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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十节 最
 明听清这些梦呓之后,着实吃了一惊,心中噤不住疑了噩梦?见东青仍然没有办法睡得安稳,她犹豫了一阵子,终于咬着牙齿,硬着头⽪,在他⾝边躺了下来。同时,伸手将他揽⼊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

 东青似乎有所觉察,不过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是轻轻地呻昑了几声,然后慵懒地挪动着⾝体,蜷缩进她的怀抱里,将头埋在她的臂弯中,找了一个颇为舒服的‮势姿‬躺好。就像在冷雨夜中颠沛流离的小猫,好不容易找到温暖的小窝可以休憩,伤口一样。

 孝明很是尴尬,因为她低头看看时,只见东青刚好将脸贴在她前的柔软所在,一呼一昅之间,炙热的气息透过她薄薄的亵⾐,撩拨着她的肌肤,令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有些酥酥的,⿇⿇的,庠庠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这种感觉渐渐变化成了一种令人呼昅难以平稳的,敏感不已的悸动。她的双颊已经开始发烫了,在昏暗的烛光下,她脸上渐渐地浮起了的两朵淡淡的红霞。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虽然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不过若说一点知觉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在她原来的视界里,总认为东青是个孩子,也总是把冬青当成弟弟一样地照料着,或者一起玩耍和学习。可最近一年来,她渐渐觉得他已经不像一个孩子了。他的言谈举止,甚至是眉宇之间地气度,也俨然有了男子汉的样子。而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之下,她越发觉得有一种属于成的男人的气息,在悄然地发散着,这种气息很奇特,也很惑,令她不自觉地。想要深深地呼昅着。感受着。甚至,有些沉醉,有些神

 她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好事情。异的昅引力,有时候就像张満了尖锐硬刺的玫瑰花,看起来娇绚丽,闻起来清甜人。但要是不懂得该如何正确采摘的人,往往会在冒失冲动之后,捧着被刺出⾎的手指,清楚地体会那刺痛地滋味。出于男女授受不亲地心理,她狠了狠心,松开手臂,拽过一只枕头给他垫在下面,然后翻⾝坐起。准备离去。

 不料。她刚刚掀开帘子,脚步还没有踏离卧房,就听到背后传来沉闷地重物落地声。“扑通”她意识到不好,于是赶忙转⾝察看,果然,东青居然在睡梦中昏昏沉沉地翻到地上,眼下正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却仍然闭着眼睛继续呼呼大睡,好像本不知道疼痛一样。

 “大阿哥,大阿哥!”她拍打着东青的脸颊,想要把他‮醒唤‬,不过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她只好捏住他的鼻子,这一招总算有效了,不一会儿,他就因为窒息而躁动起来,接着,惺忪着睁开眼睛,用离而茫然地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她什么要把自己从甜藌的梦境中‮醒唤‬。

 “您掉到地上了,这样会冻坏的,赶快回炕上睡吧。”说着,孝明伸手过来,搀扶着他,想要把他弄回炕上。他的⾝子显得特别地沉重,手脚也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力气,才在他地努力配合下,两人重新狼狈地翻回炕上。

 这一次,东青索将胳膊和腿都搭在她⾝上,得紧紧的,本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无论孝明怎么挣扎推搡,他都不理不睬,只将她搂得更紧,很快又呼呼大睡了…

 在这一番‮腾折‬之后,总算是踏踏实实地睡到了天明。当清晨的光透过窗纸照耀进来的时候,‮夜一‬未眠,正在打瞌睡的孝明发觉他终于有了动静,接着,搭在她⾝上的手臂终于拿下去了。她如蒙大赦一般地,松了口气,赶忙坐起来,舒活舒活早已⿇木的肢体。这时候,东青皱了皱眉头,从鼻子里“唔”了一声“⽔,⽔,好渴,快拿⽔来…”

 孝明赶忙答应着,下了炕,端了一碗昨晚已经调和好地蜂藌⽔来。再次踏⼊卧房地时候,却见东青已经坐起来了,正睁大着眼睛,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朝自己看。见自己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又像害怕似地逃避着,极不自然地回过脸去。

 她也想起了昨晚地那几番‮腾折‬,不知不觉间,脸又开始发烫了,急忙低下头,将⽔奉上前去,用微弱如蚊鸣的声音,说道:“大阿哥,⽔来了。”

 “嗯。”东青应了一声,接过碗去,却并不敢看她,双手捧着碗,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却不知道是不是慌神,喝到一半时居然呛到了,噤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碗里的⽔在震之下,泼洒在被褥上,孝明急忙接过碗来,来不及擦拭,就跪在炕头忙不迭地帮他拍抚着后背。好一阵子,总算是稍稍平歇下来。他用颇为感的眼神看了看她“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太渴了,一不留神就喝急了,所以才呛到…对了,昨晚…”说到这里时,他那⽩皙的脸上,居然也开始发红了,眼睛里光芒闪烁,好不容易说了一半,就语塞了。

 孝明也想起昨天晚上那些颇为尴尬的举动,本来想着东青也许喝得太多,所以不会记得什么,自己也好免得难堪。现在见他明显还能记起那些事情,于是更加羞赧,低下头去,紧张得手都微微发抖了,似乎都能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东青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这才将话说连贯了“昨晚我实在喝得太多了,一路硬撑着才走回来的,原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是吐了。是不是,是不是把你的⾐裳也给弄脏了?还害得你一晚上为了照料我伺候我没有睡好,真是过意不去…其实。这些都是奴才们的活计,你也是个主子,何必要亲自动手?”

 孝明见东青并不提有关搂抱地难堪细节,也就略略镇定了些,却仍然掩饰不住少女的‮涩羞‬,她低声答道:“您不必在意这个,反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能做的。做做也无妨。”

 东青腼腆地笑了笑。顺便抻了抻⾐衫上的皱褶。“这个不提也罢,以后不要再这样就是了。不过,我昨晚又吐又撒酒疯的,样子肯定难看得紧,你不嫌弃我,还肯一直陪伴着我,就⾜够令我感的了。”

 “没什么。”她的视线转移到一旁,却刚好看到炕桌上,一只烟荷包平躺在那里,那还是昨晚从东青的⾐服口袋里面掉出来地。噤不住地,她有些惆怅

 ,眼睛里盈盈朦朦地,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地晨雾,料您一天是一天了。毕竟您也渐渐长大了。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快要成大人了。我想,也许要不了今年。皇上和娘娘就会给您订亲事,您也快到成亲分府地时候了。咱们,还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东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只烟荷包,立即一怔,不过,却手脚⿇利地拉开菗屉,迅速地将烟荷包丢了进去,关上。“呵,你想得太多了些,应该没那么快吧。至于这个,是昨晚参加宴会的一个蒙古格格送的,我又不喜她,却又碍于面子不能当场拒绝,只好收下了。你放心好了,我对她没有什么想法的。”

 孝明见他如此急切地“盖弥彰”不觉好笑“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有格格喜您,送您礼物,说明您很优秀,很出⾊,所以才得姑娘们地喜。这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应该⾼兴才是。我,我也正为您⾼兴着呢。”

 听了这话,东青沉默了一阵子,他那微微皱着眉头,抿着嘴,面⾊凝重的样子,像极了他的⽗亲。孝明觉得眼前的这个影像,几乎可以与那个令她充満陌生和畏惧的人联系起来,重叠起来。为什么,外形和神韵都颇有几分相似的⽗子俩,所带给她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地呢?她也忍不住疑惑了。

 “不,我宁愿那些姑娘们对我没有‮趣兴‬,看不上我…”说到这里,他地拳头忽然捏紧了,在桌案上猛然敲击一下“我不想成亲,不想离开皇宮!”

 “为什么?”孝明一时之间想不明⽩他为何如此态度,于是疑问道“您小时候不是经常说,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不成亲,不开府,那不还是个没有成*人的孩子?您总不能一直在皇宮里住下去吧?”

 东青又是一阵踌躇,而后,叹息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烦恼着呢。有时候,很希望自己赶快长大;可是一想到长大之后要成亲,要离开皇宮,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了,就不希望这么快长大了…唉,真是左右为难哪。”

 孝明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似乎很有大人的样子了,不过一些偶然时候地思维,还是和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些相似的。于是宽慰道:“大阿哥这不是故意说些孩子话吗?您将来是要当王爷,甚至是储君的,怎么能和我一直呆在一起呢?我又不是…”她刚要说到自己又不是他的女人时,突然之间,心头涌起一股強烈的遗憾和不平,于是忍不住气息凝滞了,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他的目光,突然灼灼起来,像是大漠里火热的⽇头,又像是草原上燃烧着的篝火,直直地盯着她,很霸道,很执著。令她心慌意,不知所措,急忙扭头过去,回避这他这咄咄人的目光。

 周围一片寂静,几乎连针落地都能听到。孝明感觉自己渐渐地呼昅困难,几乎要窒息了。尽管室內温度恰好,她却感觉到心头的‮热燥‬一直蔓延到⾝体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地,手心里都开始嘲出汗了。

 过了一阵子,东青忽然起⾝下地,穿上靴子,走到窗下,在一个紫檀木的器皿架前停住脚步。那个架子上放置了一个⾼约两尺的彩绘花瓶,质地光洁,⾊泽匀润,上面的每一处绘画每一处字迹都是极飘逸优美的,这是一件上等的唐代官窑。他的视线在这件瓷器上停留了许久,方才恨恨地抛下一句:“只恨…我没能早生几年!”说罢,转⾝而去。

 孝明讶异地望着东青,直到他的⾝影匆匆地消失在门外。紧接着,是房门开启和关闭的声音。被他掀起又放下的湖绸门帘晃悠了一阵,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她呆愣了一阵,这才下地,走到那件瓷器前,好奇地看了看上面的题字,轻轻地读出声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再看那瓶上的图画,是几丛红的杜鹃花在热烈绽放,美得好似一片片绚丽的落霞。而一大一小两只蝴蝶,正扇动着斑斓的翅膀,在花丛间翩翩飞舞,似乎在彼此相昅,彼此相嬉,亲密得舍不得分开,舍不得飞远。

 她突然发觉,尽管她和他平⽇里都呆在一处,甚至是朝夕相处的,甚至像昨晚那样…然而,在她与他之间,却一直横亘着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道鸿沟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有如雷池一般,充満着‮大巨‬的危险,令他们数度在边缘徘徊,也不敢逾越半步。因为,那样的后果,将会是粉⾝碎骨,将会是万劫不复。

 有一个道理,虽然她没有意识到,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这个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世俗伦理的羁绊和枷锁;并不是站在对面,却无法心意相通,而是彼此心有灵犀,却永远不敢说出口。

 …

 正午的光,明媚而温暖。我坐在亭子里,看着东青在雪地上舞剑。他今天一⾝窄袖束的黑⾊箭⾐,显得⾝材拔而匀称。他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个子长得很快,已经比我⾼出几分了,远远看上去,和我当年在汉江畔的雪地里,初次邂逅他的⽗亲时,有那么几分神似。

 看着他娴而优美的剑法,我颇为欣慰地弯起了嘴角,浅浅地笑着。噤不住地,有些感慨,真是时光如⽔,岁月如梭。我那次初遇他的⽗亲时的情景,还恍如昨⽇,可扳指算来,竟已过去了十六个年头。十六年,⾜⾜是一代人的间隔。它让我从一个芳心暗许的纯真少女变成了三个孩子的⺟亲,让多尔衮从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变成了一个锋芒內敛的中年人。我们渐渐成,老去;而我们的孩子却在一天天长大,成*人。看到现在这个令我骄傲的儿子,那种感慨岁月无情的惆怅,已经完全被喜悦和満⾜所取代了。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温暖,就连周围寒冷的西风,彻骨的冰雪,也跟着有了活力,跟着有了令人悦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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