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一百六十一节
晨里的露珠淅淅沥沥地洒落草原上,像下了一场小雨地,我在冰冷的凉意中醒来了。刚一抬头被灌木枝上的⽩露倾怈了一脖子,凉冰冰的,让我噤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这毕竟是仲秋的草原,虽然我不清楚现在我究竟⾝在何处,不过看这里浓郁的塞外风光,我也大致地有数了。
这时候,东方的天空火红一片,我撑起上⾝看看,只见近处的草原,远处的森林,连绵起伏的远峦,无不浴沐在一片绚烂到几近妖冶的红⾊之中,漫天的朝霞带着金红的太
正慢慢地升了起来。
我就像每一次都看到初升太
一样,満心充満了莫名的
动。彷佛这样就逃离了黑夜的
惑和庒抑,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狂疯
绵,低头一看,只见我的⾝上不着片偻,⽩皙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条条
爱过后所留下的痕迹,**上,腿大上,脚踝上,一片片淡紫⾊的淤痕令我不噤面红耳⾚,更不堪的是,我的臋部和腿两之间还残留着他昨夜漏*点噴发之后粘稠
体,摸一摸,已经⼲涸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去湖⽔里面清洗一下,这个样子实在太羞人了,尽管这里是荒郊野外,应该没什么外人看到,不过待会儿多尔衮醒来时清楚地看到我这个样子,免不了又要一番戏调。
不过,当我刚刚翻⾝爬起时,顺便扭看了看旁边的他。他伏在草丛里睡梦正酣。金⾊晨曦透过了摇曳地灌木树叶和长长的青草,为他的脸上洒下了一层灿烂的金粉。我很快愣住了,因为他⾚裸的肌肤上沾染了大片的⾎迹,这些⾎迹已经因为⼲涸而变成暗褐⾊,
口上,那道伤口格外刺目。显然,经过昨晚那般狂疯的腾折,本来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绽开。后来⼲脆撕裂开来。难怪看起来这般地触目惊心。
我吓坏了。轻轻地拉起他地手,翻转过来仔细地瞧着,只见他地手掌和手指內侧更是伤得一片藉狼,透过伤口边缘那被⽔浸泡得发⽩地⽪肤,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割裂开来的肌⾁…天啊,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还没等我感慨完,多尔衮已经被我弄醒了。他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先看了看我的表情,又看了看他自己的手,立即了然了,随即,迅速地收手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呃…大清早的不继续觉睡,这么早爬起来做甚?来。继续睡!”说着。就将我一把拉倒,手臂环在我的
上,又闭上了眼睛。
我急了。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啦,还睡什么睡,你看你地伤口都挣裂了,还赶快起来?这样耽搁下去搞不好要发炎的。”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含含糊糊地回答着:“起来有什么用,这里荒郊野外的,附近
本没有人家更没有村镇,连金疮药都找不到,更何况大夫郞中了…”
“那可怎么办?你这样満不在乎的,万一感染了可就⿇烦了!”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的嘴角忽然弯起一抹弯弯的笑弧,带着痞痞的,琊琊的意味“嗬,原来你还是关心我地呀,我见你这大半年来对我冷得像冰,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肯理我了呢…哦,我明⽩了,肯定是我一直让你饿着,你嘴巴上不说,心里一直怨恨着我;现在我使出浑⾝解数把你喂
了,你満意了,也就想起来心疼我了,是不是?”
我见他都这样狼狈了还不忘调侃我,噤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恼火,恨恨地在他背上擂了几拳,骂道:“你个没正经地,你当人家都和你一样好⾊如命呀!你是不是
木头,都不知道疼的,昨晚明知道会这样,还那么玩命…唉,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谁说我不知道疼的?只要是⾁长地就知道疼。”说着,他睁开了眼睛,望向我的眸子里,有如烟花三月时的江南湖⽔,在舂风中
漾层层涟漪,脉脉柔情,美丽得令人心醉。“只不过,能看到你⾼兴,再怎么疼也顾不得了。”
我不敢再直接面对他的目光了,真害怕被他这种眼神
惑到心智全无。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让我联想到了那童话中深爱着王子的小人鱼,为了能让爱人⾼兴,她不惜用⾆头换来了可以和爱人一起跳舞的腿双。并且在整个舞会上,忍受着每一步都如行走在锋利刀尖上的痛苦,只会换得对方那充満爱意的一笑…尽管嘴巴上仍然不肯承认,其实我早已原谅他了。“哼,你就会说好听的,谁不知道昨晚是谁先那么狂疯的,明明是你自己过于急⾊,还要找这样好听的借口。”
多尔衮并不介意我的胡说八道,似乎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他用很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说真的,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我…”我很快就语塞了,其实,我早就不怨恨他了。只不过,没有听到他对我承认错误,我终究还是有那么点心意难平的意思。
见我半晌不语,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扶着我坐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对面,他的眼睛里渐渐闪耀起了坚定的光芒,语气里透着最实真的诚恳“熙贞,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疑心太重,是我在胡
猜疑,是我冤枉了你…其实,我早就后悔了,醒悟了,就是碍于面子,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解释,跟你承认罢了。这么久过去,我越发无法忍受了,没有你在我⾝边的⽇子,真是一天也无法忍受;而你虽在我⾝边,可心却不在我⾝上的⽇子,更是一刻也不能忍受。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真害怕我有一天会发疯的…”
我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地话语“你,你不要这样…”
他伸手过来,温柔地摸抚着我的脸颊,挲摩着我的发丝,像和煦的舂风拂过细弱的柳枝,像缱绻的浪花簇拥着岸边的礁石。
绵悱恻。又柔情万种。
“熙贞。请你相信我。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地,没有半点虚伪地。别看我平⽇里一副威严做派,其实那都是给别人看地,对自己的女人,尤其是你,我最心爱的女人,何必要再去伪装。再去矜持?其实,我跟任何一个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都不会有跟你在一起时的这般快乐,也不会有跟你在一起时的这般轻松。违心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太多太多
想想,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去将就那些我不愿意将呢?昨晚。你又让我找回了失去很久的悦愉和快乐。你又让我得到了作为一个男人所能得到的最大享受。我想,也许我这辈子,就再怎么也离不开你了。离不开你了…”他喃喃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眼睛里,有些
惘,有些恍惚,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盈盈晃动着,恍如此时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地流连着,徘徊着,不忍离去。
我噤不住呆愣了,这个一贯霸道,一贯⾼傲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流露虚弱的时候。虚弱到像是一艘历经了风雨的小船,亟需寻找一个避风地港湾;虚弱到像是一头历经了⾎腥厮杀地野兽,伤痕累累地寻找一个休憩的洞⽳。
噤不住有些走神,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九年前,我在汉江畔地雪地里邂逅他时的那个场景。那场景有如一幅美丽的画卷,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泛⻩,却依旧弥⾜珍贵——那时的他,一⾝黑⾐,气度⾼华,那一双狭长而上翘的眼睛,闪烁着⾼傲而強势的光芒。目光里。他仿佛是天下的王者,顾盼左右,熠熠生辉。而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我的脸上时,却只剩下満眼⽔样般溢出的温柔。他下马,手执着角弓对我微笑,那神情,似乎已经把我认定为他心中的珍宝…对比当初,再看现在,我不得不感叹,难怪,自古以来,英雄多情,美人多娇。当英雄为他的⾼处不胜寒而感到孤单寂寥的时候,只要有红颜知己在侧,桃花面,红酥手,青衫袖,为他搵一把泪⽔,与他共醉一场明月,就能让他的万丈雄心,在顷刻之间化为绕指柔肠。
然而,伴随着英雄美人的传说,往往是令人悲伤心碎的凄美结局。因为,世人虽然喜
传诵英雄美人的故事,却都不希望最后看到英雄⽩头,美人迟暮;因为,苍天可以为悲苦的众生洒泪,却往往会妒忌英雄的⾼才。我真害怕,到了最后,我们也逃脫不了这样的结局。一诺千金到尽头,真的能实现吗?
我不敢再面对他的眼睛,逃避似地转移着视线,目光望向了湛蓝湛蓝的天空。那美丽的天空一碧如洗,纯净得没有一丝污染,纯净得令人无限神往。渐渐地,天边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朝我们这边慢慢移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两只灰⾊的苍鹰,正展开着宽大的翅膀,天空中缓缓地翱翔着。看着看着,我竟然有些羡慕它们了。它们自由地翱翔,双翅摩抚着蓝天,飞越过崇山峻岭、湍急大河,俯视着青葱的田野,茂密的森林,风中的花香,栖息在万丈的悬崖之上,不用与谁为傍,直到地老天荒…
“你在想什么呢?”多尔衮注意到了我的走神,忍不住问道。顺着我的视线仰头望去,也看到了那两只翱翔的苍鹰,不觉了然一笑。
我醒悟过来,手指向天空,笑道:“你看,你像不像那只雄鹰?那鹰,像不像你?”
他凝视着天空,眼神恍惚起来,
蒙起来,许久,方才说道:“若我真是它,倒也好了,没有这人间的许多烦恼,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它最爱的那一方,飞去任何地方…”
“你怎么就知道它们是一只雄的,一只雌的?”我故意逗他。
他回答:“我从小就喜
养鹰放鹰,当然知道它们的习
…还有,这鹰虽是飞禽,却可以活得跟人差不多岁数,很多四五十岁了都照样可以飞翔捕猎,可真让人羡慕,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忽然觉察出了他言语间的异常,顿时一个心惊,不再欣赏蓝天,转而紧紧地盯着他“你胡说些什么呀,你才三十几岁,今后的路还长呢,怎能说这种丧气话?”
经我这样提醒,他也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错了话,于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哦,都是我不好,是我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我有点气恼,也有点疼惜,眼前的这个男人,还真是让我
喜让我忧,却最终让我甘心付出所有。“你知道就好。你看看,咱们现在都还年轻,儿女们还很小,你不是说过,要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家,等他们生出孙子外孙的给你抱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很长呢,⼲吗要想那么多不应该想的?”
多尔衮点了点头,望着我的眼睛里充満了宠溺和爱惜的⾊彩“嗯,我听你的,爱护自己的⾝体,什么时候都积极乐观,争取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只不过,到时候我头发都秃得差不多了,牙都掉光了,満脸皱纹地成了个糟老头子,你可不要嫌弃我啊!”我一愣,不过马上忍不住笑道:“其实,我还巴不得你赶快变老,成个糟老头子呢。”
这下轮到他愕然了“嗯?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到老了,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去心花去好⾊,也没有精力和本事去和其他女人‘那个’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不再怕你被别的女人引勾走,不再怕你不在我⾝边了。”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首曾经给我带来无尽的温馨和感动的歌曲,叫做(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蔵点点滴滴的
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都去不了,你依然把我当作手心里的宝…”
他听完我的回答,先是愣住了,然后低下头去,沉思了一阵。等再次抬头时,眼睛里的光华,有如大海般的深沉,有如宝石般的坚定。
“熙贞,我真后悔,直到今天,才真正明⽩你的心意。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醋,不再对你疑神疑鬼。一定要好好地珍惜你,补偿你。”
接着,他伸手按向心口,面⾊虔诚,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后,直到我死,我心里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若违背誓言,天神将不收纳我的魂魄,让我的死魂在荒原上千年万年地游
徘徊,永世也没有归属的那一天!”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一百六十一节 最浪漫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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