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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眼睛
   局机关的打字员请了一年假期,新招进一名打字员,20岁,脸色黎黑,曾经长久亲近阳光的结果;长得小巧,披着黑色长发,气质清纯;两眼清澈如水,鸽子一样的温柔,眼神矜持而灵动——她叫娴,一个耐看的女孩子。

 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需要打印,娴整坐在电脑前,双手“噼噼啪啪”地敲击键盘。因为初来乍到,机关的人也一本正经,她很少跟人说话。这样的工作是枯燥乏味的,电脑忠诚但并不善解人意。娴觉得已经够好了,她职专毕业后,一直处于漂泊状态,不停地找工作,不断地被炒鱿鱼,不是她不敬业,而是这些单位太损,欺负初涉世的年轻人;现在这份工作也许不会长久,但是至少可以心安一年。在家务农的父母一直渴望女儿能够成为坐办公室的人,风刮不着,雨淋不着,旱涝保收,却不知其中的另一番滋味。

 娴不敢张扬地听音乐,在其他人都下班的时候,静静地听一会儿,一边着酸痛的眼睛。视力下降明显,以前只要阳光好,隔得很远也能够看到树叶上闪着温柔光芒的绒,现在连树叶的叶脉都难以看清楚;娴去照镜子,眼睛变小,变得没有精神。都是电脑惹的祸,娴无奈地笑笑。

 整整一座办公楼上,只有一个人敢跟娴开玩笑,那种机智幽默不招人厌的玩笑。娴只是微笑,如果必要回答,就简短地回一句。这个人是机关的通讯员,叫唐池子,是这里上班最早的人,因为要料理领导的办公室。他孤身一人被安排在这里工作,有退伍军人的硬脾气,跟其他人不同,不喜爱曲里拐弯跟人说话,也没有城府,虽然25岁了,有时候却像率真的孩子。他认为娴最美的是眼睛,没有明说,开玩笑说:“我听说有手模特,你应该去做眼模特,天天让电脑欣赏你的眼睛,真是可惜了。”娴以前总认为军人是卤莽的砺的汉子,可是现在唐池子说出这样有意思的话,看来新时期的军人应该刮目相看了。当看到娴的眼睛因为长期接受电脑刺而逐渐变小、神采流逝,唐池子心里隐隐不安;在娴的面前,需要打印的文件越来越多,而自己却帮不上忙,他在心里埋怨自己不学无术。

 一天,娴打印好一份文件,阳光从窗外透过来,照在操作台上,一小块异样的蓝色引起她的注意。这竟然是一张蓝色包装的“眼青春”明目保健贴,像海洋一样的蓝色,清凉清澈的感觉弥漫心头。娴一下子猜到是谁放的,无意间看到他的眼神:益温暖,有浓浓的渴望。回到自己租赁的小房子,娴拿着这片海蓝色,心思忧伤又柔软。睡觉前,她轻轻地用剪刀剪开外包装,发现两片叶子一样可爱的棉布,浸着满的淋漓的中药水,嗅一嗅,很好闻,让人畅快心安的气味;慢慢放到眼睑上,大海一样清凉的感觉降落下来…在淡淡的快乐中,娴一觉睡到天明,去看窗外的树叶,上面的绒似乎隐约可见。

 娴对唐池子说:“谢谢你的保健贴。”然后低头去敲打键盘。没有其他人,唐池子突然按住她的手,说:“医生说,坚持用,眼睛就不会那么疲劳,我天天去给你买。”娴的黎黑的脸色泛出红晕,紧张地回手,一声不响。唐池子勇敢起来,说:“大家都说你黑,其实你很美,是黑玫瑰,我觉得是黑玫瑰。我也很黑,但是我们都健康,太阳晒的——我、我喜爱你!”橐橐的声音传来,唐池子脸,走了出去。娴的心仿佛要跳出膛,她将歪斜的手写稿放端正,若无其事地去敲击键盘“噼噼啪啪”的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叫人心惊跳。

 唐池子果然每天都给娴买来明目保健贴,放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娴每天夜晚睡觉的时候都将它轻轻、严实地敷设在眼睑上面,犹如蔚蓝的海水漫过——那些被剪开的包装纸一张张铺开,真的就像大海了,蔚蓝的爱的大海。

 一年后,原来的打字员返回工作岗位,唐池子跟不同的领导说了几次,娴还是不能留下来。娴说没有遗憾,如果说有,是她的眼睛,明目保健贴的作用毕竟有限,它们的视觉模糊,偶尔还有莫名其妙的疼痛。娴没有告诉唐池子,也许歇息一阵就可恢复正常。唐池子知道娴的内心其实很焦灼,对城市也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惧怕找工作,但又不能不找,当她恋爱以后,越来越渴望过一种安定的温暖的生活;她的父母甚至说,如果在城市里真的混不下去,还是回来处个对象,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算了,说不定老家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发达的小城镇。唐池子闷闷不乐了许多天,最后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工作辞了,跟娴一起去闯,反正自己在单位也没有什么前途。

 娴的老家生产玉石,产量不多,但质地不错,一些家庭靠加工简单的玉件生活。她和唐池子借了一笔款,回老家进了一批货,再慢慢推销给城里的玉器店和动的零售商贩。第一个月,放在娴那里的只有150元的余款,这就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娴开始不吃早餐,骗唐池子说自己不饿,一天一天地过去,在早上娴也真的不饿,看着心爱的人吃早餐变成一种精神上的温。午餐和晚餐,娴也尽量少吃,把最有营养的部分让给唐池子,推销玉件的体力活、脑力活主要由他来做,吃不肚子仿佛是她的罪过。娴天天都要到几个蔬菜市场比较哪里的东西最便宜,捉摸跟商贩讨价还价的技巧。唐池子有烟瘾,喜爱喝酒,娴就去赊,耐心劝他最好少少喝,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他不听,说多年的习惯了,不好控制。娴见他没有其它爱好,又心疼他,便不再劝他。唐池子常常奔波一天而毫无收获,他又累又渴又饥的样子,让娴难过不安;只要他开口说想吃什么,娴就奔跑着为他买来,如果超支了,她就多饿自己几次,将钱省下来。唐池子问家里还有多少钱,娴就说还多着呢,常常故意在口袋里、在头、或在柜子角随手一摸,惊喜地叫道:“啊哈,钱什么时候放这里了?我们的钱真的不少呢!”这种假象让唐池子有了男子汉的尊严和继续奔波的勇气,至少心里暂时是安稳的。家里经济最紧张的时候,娴瞒着唐池子去打小时工,满城市去张贴小广告,既担心城管人员发现她,又害怕被孩子们看到,因为

 广告上的一些话简直是情垃圾。干了三天后,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最艰难的关口熬过去,娴和唐池子的日子渐渐好起来。那次,为向一位大老板筹资,娴竟然亲自为他擦拭皮鞋,赢得了对方的信任。这笔资金成为他们事业的分水岭,唐池子也做起老板,招了自己的员工,将触角伸到真正的“玉器之乡”玉器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在城里买了房子和私家车,结婚两年后又有了一个女儿,娴的心里终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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