝力气张开嘴,便想咬⾆自尽。就在他狠狠的合上嘴的时候,刘修忽然长⾝而起,一伸手,在田丰的下颌处轻轻一捏,田丰的下巴就掉了。刘修拍拍手,冷笑一声:“田丰,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
田丰怨毒的看着刘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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