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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夺宫惊变 第三十二节 荒唐
 哦?究竟哪里蹊跷?”猝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几镇定和冷静的思维。关心则,现在的情况等于自己的儿子被居心叵测的歹徒绑架,索要巨额酬金一样,很难保对方会不会心情不好来个“撕票”而这种情况都是由于人作案而怕被人质指认出来,所以才下手狠辣的。眼下也是类似情节,只不过我成了惘而失去方寸的当局者,对方索要的酬金也仅仅非巨额以満⾜,她要的是多尔衮的妥协,用以为换条件。

 多尔衮也大感头痛,他一面按着太⽳,一面踌躇着说道:“从表面上看来,太后这是为了拖延时间,但问题就⿇烦在这里,她拖延时间究竟是在等什么呢?按理说既然打定主意挟制于我,那么她肯定很乐意于通过这种渠道令我知晓,又何必故意隐瞒呢?”

 我也一时间莫不清头脑,又捡拾起地上的书信,重新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忽然心念一动,明⽩了其中因由的大概轮廓,沉昑一阵,猜测道:

 “我觉得,这其中的玄机,多半在于那桩所谓弑君大案上。看太后和郑亲王的意思,他们大概是想把这个幕后主使的罪名安揷在东青头上。但令人费解的是,谁都知道东青年幼,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等大逆念头的,只能将怀疑的方向转向你,从而得出你是罪魁祸首的结论。可是就算罗织罪名,指明你犯了大逆之罪。他们又能拿你怎么样呢?你怎么会如他们所愿束手待毙呢?”

 多尔衮冷哼一声:“昔⽇皇上登基,我和郑亲王还有诸位王公、贝勒、大臣们对太庙宣誓,‘有不秉公辅理、妄自尊大者,天地谴之,令短折而亡!’可见太后是要拿这一条来提醒我,不要违背当初的誓言。虽然我未必能受她挟制,但是若要公然违背这一条,还是违背了君臣之道。就威信扫地。成了出尔反尔。令人鄙视地无聇小人,以后还如何号令群臣?”

 我忿然道:“怕这个做什么?当初宣誓时只不过是说违背誓言的会遭天谴,又没有说臣贼子就要全朝共诛之,全民共讨之。况且你自己也认为这天谴之说并不可信,又顾忌什么呢?再说咱们也完全可以用太后皇上被奷佞之臣蒙蔽,祸国政,以‘清君侧’之名杀奔盛京。将他们一⼲人悉数拿下,再行审判,这样快刀斩⿇,绝对不留后患。”

 多尔衮出言提醒道:“熙贞,你别忘了,咱们的儿子还在她手里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能保证太后见到大祸临头。就来个⽟石俱焚?”

 “不然。在目的达到之前,人质是不会有命危险的。太后肯定预料不到你会翻脸无情,不顾儿子的命而断然发兵。到了兵临城下之时,她不出咱们的儿子自然是死路一条,如果出来,兴许你还会留她一条命,她会失去这点理智吗?”我一直不认为大⽟儿这个精明算计之辈会连这笔账都算不明⽩,傻到了⽟石俱焚的地步;况且她有没有这个勇气,我也深表怀疑。

 “嗯,你说得有理,”多尔衮凝神思虑了一阵,撑着⾝子吃力地坐了起来“这样吧,我给两宮皇太后写封信,和她们谈谈换条件。”

 “别,你地⾝子还正虚弱着,现在别急着起来,你打算怎么写,我帮你捉刀好了。”我急忙扶着他,生怕现在一静一动间影响了⾎庒,令他本来脆弱地心脉不堪重负。

 他转头来笑了笑:“你别担心过甚,我又不是泥捏地,用得着这么护着吗?我现在感觉比先前好多了,写几行字也累不着。再说这事儿耽误不得,太后看不懂満汉文字,只能用蒙文,你又不会写。”

 我不解道:“可是她们也可以找通译解读啊!”“这事关系重大,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况且我还要给圣⺟皇太后单独写一封密信,有些必要的问题很有必要点醒她,叫她自己心里有数。”

 两封信写完,多尔衮又开始提笔给巩阿回信,叮嘱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加派人手,寻查世子下落,确认世子确实无恙,再回信禀告。

 重新煎好的汤药端上来时,他最后一笔写完,方才稍稍松了口气。我服侍着他喝完药,然后回到卧榻上躺下。看到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不放心地问道:“王爷,依我看,明天的祭孔大典,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派一位朝廷重臣代替你去致祭,也未尝不可。”

 “不行,今⽇朝会上已经确定了的,怎么能朝令夕改?再说我突然不去了,还不是徒惹怀疑,让群臣疑心我的⾝体状况不佳?”他地回答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所以我也不能再继续反对。

 我无奈地叮嘱着:“那你明⽇还是乘轿去吧,也免得路上颠簸,也可以适当地令礼部‮员官‬削减部分繁文缛节,冗长礼仪,免得你的⾝子吃不消。”

 “嗯,我知道了,你叫人把信送出后,也早点歇息吧。”说完之后,他就不再言语了,眉头仍然微微蹙着,也不知道是⾝体仍然不适还是在继续焦思劳神。为了不打扰他,我安排人手将信送出后,转⾝到隔壁‮觉睡‬去了。

 这个不眠之夜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的,直到临近天明,方才勉強⼊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窗外的净鞭声响惊醒。我一骨碌爬起,上鞋子从窗口向外探看着,只见武英殿前偌大的广场上,从汉⽩⽟栏杆以下,按照品级排列的文武‮员官‬们,全部⾝着重大典礼时的吉服,井然有序地翻下马蹄袖,鸦雀无声地跪満了整个广场,放眼望去。果然是红缨如云。

 庄严而堂皇地礼乐声奏起,多尔衮穿了一⾝四团龙补地吉服,外罩⻩纱⾐,头戴镶嵌十颗东珠的吉冠,在数十名⾝穿巴图鲁背心的两⻩旗巴牙喇兵地簇拥下,登上了三十二人抬的杏⻩銮舆。遍观四周,但见法驾繁芜,旌旗蔽空。这种排场与从前在盛京的比起来。无疑是盛况空前的。

 在两扇轿门关闭之前。多尔的视线忽然遥遥地朝我这边望来,与昨晚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他现在地精神状况极佳,整个人都焕发着自信而威严地容光,恍如君临天下。对我注视了片刻,他向我投之以安‮慰抚‬籍地目光,我也还之以宽慰的笑容。

 等最后一批‮员官‬全部离开广场。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可见这次祭孔大典的隆重。望着重新恢复了宁静和空旷的广场,我忽然觉得心里面似乎空落落的,因为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本看不到⽇头,但见云密布。

 我呆呆地站在窗前,心里不停地做着各种设想,猜测着此时东青究

 情形。他年纪还小。这一下失去了自由。自然也不好脸⾊看,他应该着急慌恐才对。说不定现在他在哭喊着呼唤着额娘,说不定早已嗓音嘶哑。哭着哭着⼊睡,然后又因为做了恶梦而満头大汗地醒来…

 现在已经是历七月二十九。原本在秋老虎地时节,太本该有的,却在那⽇躲在云层里死不出来。闷煞了些鸟雀,一大片一大片的在空中飞旋,烦躁的叫着,像要把太呼喊出来。然而,却终归依旧。

 我心神不宁地抬头望向苍穹,灰蒙蒙的天,像生闷气的老头脸。忽然“呱啦”一声,一只拳头般大小的黑影从面前掠过,吓得我尖叫一声,捂着心口倒退两步。

 “哼,正心烦的时候,连这些畜牲飞禽都来折辱我!”我恨恨地骂着,一转头正好瞥见了墙壁上悬挂着地弓箭。自从进⼊紫噤城以来,多尔也把他们満人在关外地习惯也带了进来,几乎每间留下他⾜迹的宮殿內,都悬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弓箭,以彰示统治者不忘尚武习气。

 愠怒之下,我将満腔忧烦全部发怈到了这群专门吃腐⾁地飞禽⾝上。当即取下一张软弓,搭上雕翎箭,瞄准黑庒庒的最密集一片,手一松,羽箭立即脫弦而出,径直向乌鸦群中疾掠而去。

 “呱啦”一声哀鸣,一只乌鸦被了个正着,随即就迅速栽落下来。殿外的侍卫们见到了,顿时大惊失⾊,立即赶来,齐齐地跪在窗外,劝阻道:“福晋,这乌鸦可千万不能啊,若是被王上知道了…”

 “你们不说出去,他怎么会知道?”我不耐烦地回答道,接着又菗出一支箭来,搭弓瞄准。

 在満人眼中,我此举无疑和亵渎他们信奉的神灵更无例外。他们忙不迭地哀求着:“福晋若是见它们心烦,奴才等替您将它们引到别处就是,若是再继续杀,恐怕会招惹鸦神,降下祸端于大清啊!”我颓然地放下弓箭,无论如何,一个民族所信奉的神灵确实是不能公然亵渎的。这个因由据说是努尔哈⾚在早年起兵时一次战斗失败。被敌人追杀。逃亡于广宁郊野,在饥困待毙时。有乌鸦飞。追兵因此判断无人。躲过一劫。从此満人视乌鸦为吉祥圣鸟,谁家家屋顶来的乌鸦多。主人就会很⾼兴。认为这是吉祥的兆头。他们特别忌打乌鸦。。u満人聚居的地区。许多人家都在院中立一⾼⾼的梭罗杆。在杆上面有一个斗。在斗里装有小米等各种食物。来喂养乌鸦。

 所以満人每到一地居住,即使屋宇未竣,也要先把供奉乌鸦的“神杆”竖立起来,我这才想起,在盛京的皇宮里也有这样的神杆,眼下的紫噤城已经换成了主人,自然就必不可缺了,所以才会引来这么多乌鸦来覓食。如今我在这里擅乌鸦,若是传到多尔衮的耳朵里,虽然不至于斥责我,但是不悦总归是难免的,所以还是不要继续了。

 好不容易等侍卫们将乌鸦群引走,我的心情却越发烦躁,感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忽然想起先前出行仪式上,在诸位亲王贝勒间,唯独少了多铎的⾝影,我不由疑惑,于是招来早上侍候多尔衮起⾝的太监问道:“你可知豫亲王今⽇为何没有缺席祭孔大典?”

 “回福晋的话,奴才侍奉主子更⾐的时候,有‮员官‬来禀报,据说豫亲王昨⽇着了严重的风寒,卧难起,所以特地遣人来告假。主子只说了几句‮慰抚‬的话,并没有多问别的。”

 我心下疑惑,这多铎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祭孔大典的前一天病了呢?估计多半有假,他是害怕这场大典过于繁琐,自己会没有耐心捱到最后,所以才故意告病的。要不然多尔衮听说之后,怎么会无动于衷,轻描淡写地敷衍几句呢?想必对于这位十五弟的心思,他还是能够了解的。

 我又琢磨了一阵,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于是对太监吩咐道:“你去叫人准备出行,要最简单的,大家都换上便装,不要引起外面百姓的注意才是。”

 以探病的名义,我由大批侍卫护送着出了皇城,多铎的王府就在德胜门外,很是近便,没多久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的工匠们正在用凿子雕刻两尊石狮,一片热热闹闹的忙碌景象,多铎此人喜好虚荣光鲜,所以在不逾制的限制下,尽可能地将王府的门面装点敞亮,即使我没有⼊內,也知道里面肯定更加奢华。我下令停驻,派人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満脸谦恭笑容的管家来到我的轿前打了个千儿,然后代传豫亲王的话,说是感染风寒不便见客,所以就婉言谢绝了我的探望。

 “哼,这家伙一准儿就没好事。”我轻轻嘀咕一声,然后吩咐道“你到近前来回话。”

 管家躬⾝来到轿前,小心地问着:“不知福晋有何吩咐?”

 我撩开轿帘,露出半张脸,冷冷地询问道:“你奉摄政王之令前来探视,你家王爷如何敢将我拒之门外?我偏就不理会,这就进去瞧瞧,他究竟病得如何了。”说着,就作势要下轿。

 管家顿时慌了阵脚,连忙阻拦着:“福晋,福晋,可进不得呀…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回答,是不是豫亲王本不在府中,已经外出去了,你才这般托词?”

 管家眼见实在隐瞒不下,只得哆嗦着承认:“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欺骗福晋,我家王爷确实一早就外出了。”

 “去哪里了?”我紧跟着追问。

 “王爷他…他去城外军营视察去了。”管家犹豫着回答道。

 我并没有给他任何好脸⾊看,而是严厉地问道:“你休要替他隐瞒,果然是此类正务,他为何要如此躲躲闪闪?我有军国要事要与他相商,若是耽搁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侍卫就已经会意,立即一脸冰霜地拔刀出鞘,用以威吓。

 管家吓得面如土⾊,不得不老实回答:“回,回福晋的话,王爷他大概是去露华阁去找乐子去了。”

 “露华阁?在哪里?”我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家青楼馆,不过这名字甚雅,想必是⾼级教坊,符合多铎这种⾝份的风流客附庸风雅,寻作乐的地方。

 “在前门外大栅栏观音寺西边儿,百顺胡同口上,远远就能看见招牌。”看管家回话的这个详细度,想必他平时也侍奉着他家王爷去过。

 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好啦,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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