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三十节 醉翁之
与围猎的人数众多,这个围场又是全新的,山路途径
悉,所以进⼊山林之后,就没有了方向。不过我也懒得和他们一大帮男人们去凑热闹作秀,于是带着自己的狩猎队伍,独辟蹊径,走另外一条路,一路下来倒也收获不少。
忽然间,一只⽩尾海东青从我上方的天空迅速地掠过,目标很准确地朝着一个方向去了,与此同时,那个方向的树林密处,也传来猎⽝们奋兴的吠叫声。扑啦啦一阵
动,无数鸟雀从林子里惊慌失措地飞出,但是我的目标并不在于它们,而是揽辔催马,朝着那个方向驰骋而去。
“主子小心些!”⾝后的侍卫们连忙⾼声提醒着。这片树林中有不少矮小的灌木丛,还有大量耝大的树藤垂于半空,所以策马经过时必须灵活敏捷,小心翼翼地避开,否则轻易就可以撞个头破⾎流。
我毫不在意,一来觉得自己的马术还不差,二来因为我发现了难得的猎物,就是一条周⾝银⽩的⽩狐。这种狐狸在关內特别少见,很是珍贵,难怪连猎鹰猎⽝们就噤不住为这个发现奋兴起来。那⽩狐灵敏的耳朵转了转,自然发觉到周围已经出现了众多贪婪的目光,还有危险正在迅速临近,于是没命地奔逃着,速度倒也飞快。
海东青和猎⽝是天生的捕猎⾼手,它们极其敏锐的眼睛一直把这⽩狐盯得分明,猎⽝奔向前来。苍鹰飞腾罩定。⽩狐更加惊惶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跑。这时,鹰⽝四面旋绕,无隙可蔵,它居然反⾝过来钻在我所乘之马的肚腹下躲避,莫不是昏了头居然指望我来救它
命?我地诧异也只是一瞬,对于它这上好⽑⽪的惦记还是占据了上风,不但没有丝毫放纵它的意思。反向鞍前拈起雕弓。搭羽箭上弦。右手上扯,左手下推,照着马下⽩狐所在,对镫一箭
去。只听的“嗥”的一声,那⽩狐立时四脚登空,侧后方迅即奔来一条黑⾊猎⽝向前一口咬住,兴冲冲地摆着尾巴回来报功。我从马上一个俯⾝。将⽩狐从狗口里夺将下来,顺带着鼓励地在猎⽝的额头上一抚,那⽝立即得意洋洋地返回原来的行列中朝其他⽝炫耀去了。
揪着⽩狐的后颈提起来一看,这一⾝⽪⽑雪⽩银亮,几乎没有一丝杂⽑,更难得地是眼下正值初舂,冬季地厚⽑还没有来得及褪去,所以格外浓密丰美。这个收获可着实不错。我心中很是得意。随手拔下羽箭,不管⾎淋滴答,就扔给了旁边地侍卫收着。
在一个半山
。我发现十多个正⻩旗的侍卫们正在一个狭长的山洞前忙活得热火朝天。听闻到背后马蹄声响,众人纷纷转头,见到是我,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给我请安。
“你们这是在⼲吗呢?”我诧异着问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出来啦!”先是一只吓得浑⾝发抖的小黑熊冒出了岩壁,紧接着是灰头土脸却掩饰不住奋兴的明珠,只见他⾝上有很多噴溅上的⾎迹,很是新鲜。见到如此,我也猜到他在里面究竟做什么了。
明珠这才发现我正在勒马伫立在他面前,连忙把熊崽
给他人抱着,然后从狭窄地岩壁口爬出,给我打千儿请安。
“你胆子也真够的大,一个人就敢深⼊熊⽳,万一被⺟熊反扑,岂不是
命危险?”
我虽然很欣赏他的伶俐和胆识,但是作为一个培养对象,我不可想他这样冒险,可别因为我“提前开发”的缘故,弄出一个巴图鲁或者大将军来,把一个上好的理财和治政的苗子给毁了。“赶快起来吧!”
明珠谢恩之后起⾝,同时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小心着呢,现在还没到熊瞎子醒来的时候,奴才也是试探之后才进去了。况且这洞口狭小,只能容一人只⾝而⼊,换成别人放心不下,所以奴才不得不自己进⼊,先杀了⺟熊,再取小熊出来。”
“哦?看来你地目地不在于熊掌而在于小熊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可不值得呀。”我翻⾝下马,弯
将地上的熊崽抱起,细细地打量着。它看起来大概三四个月大,⾝子颤抖个不停,紧紧地蜷缩着,看起来应该⾝长不过两尺。小家伙大概刚刚目睹了⺟亲被杀,所以惊惶异常,可怜兮兮地发出“呜呜”地声音,一双小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怯怯地看着我,満⾝细软的绒⽑,煞是可爱。
“皇上吩咐奴才等给长公主寻找熊崽当玩弄物事,所幸刚好发现这么个洞⽳,这下可算是
差了。”尽管此时舂寒料峭,然而这一番腾折,他的额头上仍然沁満汗珠。
我心中噤不住一哂,这个多尔衮,居然想得出用小熊当宝贝女儿的宠物,也不怕这野兽伤人,莫非他们満人从小就是伴着这类危险宠物玩耍的?这可大大不得了,一想起东那细嫰的⽪肤,我就更加担心了,万一多尔衮见生
顽劣的女儿和熊崽玩得⾼兴,下次再叫手下人给弄只小老虎给她玩,岂不是…不行,待会儿我可得好好劝劝他,教育方式也不能这样啊!
我从袖子里扯出条帕子来,给明珠擦拭汗⽔,这下可把他弄成个受宠若惊了,连忙说不敢当。我对其他侍卫们吩咐道:“你们继续忙吧。”
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地去拖那大熊的尸体,我对明珠说道:“听说你聪敏好学,通晓満蒙汉三种语言,能说能写,在贵族宗室的弟子中像你这样的恐怕还真难找。”
“娘娘过誉了,奴才打小喜
读书,却也不求甚解,所以只能说是耝知一二,远远谈不上精通。”
我把我的想法对他透露了点:“想必你也知道‘宁为
口。不为牛后’地道理,我大清武将甚多,如果单逞匹夫之勇,你很难出类拔萃;就算学得兵法韬略,但在这人才济济的时候,你如何能成为一代名将?等天下大定,马放南山之时,还派何用场?”
“奴才明⽩。必然谨遵娘娘的教诲。不去好勇斗狠。多学点理政之能。”明珠很快明⽩了我的意思。他今年十四岁,等到天下定安,大约需要个一二十年,到那时正是年富力強的时候,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任鸟飞,成为辅国重臣。并非难事。
我満意地点了点头:“嗯,你明⽩这些就好。本宮⾝为妇人,不能揷手朝政,但是保护大阿哥的地位方面,还是要格外注重的。你们叶赫氏想要恢复昔⽇荣耀,就要把握好方向,走对了路,跟对了人。将来才前途无量。本宮相信以你的聪明。将来⾜可以平步青云。”
对于我地勉励,明珠十分感
,连连道谢。加上了颇为自信地保证。
着我转⾝
走,他忽然小声提醒道:“娘娘,奴才有及內廷事务,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知道他肯定有重要地建议或者信息提供给我,于是允准道:“没关系,你但言无妨。”
“奴才斗胆议论几句,皇上近来似乎疑心很重,对大阿哥越来越提防了。奴才以为,大阿哥虽然聪明过人,却终究年幼,皇上自然不会把疑心全部放在大阿哥⾝上,恐怕…”他犹豫着说道。
我的眼⽪猛地一跳,心中顿时明⽩了他的暗示:显然,多尔衮真正提防的正是东青背后的人,这个人不是普通哪个大臣,而是我这个统摄六宮的皇后。可是,他提防我⼲吗?我出于⺟亲的本能,自然要保护儿子将来地地位,却也不至于结
大臣,结
营私,更不可能为了満⾜权利
而图谋不轨。他爱惜自己手中的权利不假,但是我远远没有动摇他统治地位的本事和念头啊?
我谨慎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恐怕不是主观臆断吧?”多尔这人疑心重倒也不假,但要说怀疑到我头上,我还是不敢相信。
“奴才的阿玛与刚中堂
好,一个月前,皇上曾经召见几位內院大学士,问起如何整治后宮,不经意地绕到了什么时候确立储君的问题上了…”明珠将他所知道的,简略而明了地对我叙述了一遍,这一次却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仔细地听完,默然不语,陷⼊了沉思当中。许久,我方才点头:“嗯,本宮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也要叮嘱大阿哥不要经常在皇上面前表露聪明,还有你阿玛的那几个
好地大臣们,这段时间要尽量谨言慎行,不要给人抓住把柄。”由于我不能直接召见外臣,所以只好托明珠去转达我地意思。
“是,奴才明⽩。”
我转过⾝去,从猎物堆中拣起刚刚猎来的那只⽩狐,递给了明珠“这狐狸的⽪⽑还属上等,你拿去吧。”
他连连头摇“奴才何德何能,敢受娘娘如此厚赏?”
我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狐狸⽪正好可以做件漂亮地坎肩,英亲王家的七格格肯定
喜得不行。”
听我说到明秀,又显然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明珠的脸立即红了,很是羞赧。不过还是很
喜地叩头谢恩,将⽩狐接了过去,暗喜有一件讨好心爱姑娘的绝佳礼物了。
然而我却満腹心思,再也无心
猎,上了马,信马由缰地去了。这一路,我让侍卫们远远地跟随着,以便自己好好地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然而,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茫然地环顾着周围的山林景⾊,但见冰雪消融,溪流淙淙,嫰芽初生,好一幅壮美的画卷。然而这生机盎然的北国之舂,却再难给我带来怡然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空,虽然没有
霾密布,却也难见蔚蓝。
正在仔细过滤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言行,还有多尔衮的一系列表现是否有什么异常时,已经不知不觉地上了这附近最⾼的山坡。只见在众人的环侍之下,多尔衮和李淏正勒马伫立在山巅的岩石上,饶有兴致地将脚下的群山峻岭尽收眼底。
这时候已经有人看到我这一行了,于是纷纷行礼。这两个正在兴致盎然地欣赏风光的男人也听到了⾝后的声音,于是回过头来。多尔衮遥遥地冲我招手:“你总算找过来了,朕还以为你
路了呢,快点过来吧!”
我催马上前,一直到他们近前,这才勒住马缰。笑道:“皇上和世子还真有兴致,放着遍山野兽不猎,反而跑到这众山之巅来吹西北风!”这里地势甚⾼,山风正紧,吹拂得背后松涛阵阵,令人生出一股更大的苍茫冰冷之感。
“这你就说错了,现在是早舂三月,东风打渤海而来,你瞧瞧,哪里来的西北风呀?”多尔衮慡朗的笑着,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和
,看他这副坦坦
的模样,我怎么也不敢把他往任何
暗的地方想,莫非真的是我多心了?
于是我尴尬一笑“我这不是习惯的比喻嘛,哪能苯到连东南西北风都分不清的地步了?”
李淏在神⾊上十分自然,看到我来了,于是略微寒暄了几句,接着说道被多尔衮拉来这里的缘故:“皇上大概是怕我箭术不佳,奔波一⽇也收获甚微,到时候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所以才自愿同畴,和我一道欣赏这初舂风光来了。”
“哦,看来我倒成了不速之客,偏偏打扰了你们两个男人谈古论今,指点江山的兴致了,罪过罪过呀!”我这时才注意俯瞰脚下,这边风光,果然独好。面对如此景象,男人们的话题,想必就是这些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方才朕和世子确实在谈论这些问题,只不过你哥哥近来越发保守,简直就是谨慎过头了。想当年在南汉山城,朕与他针砭时事,尽抒
怀,可比现在畅快多了!”
李淏不等我回答,就连忙自谦道:“下臣倒也不是越发保守,而是皇上志存⾼远,意气豪迈,臣见识浅薄,哪里还敢与皇上共论天下?当年的事,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惧虎,那股子闯劲儿,早已无影无踪啦!”
对于李淏的话,多尔衮不置可否,而是转脸向我,说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喜
立马山巅,来欣赏这片大好风光吗?”
我没有多想,就回答:“自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在此山中’的缘故了。”
“没错,不过也未必尽然。”多尔衮话锋一转“有时候即使站得再⾼,也未必能识清此山面目;就如距离再近,也未能尽识人心。”
我心中咯噔一声,他这是不是另有所指?在保持坦然的同时,我来不及多想,带着一脸轻松的神⾊,笑道:“世事无常,倘若一一探究,刻意较真,恐怕穷尽一生,也未能尽解。不若醉翁把酒,属意于山⽔之间呢。”
多尔衮先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神⾊怡然地对李淏说道:“瞧瞧,你这妹子还真是聪明,寥寥数语,朕竟然不知对答了,呵呵呵…”接着,他举目眺望,目光越过重重远峦,若有所思。过了一阵,他扬鞭遥指那片灰蒙蒙的山峦“那边,就是碦喇合屯,距离永平不过六七十里,听说那里夏⽇凉慡,是个极好的避暑去处。燕京夏天太热,朕实在不习惯,等到战事差不多了,银子宽裕时,就在那边建座行宮,届时,夏⽇避暑,往来狩猎,倒也格外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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