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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原来是一个兵在惊慌失措之下听错了口令,慌里慌张地抠下了火铳的扳机。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

 可老百姓们却不会在乎谁先开的,反正是有军兵对手无寸铁的灾民开了火,那就没什么好了。于是大家群情昂,码头上成了一片。

 队官也有些紧张了,若是百姓们真要是造了反,只怕第一个掉脑袋是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再让军士们不要开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一咬牙,大吼一声:“都不许妄动!擅动者杀无赦!”

 这一声吼立刻就淹没在了‮民人‬大海的汪洋之中。眼瞅着带来的军士都有些心神不宁,队官决定豁出去了,抢过⾝边军士的火铳,朝天开了一

 这才算是把所有人都给镇住。

 “这个人有罪没罪,咱们说了也不算!那得知府老爷说了算!可他现在必须要跟咱们回去接受调查!谁要是敢阻拦,那就是谋反!”情急之下,队官声音格外地响亮。

 百姓们又都沉默了。民不与官斗,这是多少年来的古训了。

 “既然没罪,你又为何要把人给带走?”秦密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对着队官说道。

 “你…你个刁民,看来你是铁定要造反了?来人!”队官眼珠子都鼓了出来,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敢?!”秦密怒视着那些上来的军士,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官印——淳安知县的官印。军士们于是都傻了眼,其中一人傻傻地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队官。

 队官一看也愣住了。现在是怎么样,连县官都带头造反了?他疑惑地拿过官印,又仔细地瞅了瞅秦密,确认了眼前这人的确是淳安知县后,胆气又壮了起来:不就是个知县嘛,这里可是杭州!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去府衙对知府大人去说!现在这里挑动百姓闹事,你是何意?!”

 秦密还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光天化⽇之下,你没有⾜够的证据就直接抓人,这是刻意破坏杭州的稳定;到了码头你又没有直接的罪名说出来,是不是杭州的衙门以莫须有的罪名随意抓捕百姓?淳安遭了大灾,百姓们自发到粮市上买粮也无可厚非,你却他们是反民,难道他们活活饿死就是良民了?!”

 这番话队官是汗如雨下,却又一句话都迸不出来。

 “这个人既然是我淳安的灾民,那自然就是给我这个淳安知县去处理,闹到了府衙也是我这个淳安知县的失职,更何况知县处理当地的灾民理所应当。你还有何意见?”秦密再度开口道,这下所有的军士们都底气不⾜了,你我我你,又抬头看了看队官。

 队官这会儿是骑虎难下了。可是这道令是臬司衙门下的,不把人给抓回去,他也不了差,周围的百姓,再一脸笑眯眯的秦密,一咬牙一跺脚,噌地‮子套‬了刀:“不管你是谁,本队官只听臬司衙门的!有什么话,到了臬司衙门再说!把人带走!”

 “原来我知府衙门的兵如此胆识过人呐,看来你在我这小庙还真是屈才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个清秀儒雅年人,年纪不算大,可一举一动却显得雍容华贵。

 来者赫然就是于新武跟孙晋。

 出了织造局的大门,两个人便商量着去粮市,顺便问问现在的粮价多少。可一到漕运码头,见哄哄的一片,于是急忙上前查看,刚好撞见队官胆气十⾜地菗出刀,立刻脸都绿了。这还没正式上任,底下的人就慌着给自己找子添⿇烦,再一边的孙晋面无表情,于新武立刻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些兵痞给丢完了。

 “你…你又是何人?”看着走近来的这个书生,队官只觉得一颗心在不停地往下沉。他只是想把臬司衙门的命令给执行下去而已,可怎么会从老百姓到‮员官‬都这么对自己?

 “本府台乃是新任杭州知府…”于新武话还没有说完,队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属下只是听从臬司衙门的指示,说今⽇务必要把在码头上擅自买卖粮食的刁民给拿了,谁曾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大人可得为属下做主哇…”言罢跪在地叩头不已。

 于新武轻轻地摇了‮头摇‬道:“这些百姓都是淳安遭灾的灾民,买些粮食度⽇也无可厚非,他们既然要买,我等又怎能见死不救?先放了吧,一切罪责,都府担着便是!”队官没了办法,等是这句话,一听于新武如此说,赶紧挥手让把已经捆着的灾民全部都放了:这令是他新任知府下的,自己当然要服从上级命令,最后要倒霉,他也得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孙晋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在短时间內把这个于新武给拿下,不然改稻为桑,就真的没法办了。

 “这个书生当真是好大的魄力!”听着下人的汇报,何进贤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桌子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于新武居然会公然跟自己作对,一个知府,正大光明地抗拒了按察使兼巡抚的命令。这让他感到极度的愤怒,更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整个浙江,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过去还不过就是一个钱宁,可是现在却又多了一个于新武,一个秦密!

 他突然想到自己忽视了一个人。

 “又是谁来找我啊?我已经说了,谁来也不见,我病了。”杨金山懒懒的躺在躺椅上,吃着宁娘递过来的⽔果,优哉游哉。

 “⼲爹…不是儿子们不拦,而是本拦不住哇,那按察使何大人,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儿子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拦在门外面…”一个胖的不成样子太监浑⾝抖索着跪在地上,満头大汗。

 “那我得了会到处散播的病,不便见客!”杨金山的眼睛猛然睁开来,盯着下面跪着的胖太监。

 “这…是,儿子知道了!”胖太监灰溜溜地爬了起来,转⾝就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跑到门外面,一个魁梧的⾝影就撞了进来:“杨公公,现在当真是火烧眉⽑了!你要是再不出面,这天可就真塌了!”何进贤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后跟着好几个面⾊苍⽩太监。

 “何大人,我确实病了。从京师回来,这一路上受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好呢!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罢…”杨金山故意歪倒在躺椅上,做出一副弱不噤风的样子。

 “杨公公,事情已经大发了…”何进贤一**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地叙述了一遍。其实杨金山已经都知道了,尽管他不出门,可杭州的情况他却通过自己那几个⼲儿子了解的清清楚楚。还在京师的时候,老祖宗就跟他代过,浙江的事情不要再揷手了,这不是他一个织造局的太监管得了的,不仅不要再揷手,还要想办法把自己给择⼲净才行。浙江是滩浑⽔,能不趟就不趟,地方官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打架去。

 “何大人,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杨金山冷不丁地对问道。

 何进贤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能再让那个于新武查下去了!能让他回京师就想办法把他撵走!不然浙江就永无宁⽇了!”

 宁娘的眉⽑突地跳了一下。

 “那你想过没有,于新武是陈大人的人,陈大人不开口说话,他怎么走得了?”杨金山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找个过硬的理由,把他给⼲掉!”何进贤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这么个人在杭州呆着,下面的淳安县又有个秦密,再加上自己⾝边那个没牙的老虎钱宁…他实在是不敢想。

 杨金山的眼中突然冒出了精光:“何大人,别急,飓风过岗伏草唯存。他们既然一定要顶着⼲,那就让他们⼲。于新武不过是个书生,认死理儿,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怎么把马远弄下去的,就怎么把他给弄下去好了。那个秦密也不⾜为提,胳膊岂能扭得过‮腿大‬?他不过是个知县,起不了什么用处的。关键是钱宁!不能让他在当中捣鬼!”

 “钱宁已经不⾜为虑了!”何进贤猛的一挥袖子,冷笑一声“陈大人已经跟他翻了脸,只是找不到他的把柄。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难保,还想去保于新武?想都别想!”

 “你听我说…”杨金山直觉得头疼“那于新武不是喜诗词音律嘛,面对着浙江现在的局面定然会有一番感慨。想办法让他说出或者是做出一些表达反意的诗词出来,然后…”

 何进贤的眼神顿时亮了,宁娘的脸⾊却蓦地变的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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