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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来敌】
 夜已深,人未睡。

 薛破夜一回汉园时,小潘就偷偷地上了一张纸条,他回屋一看,却是绿娘子写来的条子,上面很清楚地写着要在鸿雁塔相会,有大事相商。

 明⽇午时要考三关,薛破夜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这张纸条一来,却是不能继续歇息下去了,等到夜深人静,这才悄无声息地换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裳,尔后悄悄地离开了汉园,向鸿雁塔赶去。

 一路上,他心情颇有些复杂,这青莲照忽然紧急聚会,事儿显然很不简单,他想到自己在京都与青莲照的关系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而且变的似乎有些不‮谐和‬,这今夜的聚会,总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不过绿娘子不可能暗中设计自己吧?薛破夜虽然知道绿娘子对自己很有情意,但是涉及到青莲照的事务,这个女人的心思就很难摸清了。

 其实薛破夜的內心还真是不希望与青莲照撕破脸,虽然华闲做事有些不地道,但是杭州分舵的这些兄弟们,却还都是义气为先,对自己也是尊敬的很,与这些兄弟撕破脸,薛破夜是绝对不愿意的。

 鸿雁塔在夜幕之中,直。揷天幕,似乎要将漆黑的天幕撕开一条隙,露出里面的光芒来,而积雪渐融,黑夜里的空气寒冷透骨,薛破夜虽然穿了厚厚的棉⾐,看起来有些臃肿,但依旧感觉有些寒冷,那狐⽪帽子扣在头上,两边的遮风⽪耷拉下来,只是鼻尖却早已经凉透。

 本来薛破夜的丹田之內储存了充实的劲气,若是用来御寒,全无问题,不过今夜赴约,倒是要谨慎小心,说不定会面临一些突情况,薛破夜只能尽量可能多地保留自己的劲气。

 鸿雁塔的门儿微微敞开,薛破夜只轻轻一推,门儿便被推开,里面一片漆黑,就听一个声音道:“舵主,你可来了。”却是小潘的声音。

 小潘如今是五堂堂主之一,自然是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

 “人都到了?”薛破夜轻声道。

 子里就出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薛破夜循声跟上,慢慢向鸿雁塔上面行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缓缓登上一层又一层塔楼。

 薛破夜对于小潘,倒是很为信任,自己给小潘办的事儿,每一次小潘都能不折不扣地完成,按照忠诚度来说,小潘算是青莲照中对自己最为忠诚的。

 塔楼最⾼层,蜀伯抱着酒葫芦,靠在墙角,看起来已经睡得很沉,这样冷的天气,他并没有穿多少⾐裳,老人家也没有露出一丝寒冷的意思,这似乎也在表明老人家深厚的內劲修为。

 內堂之中,绿娘子和钱宏相对而坐,脸⾊都异常的严峻,等到薛破夜进来时,两人才起⾝行礼。

 “出了什么事情?”薛破夜四处看了看,现这里并无其他人,心情倒是松了下来。

 先前还担心这里设下了什么‮子套‬,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似乎是多虑了。不过薛破夜倒是很自信,此刻即使是绿娘子和钱宏联手,要想拿下自己,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走到那张大椅子边坐下,看了看二人,缓缓道:“荷花童,你传信让我来此,可有什么大事?是了,各堂目前情况如何?”

 却是钱宏回道:“舵主,各堂相安无事,一切正常,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我直说吧,舵主,总舵恐怕出了事情。”

 薛破夜一怔,迅即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出了何事?”

 绿娘子轻声道:“如果我们判断的不错,总舵的战堂和刑堂已经联手了。”

 “联手?”薛破夜摸着鼻子,冷声道:“他们还想造反吗?”

 “造反?”绿娘子脸上带着苦笑,声音中満是憎恨:“你以为他们还会老实吗?战堂和刑堂,那是我青莲照最有势力的堂口,內五堂外五堂,以这两堂的实力最強,即使其他堂口合起来,恐怕也没有两堂之势強大,而我青莲照的⾼手,有一半就集中在这两个堂口了。”

 薛破夜的神情也开始严峻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青莲照无疑将会遭遇一次重大的危机。

 “他们联手,可有什么证据?”薛破夜皱眉道:“他们现在是否已有什么动作?”

 “有!”钱宏立刻道:“他们处心积虑,自然是有动作的。两⽇前,我们就得到消息,泉州分舵忽然遭遇敌袭,五大堂主被暗杀三人,泉州分舵舵主更是被內奷所下的毒药废了武功。泉州分舵向来忠于总舵主,亦将反楚复蜀作为任,势力虽然不是各分舵中最強的,但是却是最有韧的,这一次遭遇不测,一开始还以为是官府围捕,事后经过调查,却隐隐现这起事件与刑堂有些关系,后来查验遇害兄弟的尸,才现暗杀手法像极了大奔雷手。”

 “大奔雷手?”薛破夜皱眉道:“那是什么功夫?”

 “大奔雷手是刑堂的镇堂功夫,是重手力武功,刑堂堂主与两位副堂主,皆是修习过这门功夫的。”钱宏带着愠怒说道。

 薛破夜有些吃惊道:“依此看来,那泉州被暗杀的兄弟,岂不是刑堂的人下的手?”

 “谁说不是。”绿娘子显然也是怒了,娇容冷酷,恨声道:“十二护教童子之中,泉州有梨花童,这次也被暗杀。”

 “泉州舵主察觉此事,便要进总舵理论,谁知尚未出得泉州,便…哎…好狠的刑堂!”钱宏一拍‮腿大‬,満面愤慨地道。

 薛破夜摸着鼻子,微一沉昑,才缓缓道:“刑堂下手,为何使用大奔雷手?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底细,给人以口实吗?”

 钱宏‮头摇‬道:“舵主不知,虽说刑堂⾼手众多,但是能够暗杀几大堂主的,却并不在多数,能够十拿九稳的,也只有刑堂的三位堂主,他们出马使出大奔雷手,也是迫于无奈。除此之外,他们这显然也是故意以此立威的,试想刑堂出马,立刻轻松地摆平了泉州分舵,这份杀伤力,定然让不少分舵心中胆怯,说不定就会对刑堂屈服。”

 “总舵主对此事难道没有表示?”薛破夜沉声道:“难道就如此任刑堂和战堂胡作非为,残害同门?”

 “总舵主…哎,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绿娘子叹道:“我们如今本不知道总舵主⾝在何处,实在担心他的安危。”

 钱宏也显出忧虑之⾊,恨声道:“总舵主若是无事便好,若是…若是受了伤害,我…我定然要找冷烟云算账。”

 “冷烟云?”薛破夜淡淡地道:“战堂堂主?还是刑堂堂主?”

 “是战堂堂主!”钱宏道:“刑堂堂主是司马静伦。”

 “总舵主不知下落,如今泉州已经被刑堂控制。”绿娘子缓缓道:“刚刚又得到了两条消息,恐怕对我们杭州分舵也是不利了。”

 “什么消息?”

 “一,临近的苏州分舵已经出了事儿,从那边跑过来的兄弟说,苏州五堂堂主,竟在‮夜一‬之间死了四个,只剩下一个,已经投靠了刑堂。”绿娘子‮躯娇‬微微颤抖:“苏州分舵舵主生死未明,整个苏州分舵目前也在刑堂的控制之下了。”

 “二呢?”薛破夜神情严峻,问道。

 “据我红袖堂暗点媚娘所言,刑堂已经有人出现在杭州。”绿娘子冷冷地道:“恐怕要对我们杭州分舵下手了。”

 “什么?”薛破夜吃惊道:“已经来了杭州?”

 “是的。”绿娘子缓缓道:“舵主该知道,醉游居有一位姐妹,唤作媚娘的,她也是我红袖堂的姐妹,据她所说,刑堂有两人进⼊醉游居找姑娘,媚娘却是认了出来。”

 “媚娘?”薛破夜微一沉思,霍然想起那位与何儒会打得火热的丰润妇人,极为泛浪,料不到竟然也是青莲照的人。

 他苦笑着摇了‮头摇‬,道:“我青莲照还真是蔵龙卧虎,原来我的人时刻在我的⾝边,我这个做舵主的却是不知道。”

 绿娘子听他话中微有责备之意,叹道:“舵主一直忙碌的很,对于会里的事情也是管的少了些,其实…其实我们也是有些…有些责任的。”

 “其实在你们心中,一直都没有将我真正地当做自己人看。”薛破夜呵呵一笑,摆手道:“不谈这个了,也就是说,你们认为刑堂这一次会对我们下手?”

 钱宏正⾊道:“如果刑堂真的有人来到杭州,那只有可能是想控制杭州分舵了。”

 “我们若是从,那便罢了,不从,他们便要动手了。”绿娘子紧跟着道:“不过他们一定会留下一个人的,因为杭州分舵兄弟们的落脚点各不相同,暗桩不少,如果把我们都杀了,恐怕也无法控制杭州分舵了。”

 “我对兄弟们的情况不是很悉,所以一定不会留下我的。”薛破夜嘿嘿笑道:“如此看来,刑堂现在真是要明目张胆地夺权了。”

 “以刑堂和战堂的实力,任何一处分舵也不是他们的敌手。”钱宏缓缓道:“这一次来杭州,他们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有所准备才行。他们的目标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我们几个。”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摸着鼻子缓缓道:“莫非刑堂和战堂知道,我薛破夜就是杭州分舵的舵主?”

 鸿雁塔外数里,就在薛破夜等人商议的时候,却有十多名黑⾐人如同暗夜的幽灵一样,寒风凛冽之中,飞快地朝着鸿雁塔而来。

 他们训练有素,看起来每一个都不是普通的角⾊,黑⾊的披风在风中翻滚,融⼊黑夜。

 在无声无息之中,这一群幽灵已经靠近了鸿雁塔,最前面的一人停下了步子,后面一种黑⾐人竟然都像条件反般停住了步子,步子的一致已经近如完美。

 “塔楼內应放出信号,立刻行动!”这人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便挥了挥手,⾝后众人瞬间四散开去,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鸿雁塔的四周,以树木草丛为隐匿之地,谁也看不出来。

 內应?

 谁是內应?

 鸿雁塔顶楼內。

 薛破夜问完这句话后,就静静看着面前的三大堂主。

 潘四郞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时候也没有开腔,只是环保双臂,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潘四郞平时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太多的言语,大家也都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

 內堂的烛火很暗,窗户已经紧紧闭上,并用⽪纸封上,所以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看到鸿雁塔里面还亮着灯火,不过屋子里的人也绝对不会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绿娘子微一沉昑,终于道:“按照规矩,各分舵的舵主,除了总舵主,军师知道以外,还有一份名录要给总舵的诏堂,那里有各分舵舵主以及堂主的详细记录已经生平介绍,不过档案都是经过精心处理,外行人即使得到了档案,恐怕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顿了顿,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来,各主要分舵舵主都已有些悉,就更不要说战堂和刑堂了,虽说他们对各分舵的內部组织不一定了解,但是对于各分舵的舵主堂主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没有问他们,我就问我自己的⾝份是不是已被战堂和刑堂知道?”薛破夜淡淡地问道。

 这是薛破夜必须担心的问题。

 薛破夜⾝上还有一封信,而那封信,很明显是青莲照內部奷细呈给朝廷要员的密信,换句话说,青莲照內部已经有人和朝廷勾结在一起。

 依薛破夜的推测,这封密信落款是“十三”而这“十三”十有八九便是战堂的人。

 至于那位朝廷要员,薛破夜却是不好确定,不过肯定是朝中不简单的人物,如果战堂的人知道我薛破夜便是杭州分舵的舵主,那么通过內奷的传播,自己的⾝份很有可能便被那位朝廷要员知道,如此一来,自己在朝中的形势可就是岌岌可危了。

 他现在询问这个问题,就是要确定自己是否‮全安‬,一旦真的不‮全安‬,自己绝对要重新做打算,即使要重回朝堂,也要探清那位朝廷要员是谁,因为只有杀了那个人,自己才可能保得一时的平安。

 他的心思转动,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绿娘子的脸庞。

 绿娘子感觉到薛破夜的眼神有些怪异,那眼神可不是以前看着自己时候充満望的神⾊,甚至没有一丝男人对女人的情。表现,有的只是近乎‮忍残‬的冷酷。

 她有些紧张,当然不知道这种残酷的神⾊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战堂的內奷和那名朝廷要员,所以心里有些。颤,缓缓道:“本来你的⾝份,以及明虚和潘四郞的⾝份都该呈给总舵诏堂的,只是…只是一直以来事故不断,总舵也是成一片,所以你们的⾝份至今还未呈报上去,目今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瞧向薛破夜,却见薛破夜脸上冰冷的表情微微露出一丝喜⾊,不明所以,只能继续道:“换句话说,如今只有杭州分舵承认你是舵主,而正式的委任并没有下达,你在总舵的档案中并没有记录。”

 薛破夜忍不住道:“好!”紧紧握住双拳,只觉得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也就是说,自己的⾝份,战堂和刑堂到目前为止恐怕还是不知道的。

 几人也不知道薛破夜为何叫好,只听绿娘子道:“也就是说,战堂和刑堂虽然知道杭州有新任的舵主,却并不知道是你。”微一沉昑,低声道:“说起来,若非那次在灵隐寺除了那两个人,恐怕刑堂和战堂已知你⾝份了,只是那两人没有机会离开,你的⾝份也就没有传出去了。”

 绿娘子不是傻瓜,薛破夜的喜⾊出来后,她微一思索,就明⽩薛破夜的担心,知道薛破夜是担心自己的⾝份被战堂和刑堂的人怈露出去,那么薛破夜再回京都之后,可能就要面临‮大巨‬的危险了。

 薛破夜一听绿娘子这样说,就知道是当⽇在灵隐寺诛杀战堂肖易朱云二人一事,当⽇只是出于为铁牛报仇的心理,痛下杀手,杭州分舵众人联手击毙了二人,想不到那重重一击,竟然让自己的⾝份得意隐瞒下来。

 这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如今知道自己‮实真‬⾝份的,除了杭州分舵几大堂主以及军师之外,恐怕没有几人知道了,总舵主想必是知道的,而在汉园工作的青莲照兄弟们,除了⾝为堂主的潘四郞外,其他人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就是青莲照杭州分舵的舵主,只是知道自己与青莲照有些关联,是个人物而已。

 薛破夜微微松了口气,保证自己⾝份的隐秘,这才能确保自己的‮全安‬。

 “刑堂派人来杭州,被媚娘现,如今可有消息?”薛破夜一旦确定自己⾝份还是‮全安‬的,立刻考虑起杭州分舵目前面临的危机:“刑堂的人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绿娘子很⼲脆地回答道:“刑堂的人手段残酷,媚娘只是探知他们已经来到杭州,却并没有查出他们具体蔵⾝的位置。”冷笑一声,恨恨地道:“既然来了,恐怕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薛破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问道:“那他们知道鸿雁塔是我们聚会之地吗?”

 钱宏‮头摇‬道:“舵主放心,这个地方除了总舵主,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属于秘密。处所,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这可不一定!”一个声音响起:“谁能保证你们中间就没有人出卖大家?”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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