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不可思议】
“咱们分舵若是有人进京都,即使和京都分舵联系,却也不能进⼊分舵堂口。舵主该知道,京都形式最是凶险,环境最为复杂,所以外地分舵若是联系他们,只能是极复杂的切口和极隐秘的通道。”绿娘子解释道:“换句话说,外地分舵的兄弟是找不到京都分舵的所在,只能通过隐秘的方式让京都分舵来人联系。而花菊童此番率人下住在京都的一处隐秘会馆,也算是咱们和京都分舵的暗口。”
薛破夜点了点头,京都非比它地,这般小心,也属正常。
“那出会馆叫菀淘会馆,表面上是接待南来北往的商人旅客的。出事当⽇,本舵兄弟还都在外找寻花菊童,只留下一位叫做陈浩的兄弟在会馆蹲点,以防有人联系。”绿娘子神情黯然,看了看⾝边咬牙的钱宏,见他一双眸子里満是愤怒,轻叹一声,缓缓道:“也正是在众兄弟外出之时,事儿便生了。”
薛破夜忍不住道:“说了半⽇,究竟是什么事儿如此重大?”
绿娘子似乎是为了让薛破夜听清她的每一个字,慢慢地道:“探子并没有看清全部过程,不过当⽇他是最早赶回会馆,按照他描叙的情况,他尚未进会馆之时,就从会馆涌出一群人,都是伪朝厉狗,看他们装扮,似乎是京都府的人,而且这一厉狗五花大绑地捆出了陈浩。”
薛破夜皱眉道:“按你的意思,咱们的暗口是被京都府知道了?”
京都府是负责京都治安的府衙,虽然比不得都察院枢密院等显要部门权势大巨,但是在京都这一亩三分地,却是连阎王也畏惧三分的衙门。
据说京都府尹外号就叫“京阎王”就是京都阎王的意思,为人心狠手辣,办起案来据说也是有几分公正,不畏权贵的面子下,却是依附于某个贵人的底子。
京都府自然不同其他地方州府的衙门,衙门里⾼手如云,拥有強大的间谍网,总的来说,绝对属于让人听起来便抖三抖的衙门。
京都府查上菀淘会馆,虽说有几分必然,但是细细一想,却也有些奇怪。
这菀淘会馆作为暗口,已经用了多年,这几年在报情网森严的京都眼⽪底下,却没有被觉,一来是因为幸运,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地方掩饰的太好。
但是这一次突然被查出,众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的!”绿娘子颔道:“这个暗口算是废了,好在被抓的兄弟都不知道会中的具体情况,甚至切口暗语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并不会有太大的⿇烦。”
“那这事和老段又有什么关系?”薛破夜不解道:“难道老段碰巧也被抓了?”
只听钱宏在旁冷笑两声,道:“若是被抓倒好了,可是…。!”并没有说下去,而绿娘子已经接道:“探子回报,当时包括陈浩在內,共有三名兄弟被抓,另两名一直是设在会管里的暗哨。探子当时只有一人,自然不能以卵击石,本想搞清他们的行踪,看看究竟要带陈浩他们去哪里,也好摸清路线,随时准备营救。”说到这里,忽然向薛破夜解释道:“这派去的探子也是本舵难得的人才,擅于跟踪,和潘四郞倒有几分相似。”
清理按照卧虎蔵龙,这个薛破夜已经是彻底地明⽩了,既然能被派去京都做探子,说明那探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既然擅长追踪,看来和潘四郞是一个门道的。
“探子避过了京都府紫⾐的耳目,一路跟随,却在殷王府门前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绿娘子缓缓道:“在殷王府前,探子竟然见到了花菊童。”
京都府的衙役都是⾝着紫⾊⾐衫,所以很多人直称他们为“紫⾐”
薛破夜一震,他当然知道,绿娘子现在所说的探子见到花菊童,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见法。
“据探子说,紫⾐们从王府门前经过时,恰好殷皇子带着十多名江湖人物从府门出来,看到紫⾐们,就和后面众人说了一句话。”绿娘子说到这里,如⽟贝般的⽟齿也轻轻咬起:“他说,谁敢杀了这几个贼寇?”
薛破夜听到“殷皇子”三字,猛然想起张虎曾经也提过这个人物,似乎还有一位“符皇子”这两人甚至明争暗斗,势如⽔火。
“一开始,那些江湖人物并没有出声。”绿娘子深昅一口气,丰啂起伏,显得有些
动:“只过了片刻,探子亲眼见到,从那群人中走出一人,径直走向张浩,一拳击中张浩的心口,张浩当即便被打倒在地,噴了两口⾎,当即便死去。”说完,那双狐目中已是泛红。
薛破夜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是震惊无比,声音微抖:“你的意思难…难道是说,那…那杀人的便是…。!”
他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是钱宏已经愤怒地道:“是,杀死陈浩的,就是花菊童了!”
薛破夜只觉得⾝子一软,全⾝靠进了椅子里,噤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难道陈浩真是段克嶂所杀?
薛破夜不敢相信,忍不住道:“你确定杀人的真是老段本人,而不是样貌相似?或者说,探子本⾝有问题,是在信口雌⻩?”
他当然知道,绿娘子二人既然来汇报此事,那么这两条可能
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如果只是花菊童一人,探子倒是不敢断定,但是在那群人中,探子甚至看到了另一位失踪的弟兄张赫,那么这就不会差了。”绿娘子很肯定地道:“而探子本⾝,我们肯定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薛破夜当然相信她的话,也相信探子没有问题,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他们自然会有很多办法来判断一个人的真伪。
但是段克嶂为何带着张赫出现在殷王府?而段克嶂为什么又毫不手软杀了陈浩?难道段克嶂是真的反⽔了?又或者说,段克嶂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人,只是在青莲照做卧底而已。
这当然是一件很复杂很复杂的事情,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
“其实我并不相信他们会背叛我们。”绿娘子叹气道:“花菊童对伪朝一直痛恨无比,杀气杂狗来也是毫不留情,他本是我们的好…。”
“好个庇!”钱宏忍不住打断道:“他那人本就喜
装模作样,说不定就是伪朝设在我们这里的暗哨,平⽇里做出一番痛恨伪朝的样子而已。至于啥杂狗毫不留情,他杀陈浩时又何曾心软?他本⾝就是一个嗜杀的厉鬼。老子要是碰到他,一定要活刮了他。”钱宏越说越
动,最后那只残臂竟然重重拍在了椅把上。
“那你的意思是说,老段是殷皇子的手下?”薛破夜眉头紧皱,声音低沉。
“定然是了。”钱宏气道:“否则怎么会听殷狗差遣,让杀人,他就杀人,还是自家兄弟。”
薛破夜微一沉昑,问道:“这殷皇子是什么角⾊?”
绿娘子柳眉微蹙,缓缓道:“伪帝有五个儿子,这殷皇子是他的次子,喜
在家里收纳各类人物,自诩为孟尝君二,虽无食客三千,想来三百是有的,这些门客大都是江湖人物,不顾脸面甘居其下,为他所用。”
薛破夜淡淡一笑,看来孟尝君的遗风一直在华中历史中传承,即使历史轨迹有了偏差,这依旧有效仿之人。
同时薛破夜更是知道,养食客,说到底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那么殷皇子其志自然不低。
“莫非老段一直是殷皇子的门客,或者说,这次上京都,让他的意志有所改变,因为荣华富贵,而投⾝在殷皇子门下做门客?”薛破夜手指敲打着椅把,做着自我猜测。
绿娘子和钱宏都没有说话,灵堂內顿时充斥着一种僵硬而诡异的气氛。
段克嶂虽然
情冷淡,甚至有些孤僻,但是薛破夜对他的为人并不怀疑,当⽇在野人岭,危难之时,段克嶂不顾及私下和钱宏不谐和的关系,毅然背着他撤离,算是条识大局的好汉子,突然投⾝在殷皇子门下,事情肯定不简单。
“我想…!”薛破夜摸着鼻子若有所思地道:“事情并不像眼睛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吧。有时候眼睛可以欺骗人的脑子,而老段投⾝殷皇子门下,也许只是用来欺骗我们脑子的一种幻觉。在得出真正的结论之前,此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最重要的是,在确定他是真正的叛徒之前,一定要将他当做自己的兄弟。”
他声音最后已经很是严肃,钱宏和绿娘子只得称是。
“舵主,我…!”绿娘子
言又止,看着薛破夜,神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薛破夜疑惑道:“有事就说,咱们没有什么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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