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绝世佳作】
二少爷一吩咐,晋级的九人案上又摆上了笔墨纸砚。
二少爷令一小丫鬟端着一小瓷罐,让九人各自从里面摸出一张纸片来,九人⾝后也都有一名丫鬟上前伺候。
薛破夜从那瓷罐里摸出纸片,打开一看,却是一个“八”字,还真是极为吉利的数字,当下记住,将纸片
给了⾝后的丫鬟。
那旁边的官吏此时才知薛破夜也晋级了,先前也不知道薛破夜的名字,见他菗签,大吃一惊,那神⾊由惊讶慢慢变成羡慕,由羡慕变成崇拜。
“你…这个!”那员官伸处大拇指,夸赞道,感慨无比,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幸坐在一个晋级者旁边,心內颇有几分懊悔,早知道这小子能晋级,我也该瞧上两眼,将那谜语的答案抄袭过来啊。
不过想想也是⽩费,即使过了谜语的关,现在以明月花菊作诗,自己是万万不会的。
和风吹拂,薛破夜的脑子立时变得无比清晰,那词句如同一个又一个精灵一般,钻进了自己的脑中,当即提笔,将这一个一个的精灵都变成字符,写在了纸面上,这些字符组合在一起,终于成为了脑海中那两阕词。
九人各有所思,有的皱眉苦思,有的对月沉昑,柳拓也是紧皱眉头,似在冥想,只有薛破夜作完了题目,悠闲自得,斟酒而饮。
韩墨庄自然已经知道薛破夜也在宴会中,也是有几分吃惊,但他修养
极⾼,虽然心內吃惊,但是面上却平静如常,在九人答稿之间,眯着眼向薛破夜这边看来,却见他斟酒自饮,悠哉乐哉,那笔墨纸砚放在一旁,还道薛破夜
本没有动笔,叹了口气,摇了头摇,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其他人也似乎害怕打扰几人的思路,都低头饮酒,场中人数虽多,一时倒也静得很。
月光明亮,幽幽洒在大地,卢府內各种花草在月⾊下静静地散着各自特有的香味,被清风带起,在空气中弥漫。
月⾊下,花香中,饮酒作乐,快意人生。
“时间到,收卷!”二少爷再次⾼声道。
便有两名小厮将九人的卷子都收了起来,
到韩墨庄的案上。
时间紧蹙,而且考的是最常见却又最难写的明月诗和花菊诗,还真是考验人,这作诗讲究的是灵感,仓促之下,若想写出极佳的作品却是颇为困难。
三位夫子每人审核三份卷子,尔后
换审阅,最终确定出一名胜者。
最左边的荀夫子先是看了一份卷子,抚须微笑着头摇,又看二份,依然是叹息着头摇,等到拿起三份卷子的时候,先是见他头摇低昑,脸上渐渐露出欣喜之⾊,到了最后,竟然満脸惊愕,惊叹无比的样子。
荀夫子将这一份卷子
给旁边的韩墨庄,韩墨庄已是审核了三份卷子,菗出了其中的一份,放在左手,似乎这一份卷子他倒是満意,右手接过荀夫子递过来的卷子,开始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看了两下,立刻坐正⾝子,将左手的卷子放下,两手一起抓住荀夫子递过来的卷子,⾝躯竟然颤抖起来。
这情形众人都看在眼里,莫名其妙,不知道两位夫子为何有这般反应。
这两位也算是文道⾼手了,鉴赏过无数的诗词,难道这一份纸上的两阕诗词便让两名见多识广的老夫子喜形于⾊?
墨夫子也见到这样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凑过去看了看,猛一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好啊!”连叫了三声好。
几名答卷的都有些紧张,谁也不知道韩墨庄手里的那份卷子究竟是谁的,只有柳拓和薛破夜显得比较轻松,斟酒自饮。
三名夫子低声商议片刻,韩墨庄终于站起⾝来,缓缓道:“老夫见识了,老夫见识了,却不知是哪位俊才有如此佳作?”抖了抖手里的卷子,感叹道:“这样的绝世佳作,在这短短时间就能作出来,老夫钦佩!”
席间立时有人⾼声问道:“韩夫子,是何样的诗词让你老如此赞颂,不如读出来让大家品一品。”
韩墨庄点头道:“诸位请听这一《忆菊》!”悠然昑道:“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冷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迟。谁怜我为⻩花瘦,慰语重
会有期。”
诗句念完,韩墨庄面上依然流露着赞叹之⾊,宴席间,稍懂诗词的也都连连点头,露出钦佩之⾊。
“老夫子,这诗里面一个花菊也没提,如何是好诗呢?”一个心有不甘的大老耝⾼声问道,立时惹来一阵嘲笑。
“无菊忆菊,这才是上上之作,否则也就落了俗套,显不出它的精妙来。诗词一道,无非就是一些雅句而已,但恰恰是这几句雅句,便能分出⾼下,有时改动一字,佳作便成俗句,而有时俗句略微一改,亦能成为佳作,这一《忆菊》,尽得佳句之妙,实在是绝世佳作!”韩墨庄赞叹道:“诸位且听这二诗,金炉香烬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舂⾊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妙不可言,实在是妙不可言啊!”众人感叹间,便见几位答卷人都露出懊恼之⾊,即使柳拓也是脸⾊
沉,看他表情,似乎意想不到。
很明显,夫子念出的肯定不是他们作出的诗词!
薛破夜悠然饮酒,这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将《红楼梦》里“蘅芜君”薛宝钗的《忆菊》和王宰相的诗词拿出来,若是不能力庒群英,那还真是见鬼了。
感谢曹兄和王兄的鼎力相助啊,薛破夜于是想。
“不知是哪位俊才作出如此佳作?”韩墨庄含笑道:“八,落款是八字!”
话声刚落,所有人都四处扫看,都想知道能折服数位老夫子的⾼人是何模样。
柳拓和座上的谭子清也环视席间。
就见薛破夜⾝后的丫鬟看了看手里的纸片,举起手来,清脆地道:“这里,是这里!”
众人目光先是集中在那丫鬟⾝上,那丫鬟一时大窘,慌忙以两手⾼举纸片,将上面的“八”字呈于众人去看。
短短片刻,众人都明⽩,这诗自然不是丫鬟所作,而是她⾝前的人,众人只见到一名颇为俊俏的公子哥儿端杯自饮,悠闲淡漠,潇洒得很。
“是…是你!”韩墨庄惊骇道,老脸上満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可思议的绝不止他。
沉的柳拓,惊讶的谭子清,目瞪口呆的何儒会和二少爷,就连旁边坐的那位员官也是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
薛破夜叹了口气,被这么多人紧盯着看,还真是有些不适应,站起⾝来,恭敬一礼,朗声道:“生学见过夫子!”
韩墨庄不可思议地看着薛破夜,半晌,才叹道:“老夫眼拙,老夫真是眼拙了,你
有如此大才,我还每⽇教你《四书》《五经》,这…惭愧惭愧!”
薛破夜见他额头竟然落下汗来,再不耽搁,快步走到他面前,屈⾝九十度,真挚道:“夫子教导之恩,生学不敢忘记。生学行的是野路子,夫子所教,乃是金⽟之书,生学⽇后还要专心受教。”这是个极好的赔礼机会,薛破夜自然是不会错过,在这么多人面前鞠躬行礼,非但不会让人瞧不起,只怕还会多出一个尊师重道的美名,这话也说的明⽩,老子是韩墨庄的弟子,你们可要知道了。
韩墨庄是从翰林院退隐下来,在杭州安享晚年的,声望自然也是极⾼,能拜在他的门下,自然也是一种荣耀,薛破夜这样在大众面前说明,至少将自己的⾝份也提上了一层。
薛破夜清楚得很,名气其实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想想后世,有名便有财,而在这个时代,名声大了,许多本来困难的事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若要在杭州这块土地闯出名声,今晚实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聪明如薛破夜,自然是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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