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新安江河道监管魏德安趴在地,胆战心惊地始终不敢抬头看面前的杨金山一眼。最近暴雨连⽇,新安江⽔一直在不断地涨,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作为新安江的河道监管,一旦这大堤出了事情,第一个被问罪的就是他。自己混了七八年才到现在这个地位,虽说官儿不大,可手中却是掌有实权,每年司礼监都要下拨一笔用于加固大堤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反正魏德安是没见到几两银子,他也从没想过要拿一分。
“我都不怕,你个奴婢怕什么?天塌下来,自有这个儿⾼的顶!起来,晚还没吃呢?尝尝桌子的糕点,很不错!”杨金山躺在躺椅,摇摇晃晃地很舒服。这躺椅自从皇天天在⽟熙宮坐着舒坦以后,很自然地就传了出去,京师有木匠便大量地加以仿制,市场的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便宜,在很短的时间內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了有钱人的标准家居之一。
“⼲爹!不是奴婢害怕,而是…而是那大堤…那大堤,那大堤
本就没有修哇…”魏德安的脸⾊一片苍⽩,跪在地的⾝子还在不住地颤抖着。定期加固大堤是河道监管的主要职责,但他自从来了这杭州就
本没见过几分用于防汛的银子,也没去过大堤几次,现在暴雨倾盆,又如何不担惊受怕?
“都跟你说了没事,浙江下那么多人帮你顶着,就是要掉脑袋,也轮不到你!”杨金山仔细地修着自己的指甲,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內屋里飘了出来,轻盈地走到他的⾝边,一言不发,手却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轻柔地按着。杨金山舒服的每一
⽑孔里都在喊着慡!
魏德安亮眼睛都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只见她一⾝精致到了极点的罗缎纱绢,织金彩通袖,金彩膝澜的裙子,那⾐衫仅掩裙
,头却是⾼⾼的髻。随着轻盈的动作,举手投⾜间显露出七分媚妩三分妖,竟然就是前几天海外客商点名要买的那个女人!
“好看么?!”杨金山一直在盯着魏德安,自从宁娘出来后,这该死的奴婢就一直盯着她不放,居然比自己都⾊,他突然也有了一种正常男人所拥有的吃醋感。
“儿子该死!儿子该死!”魏德安猛然惊醒过来,一
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打着自己耳光。竟然连⼲爹的女人都敢看,这不是找死么?可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宁娘实在是太美了,在这偌大的杭州,竟然就没有一个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宁娘,给这奴才拿一块糕点。”杨金山懒洋洋地靠在了躺椅,一把拂开了宁娘还在给他摩按的手。
娘低着头应了一声,脸却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在魏德安的眼睛里,那当真是如仙女下凡一般,他愣愣地看着宁娘用⽟指拈了一小块糕点,慢慢递到自己的面前,用一种他从没听过好听至极的声音说道:“公公,吃。”
“哎?哎!”即便是打着自己嘴巴,他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只是巴掌却停在自己嘴边,怎么也伸不出去。
看着这个小太监如此模样,宁娘有些好笑,她直接伸手喂到了魏德安的嘴边。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嘴边的糕点,又看了看宁娘的芊芊⽟手,再看看她那貌美如花的脸庞,张开已经打肿的嘴
,慢慢地咀嚼着。宁娘突然有一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每个见过她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可这个小太监也是这样一幅表情,实在是太逗了!这一笑不当紧,魏德安的嘴再也无法合住,她笑的时候脸有两个小酒窝,真可爱!
“你先出去!顺道去河边儿,宁娘,给他拿一副蓑⾐!”魏德安的表情尽收杨金山的眼中,他的心中冷笑不已。这个小太监别的缺点倒没什么,唯独好⾊。好⾊也就罢了,有⾊心却没⾊胆,更没本事!对于这样的小太监,那是最好收拾的了。
朱一刀站在新安江的江⽔边,心中不噤有些忧虑。暴雨一下,这改稻为桑算是了,
本就没法再推行下去,但是对于浙江的老百姓来说,这却是个难得的缓冲机会。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也算是不错,饭总要一口口的吃,事情总得一样样的做,不能一蹴而就。李化龙却在一边不停地呱噪着,这家伙真够执着的!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他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是钢?!这下彻底把老朱给为难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搪塞道,不过是铁没练好的产物罢了!可李化龙哪里是小庇孩朱常询那么好忽悠的,
本就不相信,非要老朱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在吵吵嚷嚷中走到了新安江边,李化龙才总算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也愣愣地看着波涛滥泛的江⽔,大脑一片空⽩。照这么个下法,新安江迟早会发大⽔,不知道河堤修的怎么样?能不能防住这百年难遇一次的大⽔灾?他前几⽇专门问过稻农,稻农说,杭州多少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今年看样子必然要发大⽔。
两个人没了办法,只好去杭州府,想问问马远是个什么意见。凑巧的是,布政使钱宁和按察使何进贤也在杭州府,三个人正在商量到底该如何应对未来即将出现的大⽔。一看到朱一刀进来了,马远冷哼一声,停住了刚才的话题。
钱宁笑着站了起来:“原来是李大人和朱千户!这可真是稀客啊,坐,马大人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冒雨用⿇袋装土,把大堤给加固一下。既然你们二位来了,不妨也说说!”
老朱看看气哼哼的马远,知道他心里还在不平当⽇大堤老朱把兵带走的事情,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子边。李化龙却没坐下,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皇差我来,其实也就是为了改稻为桑的国策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只是近⽇连降大雨,这件事情只好暂停一下,不过待大雨过去,还希望两位大人能配合咱的差事。都是为朝廷做事,我李某人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二位大人,马大人多多包涵才是!”“哼!”马远把头戴着的纱帽往案几一扔:“我们在前面卖命,别人在后面拆台!那些刁民都闹到了府衙门口!你们⼲脆说,这改稻为桑的国策到底还要不要人⼲?要这样⼲,我马远可⼲不了!”
李化龙一点也不生气,笑着道:“马大人可还是在为当⽇朱千户的事情生气?大人您想想,这军兵怎么能轻易动得?若是不派兵,说不定建德县的老百姓还就同意了,可一派兵,老百姓就是不想反,也反了。大人一片好心却办坏了事,岂不是有违省里两位大人的苦心培养?民心似⽔,能疏却不能堵,不过是本御史一点浅见,马大人千万别放心!”
这一番话说的夹
带
,马远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李化龙是钦差,是改稻为桑办的负责人,自己若是太不给他面子,岂不是跟皇对着⼲?也只能发发牢而已。
何进贤却开口道:“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来,我也不明⽩。两三个月过去了,朝廷叫我们改种的桑苗还不到两成。內阁几天一个廷寄责问我们,这才叫马知府赶着去⼲。前几天织造局谈生意的时候除了李大人和朱千户,我们几个都在场,三十万匹丝绸年底就要
齐,浙江却产不出这么多丝。杨公公他们在魏公公那里
不了差,魏公公在皇那里也
不了差,账一路算下来,我们这些人只怕不是撤职就能了事的。”说完他瞥了一眼外面,建德知县张良之,淳安知县常⽟敏和杨金山这会儿却到了府衙,他们还是为了大雨来的。暴雨下个不停,心里最打鼓的就是这些知县们了,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也跑不了。
一看几个人都到了,马远的胆子似乎壮了起来,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看有些人就是在和朝廷对着⼲!省里调兵让我去改桑田,就是为了防着刁民,现在好了,刁民都闹到了府衙了!下一次是不是打算闹到京师去?到底是谁下调令把兵带走的,当着几位大人都在,还有杨公公在,自己说清楚!”
这明摆着就是找到了朱一刀的头。老朱名气虽大,但知道详细的人却也不多,谁又会对一个小小的千户这么心?若是说刚才马远是对着李化龙,那是因为他不清李化龙的底细,可老朱的底细无非就是锦⾐卫这次前来浙江,內阁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万历也
本没想过向他们通报,派朱一刀下来也是以巡边的名义,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朱一刀跟浙江现在的改制八竿子打不着边。既然欺负不了李化龙,那就拿你个小小的武官开刀,谅你也不敢在我们的地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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