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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芭蕉静窥窗内愁】
 如同巨扇般的芭蕉叶在⻩昏时分的余光下,显得翠绿光泽,几株芭蕉树或⾼或矮地摇曳在窗前,朱窗打开,萧素贞‮坐静‬在窗边,⽟臂撑着窗檐,托着粉嫰的下巴,看着几株芭蕉树怔怔出神。

 “素贞。”萧莫庭看着怔的萧素贞,心中一阵酸楚。

 萧素贞听到声音,急忙回头,见是⽗亲,急忙起⾝行礼,叫了声:“爹!”吩咐道:“含香,快去煮杯参茶。”

 含香答应着出去,萧莫庭才在大椅上坐下,萧素贞⾝后轻轻为他捶背,柔声道:“爹爹是出去会友了吗?是否得到什么妙词?”

 萧莫庭微笑着,柔声道:“是去会人,不过算不得朋友,只是一个后辈而已。”

 “哦!”萧素贞俏脸依旧显得苍⽩,没有了往⽇的红润,轻声笑道:“哪位后辈能⼊⽗亲的法眼?想来是个才情出众的书生。”

 萧莫庭叹了口气:“我去了汉园,见到了薛破夜!”

 萧素贞‮躯娇‬一震,俏容也是有些吃惊,捶背的手儿顿时停住,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亲去见他做什么?”再次轻轻捶背。

 “素贞。”萧莫庭低声问道:“你可知道上次前来诊病的南疆普陀手是何人?他⾝边那容貌丑陋的琉璃子又是何人?”

 萧素贞一怔,但眼中迅露出一种奇怪的光芒,似乎惊讶,似乎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她冰雪聪明,已有窥透:“⽗亲难道是说,那⽇过来的便是…。!”

 她没有说完,萧莫庭已经点头,声音极低,似乎害怕别人听见,甚至连外面的芭蕉也不愿意为它们听见:“不错,就是这位薛掌柜带人假扮而来。”

 真的是他!

 萧素贞心中一阵动,原来他还是来了,耗尽心力变空心思也是过来看望自己,忽然间想到了他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心內有些喜,更有些‮涩羞‬,想到那⽇薛破夜装扮成那样,丑陋不堪,与他‮实真‬的俊朗面容相去甚远,萧素贞如凝⽟芬芳般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调⽪的笑意。

 “爹爹原来看出来了。”萧素贞柔声道。

 萧莫庭淡淡笑道:“毕竟还是年轻,虽然有胆,但难免有疏忽。”摇了‮头摇‬,一副心有余悸的颜⾊:“幸好鹤风没有瞧见,若是被他瞧见,⽗亲一番心思也就⽩费了。”

 萧素贞皱起眉头,言又止,终于道:“⽗亲,难道薛…薛破夜已经知道我并没有患病?”

 萧莫庭也皱起眉头,沉思良久,才道:“想来是知道了,那⽇他带来的那位假扮的南疆普陀手只怕是看出了门道。”伸手握着萧素贞的手,怜爱道:“素贞,⽗亲让你受苦,你不要怨恨⽗亲。”

 萧素贞轻轻‮头摇‬:“⽗亲何出此言?⽗亲这一切都是为了素贞好,素真明⽩的。”

 “也许吧。”萧莫庭脸上露出愧⾊:“我想除此以外,还有为⽗的私心,我不想让学武他们受到打击,更不想因为你而毁了为⽗的清誉,一切…。哎…!”长叹一声,无限惆怅。

 萧素贞神⾊黯然,并没有说话。

 “鹤风要与你成亲,若在外人看来,倒是一件极美的事情,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萧莫庭微眯着眼睛,两手扣在一起,声音低沉而缓慢:“鹤风资质是有的,人品也是不差,不过他⾝后可是王族世家,也许正因如此,会被许多人羡慕这桩婚事,但是也许没有几个人会想到,他⾝后背负的王族世家,恰恰是引祸的源。”

 萧素贞停了手,莲步轻移,在萧莫庭⾝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望着⽗亲。

 “三大世家终归是圣上最烦心的地方,虽然如今依旧有強大的势力,但是依照圣上的手段,都已是危在旦夕,可是在繁华之下,却有几人能够现隐蔵在深处的杀机。”萧莫庭眉头紧皱,继续道:“为⽗若是将你嫁⼊柳家,就等于将你推⼊了火坑。柳家虽有权势,却免不了勾心斗角谋诡计,你若嫁于柳家,说不定某⽇就成了权势争斗的牺牲品,而为⽗也会受到清誉牵连,素贞,你明⽩为⽗的心意吗?”

 萧素贞看着⽗亲已经苍老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亲想得长远,考虑的周全,素贞明⽩。”

 “鹤风此番求亲,甚至请来柳国公,为⽗虽然不惧任何人,但是不得不为学武他们想一想。为⽗此生,有四大得意之作,一是能品天下佳作,而自己也能清风明月一番,这是一得意。能与你⺟亲知心知,情投意合,能结连理,这是二得意。”萧莫庭脸上此时才显出淡淡的微笑:“三,便是能有你这样识礼数而孝敬的女儿,为⽗甚是欣慰。这最后一件得意之作,便是教了学武等一⼲得意门生,虽然为⽗不屑于朝堂,但是他们各谋其位,能为百姓做些事情,老夫还是颇为満意。”

 萧素贞微笑道:“女儿最得意之处就是有您做我的⽗亲。”

 萧莫庭哈哈一笑,颇有些开心,不过迅即又黯然下来:“也正是因为那学武他们做得很好,尽心为国为民,所以⽗亲必须要为他们考虑。我若真是不应这门亲事,恐怕柳国公会借故打击学武等人,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亲想的对。”萧素贞似乎深有同感:“学武师兄他们都是大楚的好官,若是受到排挤,实非百姓所愿,亦非大楚之福。”

 萧莫庭叹了口气,恋爱之⾊溢于言表:“只是苦了你,让你受这等苦楚。”

 萧素贞甜甜一笑,反而开解道:“⽗亲别多想,女儿这其实也是在帮助⽗亲,帮助师兄他们,更是在帮助自己,素贞心甘情愿。”

 萧莫庭凝视着萧素贞,叹道:“和你的⺟亲一样,识大体晓事理,为⽗此生幸运无比。”

 正在此时,含香端来参茶,奉在桌上,明⽩萧氏⽗女有话要谈,缓缓出去,顺势带上了门。

 “道长将你的五之气制住,形如绝症,更有假扮的南疆普陀手诊断你是⾎症,想来鹤风已是相信了。”萧莫庭轻抿了一口参茶,依旧忧心忡忡地道:“他虽离去,但事情并不会就此罢休。”

 萧素贞也皱起眉头,托着香腮道:“他还会如何?”

 “既然南疆普陀手声称你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鹤风虽然相信,但必定还是要注意这边的,一旦一年之期到了,而你还安然无恙,那么他必定会明⽩过来,到那时,他一定会再次提亲,那时可就没有法子了。”似乎嫌参茶很烫,萧莫庭将茶碗放了下去。

 “⽗亲!”萧素贞咬着下:“素贞到时誓死不从。”

 萧莫庭苦笑道:“即使为⽗死去,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萧素贞柳眉紧皱,虽然还有一年的期限,但是对萧氏⽗女来说,这件难题似乎已经摆上了台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外人眼里,萧莫庭声明远振,乃是读书人的领袖,更有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儿,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特别的尊敬,但是谁又能知道他们如今受到这样大的庒力,虽然生活富⾜,但是精神却如此艰辛。

 房中一阵沉默,良久,萧莫庭才轻声道:“若是薛破夜没有朝廷的背景,没有谭子清的牵扯,他本来是一个极好选择,虽说为人张狂了些,但是见解独到,才情出众,只需将你许配给他,即使到了时候柳家询问,不过说你绝症忽愈,许了人家,那他们也就没有法子了。”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蓦然觉得很荒谬,摆手‮头摇‬道:“不可能,不可能,为⽗的糊涂了。”

 萧素贞‮涩羞‬无比,垂着头,俏脸绯红,两只手儿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喃喃道:“⽗亲是这般打算的么?”

 萧莫庭瞳孔流露出一丝留恋,感慨道:“你的⺟亲当初就是担心为⽗若是做官,会卷⼊是非恩怨谋诡计之中,所以为⽗答应她,此生只是闲云野鹤,不求功名利禄,做些学问伴她一生,几十年来,活的恬静悠闲,你的⺟亲虽然去了,但是去世却也快乐无比,为⽗只希望你也能平静地度过此生,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快乐幸福。”

 萧素贞似乎也很向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想到萧莫庭谈到薛破夜,脸上依旧有一股热嘲,自己也许说不清是非真的喜那位洒脫的世兄,但是看他昑诗念赋的样子,看他那轻柔的微笑,就会觉得心神漾,有些着

 谁家女儿不思舂?才女终归也是女儿。

 “不过薛破夜既然卷⼊朝堂,也就不可能了。”萧莫庭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今⽇已经去过他的汉园,和他说过,此后再也不能和你相见,更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若是他敢不听,为⽗定会让他⾝败名裂。”

 萧素贞脸⾊瞬间⽩,怔怔地看着眼前神⾊沉而坚定的⽗亲,脑中一片空⽩。

 萧莫庭站起⾝,缓缓道:“一年之內,为⽗定当给你选一个学佳婿。”叹了口气,‮头摇‬道:“素贞,你不要怪我,为⽗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至于那个薛破夜,忘记吧!”背负双手出去,留下了怔怔呆的萧素贞。

 半晌,萧素贞那双颠倒众生的朦胧美目缓缓润,流淌下晶莹的泪珠,顺着滑腻⽩皙的脸颊滑落下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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