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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i第一一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114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是夜,可敦城驿站里,灯火通明。i

 骨那里在驿站里宴请那位粘八葛使者,美酒佳肴,尽数呈,令那位使者笑逐颜开。

 余黎燕站在城楼,看着一队队兵马,在夜中,悄然从可敦城行出,而后默默离去,消失在莽莽荒原中,很快便不见了声息。厚重的城门,吱呀呀复又关闭…

 “公主,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萧孛要合脸带着忧虑之,站在余黎燕身后轻声询问。

 他这样问,并非没有道理。可敦城就这么多兵马,此次全军开拔,城中剩下不足八百人。而这些人,还算不得真正军卒,而是之前的斡鲁朵和瓦里组成,负责守护署衙安全,维持城中治安尚可,若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怕也无法派用场。

 兵力空虚!

 此时的可敦城,兵力极端空虚。

 这也使得萧孛要合,不得不感到紧张…

 余黎燕笑了笑“孛要合,那粘八葛使者咱便不见了!

 不过给你一个任务,和骨那里尽量拖延时间,让他在可敦城再多停留一,再做主张。

 咱,是绝不会嫁给屈突律那小人!”

 余黎燕的语气很柔,却有一种别样的强硬,蕴含其中。

 萧孛要合忙拱手行礼“公主放心,咱绝不会辜负公主所托,定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咱累了,便回去歇息。”

 余黎燕说完,便转身走下城去。

 萧孛要合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柔弱女子,而今却担负着大辽的未来?

 希望这一次,公主的选择没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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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署衙时,已是后半夜。i

 余黎燕回到房间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让马尔驴粪着人煮了马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边翻阅那本《林牙杂记》,一边思忖着间所发生了种种事情…

 屈突律,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余黎燕很清楚,便是嫁给了屈突律,粘八葛也不可能成为兴辽的急先锋。

 这是一个极其强大,骨子里却又极其懦弱的部族。善于见风使舵,更喜爱趁火打劫。粘八葛从最初百十人的部落,发展到而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便是历代部主善于投机取巧。正是因为他们之前投机了大辽,有大辽支持,才有而今的局面。

 可现在,大辽已经衰颓,甚至覆灭在即。

 让这么一个秉卑劣,全然不知感恩和效忠的部族为大辽卖命?显然不太现实…

 当务之急,还是要发展自身的实力。

 余黎燕一边翻看那本《林牙杂记》,一边沉思未来的发展。

 可这心里,更多是一种强烈的不安。

 “燕子,还没有歇息?”

 屋外传来玉尹的声音,让余黎燕一怔,忙抬起头来看去。

 只见玉尹捧着一摞卷,站在门口。月光下,他一身白色木棉布做成的单袍,透着一种超尘气质。

 “方才听马尔驴粪说,你还未歇息,正好有些东西给你,便过来打搅了。”

 “啊…小乙快进来坐。”

 不知为何,看到玉尹时,余黎燕心里一慌,忙站起身来,一下子打翻了身后的座椅。

 “燕子,而今你是可敦城之主,以后可不能这般慌张。

 你越是慌张,下面的人便会感到不安。他们若是不安,便会蔓延全城百姓的情绪。

 我在耶律大石的藏中,发现了十二卷《西域记》。

 前次你曾说要取西州,所以便把这西域记送来…虽然说这西域记成年代久远,而今已大不相同。不过当地的风俗习惯,还有地理环境,却不会出现太大变化。i

 你若得空时,不妨看看,说不得会有收获。”

 余黎燕听了玉尹这温文尔雅的话语,心里突然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要你管!”

 她口而出道:“反正你要走,又何必为咱的事情费心?”

 玉尹顿时愣住了!

 而余黎燕话才出口,立刻便觉察到错误。

 脸一红,她哼了一声,便扶起了椅子坐下,一声不吭。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沉默许多。玉尹站立在原地,呆愣半晌后蓦地一笑,前把卷放在桌子。他在一旁找了张锦凳坐下,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余黎燕看。看得余黎燕粉靥赧红,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冷静,便低下头,用手指卷弄着前发梢。

 “有心事?”

 “没有!”

 “呵呵,我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

 玉尹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是在为那粘八葛的兵马而感到忧心?”

 “咱…”

 余黎燕话才一出口,却如同了气的皮球,身子所在椅子里,整个人都变成忧郁了。

 “燕子,有什么危难事,可以和我说说。

 我虽然才疏学浅,帮不得你什么忙,但至少可以倾听你的烦恼,你也会舒服一些。”

 余黎燕抬起了头,看着玉尹,半晌后轻声道:“小乙,而今可敦城,真个虚弱啊。”

 “怎么了?”

 “咱把城内所有兵马,都交给了乙室弥里…方才他和石烈达剌干率部已离开可敦城,而今城中兵马不足八百,且无法应对变局。乙室斡鲁朵才归附咱,石烈达剌干一样归附不久,咱这么一下子把兵马交给他们,会不会太过仓促,有些冒失呢?”

 “你信不过他们?”

 余黎燕用力摇了摇头“咱信得过,可是…”

 “呵呵,说到底,燕子还是不太自信啊。”玉尹打断了余黎燕的话语“燕子是不是觉着,自己是女人,如今外有令尊尚在,内里又实力不足,所以害怕别人不服。”

 余黎燕没有吭声,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玉尹搔搔头,温言道:“燕子,你已经坐在这个位子,换句话说,是骑虎难下。令尊那边的情况,恐怕你也无力手,幸好他现在全力备战,也不清楚这边状况。

 这个时候,你必须要沉住气,千万不要了方寸。

 至于乙室斡鲁朵,他既然当着那许多人的面,臣服于你,便不会轻易反悔。你要知道,当初他有大把机会可以至你于死地,却平白错过。如今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背叛于你呢?既然你已经把兵马给他,便不要再考虑这些事情…既然你要放手,何不实实在在信他。你也说过,这个乙室斡鲁朵有真才实学,便信他一回。”

 “可是…”

 “燕子,这一样也是赌博。

 你赢了的话,就能彻底稳住局势,掌控大局…以后便是怨哥儿和查奴回来,也不用担心会有差池。和粘八葛这一战,更是你震慑漠北部族的关键所在。你既然已经要乙室斡鲁朵主持战局,说明你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何不安心在家中等待?”

 余黎燕再次沉默了!

 半晌,她突然抬头道:“小乙,你留下来,好吗?”

 “啊?”

 “你在咱身边,咱心里便能有底儿。

 你若是离开,后在遇到这种情况,咱能找什么人倾诉呢?小乙,能为咱留下吗?”

 说着话,余黎燕眼睛一红,眼泪唰的滑落。

 烛光下,梨花带雨,更显动人。

 那凄哀的声音,打动了玉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忍不住站起来,前两步,却又停下。

 隔着一张案,却好似相隔万重山。余黎燕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倾诉心声,恳求他能够留下来。若说玉尹对余黎燕没有心动,那是假的…可让他留下来,却万不可能。他喜爱余黎燕,却不代表,他可以抛弃了东京汴梁城的牵挂。

 燕奴不必赘言!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黄小七、张二姐、杨廿九不离不弃;陈东、李逸风更鼎力相助。

 他若留下,便可以心安理得吗?

 玉尹沉良久,突然从案提起一支笔来,蘸了墨汁,在白纸写下一行诗词,而后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看着他的背影,余黎燕泪如雨下,几乎难以自持。

 她想要出言挽留,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余黎燕,有属于她的骄傲。

 她可以挽留玉尹,却不能苦苦哀求…

 手扶在案,她强撑着身子。若不如此的话,只怕会无力站立。

 深深一口气,平息心中那份的情感。

 余黎燕低头看着白纸的字迹,呢喃读出声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愿…”

 “不是的,咱不会变成那样子!”

 余黎燕看罢诗词,忍不住把那白纸成了一团,泣不成声。

 如果相爱永远像初识那一刻,就不会出现班婕妤怨秋扇的故事…想当初唐明皇和杨贵妃海誓山盟犹在耳边,却难熬栈道雨声铃声声声怨。

 燕子啊,你说你希望我留在身边,可总有一,你会厌烦我,到头来反目成仇。

 倒不如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未来,至少在我们的脑海中,永远是你我初次相遇时的模样。

 这是玉尹的回答!

 但是对余黎燕而言,却显得那般残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余黎燕想要大声叫喊:“我们不会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

 可话到了嘴边,偏又说不出口…余黎燕最后,只能匍匐在案,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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