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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抚琴的驸马爷】
 如果没有真正经过奢华富贵的生活,那是很难体会到什么叫做所谓的人间天堂。

 薛破夜在驸马府休息两⽇,已经深切地体会到权势所带来的享受。

 吃的虽然不是天宮的琼浆⽟,但是也绝对不比那个差,天上飞的⽔里游的地上跑的,都是经过细细的制作,经由顶级的厨师做出来,非但口味极佳,而且花样好看,饭前饭后还有着各种讲究,香甜的唰口汤,从大楚各地供送过来的珍果时鲜,无一不是讲究至极。

 怡郡主专门让京都“彩蝶舞”的大师傅来到驸马府,为薛破夜和绿娘子甚至是小石头量⾝定做了锦⾐⽟袍,种类甚多,单薛破夜而言,就有⽇装三套,夜装两套,正装共是五套,此外还有习武时的武装三套,宽松休闲的袍子两套,马靴单鞋各两双,就连帽子,也是彩蝶舞的大师傅精心裁制出来,可说是款式与质量都数顶尖。

 为了方便薛破夜出行,怡郡主在马厩让马夫选了一匹上等好马,皇家的玩意,总是不差的,驸马府里的东西,也绝对是天下少有的东西,除此之外,怡郡主还为薛破夜配备了马车,一两名车夫⽇夜轮流守候。

 怡郡主对自己的这个师傅,可说是尊敬到极致,也关照道极致,驸马府的下人们也都知道府里来了几位陌生人,其中一位竟是郡主的师傅,所以对北院这边的薛破夜几人,都是尊敬备至。

 薛破夜心中对怡郡主的这个小徒弟也很是有几分感,想到之后还要利用怡郡主去查探‮花菊‬童和桃花童的消息,颇有几分愧疚,打定主意,是要将自己的一点功夫悉数传给怡郡主。

 小石头这两⽇一直是呆呆无语,薛破夜也并没有去劝,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别人能够劝的通,只有自己忽然想通,埋在深处的心结才能缓缓‮开解‬,所以嘱咐绿娘子好好照顾小石头,自己寻找机会打探‮花菊‬和桃花的下落。

 绿娘子暗地里将京都分舵的联络方式告诉了薛破夜,薛破夜铭记在心,却不急着去联络,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份的危险去联络京都分舵的兄弟。

 说起来,这驸马府还真是一个清净的地方,一薛破夜的机灵,还真没觉有人在监视自己,这样一来,心里踏实了不少,这阵子跟在长公主的队伍里,每⽇就像做贼一样,实在很不舒坦。

 怡郡主吩咐下来,薛破夜既然是她的师傅,自然可以在驸马府四处走动,不过正院那边乃是长公主和驸马的居所,外人向来是不能涉⾜进去的,就是怡郡主,那也是得到召唤才能⼊內,平⽇也不是说进就进的。

 薛破夜兴致所至,对这个皇室成员的住所也很感‮趣兴‬,在驸马府转了一圈,竟然花去了整整一上午时间,而且这还是耝略地看一看。

 驸马府占地极广,连成一片,除了正院,后院,西北两院外,更有大花园,厨院,马房,演武房,下人们居住的男丁院和女丁院,护卫院,胭脂院,一应俱全,宏伟宽广。

 驸马是武官出⾝,所以设有演武房,据说驸马空闲时,总喜在这里练练拳脚,而胭脂院是新近才扩建的,皇帝陛下怜爱怡郡主,调拨皇家女兵营的胭脂营过来护卫怡郡主,听候调遣,这胭脂营以花宮卫为,却有三十多人,清一⾊的大臋宽,英姿

 薛破夜甫一进胭脂院,立刻感受到女兵们‮辣火‬辣的目光,立刻落荒而逃,他还真担心这些⺟老虎一时情动,便在胭脂院将自己吃了。

 在京都最显要的地方,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们向他们的皇帝进谏,声言这次刘锦在‮合六‬院被公然刺杀,那等于朝堂蒙羞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追查真凶,绳之以法,以正法纪,更要挽回皇家的颜面。

 于是刑部,大理寺,京都府这些衙门立刻深⼊调查,明处的,暗处的差官探子们纷纷登场,煞有其事地调查起来。

 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明⽩,这次刘锦被杀,后面的背景深厚无比,不可触碰,但是堂堂乾王爷的长孙被刺,总不能没有半点动静,所以大家的动静弄得很凶,其间自然少不得抓些无辜之辈,严刑供,甚至因此供出了一些其他罪行,破了一些其他的案子,但是就刘锦被刺这件事而言,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也不可能有任何实质的进展。

 面子工程永远是这个样子,越是这样的场面,也就越证明事情的难办。

 大家也都听说了乾王爷与长公主在南⽟门前的冲突,据说老王爷真的天天坐在大堂,等着长公主查出真凶,否则便要上金銮殿找皇帝陛下主持公道。

 于是,各衙门的差官探子虽然在大张旗鼓地调查者行刺刘锦的幕后真凶,但是心思却放在了几⽇后的金殿对峙上。

 长公主和乾王爷在金殿相对,那恐怕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已开始细细除‮摩按‬隐蔵在其中的端倪,甚至有些人已准备针对此事做些手脚。

 京都的街道⼲净而宽阔,房屋一列一列井然有序,青⾊是京都最主要的⾊泽,似乎是大楚皇室并不喜太过耀眼,所以作为文化政治中心的京都,反而不如江南那般姹紫嫣红⾊泽丽,这里透着古朴,透着庄严,透着肃穆,更透着凝重。

 薛破夜坐在马车里,支开窗帘,看着细雨轻轻敲打的街面,心中没来由生出一种萧索的感觉。

 自进⼊京都以来,连续三⽇,牛⽑细雨时歇时滞,还真没有真正停过,老天爷似乎真的想让世人感受他的苍凉。

 虽然在驸马府里,下人们伺候的细致周到,但是薛破夜天生就是闲不住的人,待的久了,总想出来转一转,看一看。

 在驸马府,除了怡郡主外,每个人都是恭敬无比,这让薛破夜很不舒服,至于传说中大楚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长公主的丈夫驸马爷,薛破夜却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

 这让薛破夜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驸马爷似乎并不是住在驸马府內。

 路边的树枝在细雨中着新芽,生命总是这样周而复始,不死不灭。

 京都当然有人,有很多很多人,平民贩卒,达官贵人,外邦蛮夷,商贾巨贾,可谓人间百态,这样的场景,在京都最大的街道乾坤街一目了然。

 乾坤街是直通皇宮的大街,街道两边行人熙攘,商铺林立,琳琅満目,国货番货应有尽有,只要你带了⾜够的银子,你可以在这条街上买到世界上任何可以买卖的东西。

 京都的商铺,不管大小,门面都是精致无比,装修的都远比其他城市大气而奢华,似乎不这样做,显示不出⾝为京都商铺的⾝份来。

 在京都做生意,当然不是简单的事情,方方面面的打点,绝对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的,但是他们所挣取的利润,当然也不是其他城市的商人能够相比的。

 商铺虽然多,但是却不嘈杂,经过乾坤街的人们,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头百姓,话都不多,深得“三缄其口”的规条。

 这是京都,谁都明⽩“祸从口出”的意思,都察院和京都紫⾐的那帮孙子,谁都猜不出他们会从哪里冒出来,甚至有可能某位店铺老板就是都察院的探子或者是京都府的紫⾐,若是说了几句连自己都感觉不出逆反的话儿来,说不定在某个胡同口或者是在自家的上,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暗中带到某个地方,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按了手印,那么这条命也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了。

 大楚的京都间谍网,那是谈之令人⾊变的恐怖,当今圣上似乎很喜这个游戏,自他即位起,本来还是很平庸的督察员和京都府,牟然间却成了大楚最恐怖的两个机构,甚至于皇帝陛下亲自颁下旨意,京都府和都察院已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机构,不与其他任何衙门生关系,而且每年专门从国库里‮子套‬银子纳⼊皇帝的內库,而这款项,就是给予两大部门的薪俸和办事费用,户部不得⼲预。

 薛破夜当然不知道京都府和都察院的具体情况,但是瞧着満街的行人,却没有多少声音,就明⽩京都的间谍活动很猖獗。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古之明君,大都是广开言路,言之无罪,那自然会集思广益,能够体察民间疾苦,能知朝政弊端,这样才能应弊生政。

 当今圣上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或者他有着自己的治国策略,也许他认为,国若太平,必不可令臣下子民起异心,而间谍网,似乎很容易查出谁是忠诚谁是谋逆。

 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每个人各有其烹调之法,皇帝们也自然有其心中的策略。

 在街上转了一圈,薛破夜并没有看到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只是感受了京都这种肃穆井然的气氛,这才让车夫回了驸马府。

 这两天虽然下雨,怡郡主却没有放松,依旧让花宮卫几人陪着练习气力,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赶紧举起五十斤的东西,这样一来,师傅⾼的箭术就能够真正传授给自己了。

 薛破夜目前所教的,只是最基本的箭‮势姿‬以及握弓手法,这虽然是基础,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有好的握弓手法,对于箭的各因素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当初兀拉⾚教习薛破夜箭法时,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

 “也不知兀大哥如今怎么样了?”薛破夜看着怡郡主在后花园的空场处箭,不由想到了兀拉⾚,那憨厚魁梧的样貌和豪慡的个,犹在眼前。

 兀拉⾚临别时,和薛破夜定下了相聚之约,更是答应赶着马群过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时光匆匆,三四个月已经过去,也不知兀拉⾚是否从广阔的大草原往繁华的江南赶。

 这⽇又在绵绵细雨中度过,用过晚餐,坐在窗边,看着屋外几棵拔的青松,薛破夜自己也有些呆。

 小石头今天的气⾊好了不少,吃了不少饭,似乎开始想通了。

 薛破夜相信小石头有这个能力,这孩子骨子里就有坚毅的个,不屈不挠,当然不可能因为被逐出王府就消沉下去。

 他的路还很长,挫折还有很多,只有从小就锻炼面对挫折的勇气,才能让他以后的道路走得顺畅一些。

 一阵悠远而动听的琴声飘进了院中,悠远绵长,声音虽然很小,却能让薛破夜听的清晰。

 薛破夜站起⾝来,奇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抚琴?”

 连绵的雨,让京都的夜⾊昏暗无比,天上无月,府內若不是处处点着灯,还真是一片漆黑,这隐隐传来的琴声,平和淡雅,薛破夜脑中甚至浮现出佳人在夜⾊下抚琴的样子。

 薛破夜皱起眉头,推门出了院子,循着琴音寻摸了过去。

 他天生就是一个好奇的人,半夜三更传来如此优美的琴声,这当然是一件让人很纳闷的事情,依他的心思,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听琴声,竟是大花园那头传来的,若非驸马府內安静无比,那琴声还真难传到薛破夜的院子里。

 大花园离薛破夜住的北院并不远,一路上回廊流⽔,小桥翠树,各处都点了灯,所以路上倒也清晰,下人们似乎都已经休息,整个驸马府一片宁静,只有优美的琴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连⽇的雨今夜竟是歇了下来,空气极为清新,青草绿树的清香味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让他好不惬意。

 驸马府內只有护院们来回巡视,行动的也极轻,偶尔遇上薛破夜,却都恭敬行礼,尔后也不多问,径自巡逻。

 薛破夜是怡郡主的师傅,大楚国尊师重道,谁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师傅。

 到了一处大青⾊的拱门前,就见到拱门上方有一块匾,写着“素静通幽”四字,知道这就是驸马府的大花园了。

 门前并没有护卫,所以薛破夜背负双手,信步而⼊。

 他今夜穿了一⾝蔵青⾊的长袍,踏着轻靴,看起来却也英俊优雅。

 琴声清晰起来,薛破夜甚至听到,在那优美的琴声中,竟然夹杂这飘渺的歌声,似有若无,歌声与琴声混在一起,依然清晰传来。

 “…怎经得起茫然四顾逍遥夜,听月明,肠⼊天涯,消不得青波烟雨梦!再回,已是朝夕牧歌时,魂断天涯人醉塌…!”

 薛破夜已经听出,唱歌着肯定是一个男人,带着浑厚的中气。

 薛破夜停了脚步,莫非是别人在夜⾊下谈情说爱,男人唱歌女人抚琴,自己可是不好打扰。

 正想回去,但是听那琴音忽然一转,又作铿锵之音,満是争杀之气,心中想道:“若是谈情说爱,也用不着弹着兵戈之音吧?这却是哪位兄台在此自娱?”加快了步子,穿过繁华⽟树,行过芭蕉罗松,转过弯来,只见前面灯火灿烂,一座亭子豁然出现在眼前。

 亭內,只有一人正兴致盎然地扶着焦尾琴,⾼声唱,洒脫不羁。

 亭子四周有六支灯挂,明亮的灯笼顶在灯挂上,照的亭子亮如⽩昼,虽然一时看不清抚琴之人的容貌,但是就这侧向看去,已是优雅无比。

 薛破夜不由自主走到亭子旁边,此时看得清晰,只见这人面如冠⽟,脸上的肌⾁结实却又⽩皙,头很自然地披散下去,用一⻩绳系着,眉清目秀,漂亮无比,在明亮的灯火下,就如天上最漂亮的天宮圣子,甚至连仙女也比不上他的容貌。

 他洒脫不羁,抚琴之时,双眼紧闭,口中歌,状若痴狂。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破夜被这琴声与歌声所陶醉,呆呆地站在厅外,尽情享受。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幕,薛破夜依旧陶醉其中,心中真的明⽩了那句很俗的俗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那人收了手,竟然很潇洒地站起来,直接问道:“你喜琴?”

 薛破夜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这人站起来后,又是一番⽟树临风的模样,如果天下真的有潘安宋⽟之流,这人恐怕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却带着让人不可轻视的威严。

 他穿着一件宝蓝⾊的长袍,质料颜⾊都极⾼雅,一双非常秀气,保养的也非常好的手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汉⽟扳指,畔的丝絩上,也挂着一块毫无瑕疵的⽩⽟壁,看起来就是朝廷的清贵,翰苑的学士。

 优雅俊美,无可挑剔。

 薛破夜立刻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如果面前的这人不是驸马爷,不是长公主的丈夫,薛破夜宁可拿块⾖腐撞死。

 “我不会抚琴,我喜听。”薛破夜恭敬地一礼:“草民参见驸马!”

 驸马摸着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头摇‬叹道:“我这张脸,总是不能让自己掩蔵的很好,似乎谁都能认识我。”

 薛破夜没有说话,在这位驸马爷面前,薛破夜本来算得上英俊秀美的面容立时变得黯淡无光。

 驸马爷凝视着薛破夜,忽然道:“你就是薛石头?”

 “是,草民就是薛石头,打扰驸马雅兴,罪该万死,有罪有罪!”薛破夜又施一礼。

 驸马哈哈笑道:“你莫非看见我抚琴,就觉得我是一个很⾼雅的人?”

 薛破夜一愣,不知道这话何意。

 “***!”驸马笑道:“这些斯文人的玩意儿,就像面具一样,虚假而善伪,我只是觉得它能抚出好听的声音,所以就玩玩,我可不是什么斯文人,更不是一个⾼雅的人。”

 薛破夜先是一惊,尔后额头上直冒冷汗。

 想不到驸马爷竟然如此…如此男人!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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