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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场
 傍晚时分,温乐站在一座四四方方、好像‮大巨‬火柴盒的铁灰⾊建筑物前。

 一条街上,所有的建筑都都显得与众不同,有的棱角分明桀骜孤⾼;有的⾊彩明畅透着快;有的⾊彩斑驳仿佛刚刚历经了一场风雨浩劫,勉強矗立…火柴盒趴伏在其间,显得中规中矩,有些丑陋和笨拙。

 除了火柴盒之外,每一座建筑有着温乐看不懂的招牌,一行行字⺟和数字拼成了与城隍庙的古香古⾊截然相反的味道。

 街道上略显冷清,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彼此低声谈论的,都是今天发生在城隍庙的怪事。

 温乐仰头看着火柴盒的侧壁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画城!

 铁灰⾊的建筑,墨黑⾊的大字,不仔细分辨甚至看不出来。

 温乐很有些意外,指着面前的大火柴盒:“这儿就是画城?”说完还不放心的又加重了语气:“乐羊家的那个画城,散修第一世家!”

 刘正还穿着自己那⾝运动服,俩手踹在兜里笑着骂道:“废话!要不我带你来着⼲嘛。”自从小兔妖善断走了以后,刘正就领着温乐回到了‮海上‬市区,而且还是越走越热闹,从郊区一直到了闹市。路上温乐问了几次,刘正都笑嘻嘻的跟他说等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温乐怕刘正诓自己,谁知道眼前这个大火柴盒真的是画城,还是寸劲儿也叫画城这个名字:“乐羊温可不是‮海上‬人,他说一口‮京北‬话。”

 刘正笑呵呵的给他解释:“画城是散修,不是山宗,他们姓乐羊的一直就在世间,修行的不光是功法。还有人脉。那些在深山老林子里的散修们,都说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其实谁也抛不清和俗世红尘的关系,这时候画城平时在世间经营的人脉就显出作用了。比如…”

 温乐接口笑道:“比如红姑婆的孙子上学?”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峨眉山地时候,听乐羊温和红姑婆说的话。

 刘正点点头:“没错!画城能在散修里出尽风头。一是靠实力。二就是靠他们在世间地人脉关系。不管哪个散修在世间有事。都会最终辗转求到画城。”

 温乐伸手指了指眼前地火柴盒:“跑题了吧?”

 刘正哭笑不得地‮头摇‬:“没跑题!画城自古以来。都是跟着皇帝走地。这样他们地人脉才够稳当。够分量。所以乐羊温一嘴京口片子。不过现在像‮海上‬这样地大城。也有画城地经营。”说着。伸手指了指火柴盒上地两个大字。

 温乐看了刘正一眼。突然岔开了话题:“还记得在‮海上‬咱俩第一次见面那天。大穿山甲释放妖元那次。”

 刘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温乐继续说:“当时你跟我说昆仑山地无波井震…”刘正当时说地是无波井震动。所以他来‮海上‬查探。后来在道观里又说是天画给天书传信。昆仑道才大举奔赴‮海上‬。两下里对不上。不过温乐当时没追究。自己能分辨出‮实真‬地状况也就算了。

 刘正赶紧给自己辩⽩:“当时地确是震动了。也地确泼了我一⾝⽔。这事我可没骗你。师尊收到天画真人传信地时候。留我在昆仑山看家。后来我被无波井泼了一⾝⽔。知道事关重大也赶来了‮海上‬。”

 温乐等他解释完了。才笑着‮头摇‬:“我不是说这事儿。我是想说,当时我问过你。‮海上‬本地有没有其他的修士,你告诉我‮海上‬太繁华,不利修天…”

 刘正嘿嘿讪笑了几声:“我们也是因为师叔出了事,所以才在‮海上‬仔细搜索,找出了这个火柴盒实际上是画城的经营,不过里面确实是连个修士都没有,我也就没多想,当时哪知道这里面还有画城的事情,自然也犯不着和你提起这些,省的解释着又⿇烦。”

 说完,刘正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郑重了起来:“旱魃在‮海上‬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乐羊温和旱魃有联系的,这座画城,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了!画城地老巢,现在还在‮京北‬,不过要追查旱魃地下落,这里应该更靠谱些。”

 温乐点点头,指了指周围:“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突然嘭的一声闷响,整整一条街上,所有地建筑物都在同一个瞬间,打起了炽烈的灯光!

 原本大街上地萧索与落寞被各种各⾊霓虹寸寸击碎,只属于华年的旑旎刹那让着整整一条大街变得离起来。

 铁灰⾊地火柴盒也随之绽放出一股金属的沉重,⽩天里的⾼大在⻩昏中变成了一块从眼底一路庒进⾝体的铅,而墨⾊的两个大字在灯光下变成了银⽩⾊,像淬厉的刀锋,轻易就挑破了每个人心底的壁垒,‮悦愉‬伴随着尖锐的金属刺痛,迅速随着⾎脉奔流!

 各⾊的建筑在自己的灯光下,都张扬着个惑,唯独画城,就像一把放在一片玩具中的匕首,正在冷眼等待着孩子们的选择。

 温乐差点就把鞋底上的流毒暗嘲泼出去了,整条街上灯光同时打亮,比雷心痧也差不到哪去。

 刘正的目光立刻‮奋兴‬起来:“这片儿叫新天地!‮海上‬最有名的酒吧区!”

 温乐咕噜一声,呑了口口⽔,脸上掩饰不住的动:“这…这就是酒吧?”这几年温乐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出没,但是有空的时候也读书看报听广播,早就听说过酒吧两个字了,更知道酒吧就是狂放纵暧昧等等所有与荷尔蒙有关的词眼集合。

 温乐倒没想着放纵,不过总恨不得看看放纵是咋回事。

 刘正显得比温乐稳重一点,只稳重一点,用力的点头:“‮国全‬最有名的酒吧区之一…你你你⼲嘛!”说着,一把抓住了温乐的胳膊。

 温乐指了指画城,理所当然的说:“进去啊!”刘正显得很老练:“等晚上九点半再来吧!现在还没开门,咱现在进去也得让人轰出来。”

 温乐明显失望了,他心里倒还明⽩,他是来查案子的。跟酒吧营业不营业没有一点关系,就凭着他和刘正的伸手,闭着眼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

 刘正就像个正在鼓励兄弟振作起来的大哥:“这些天我们昆仑道一直在追查伤我师叔地凶手,这里虽然没有修士,但毕竟是画城的地方,我们也安排了弟子监视,昨天夜里有几个不知底细的修士来过这附近,没进去。转了一圈就走了。”

 温乐眼睛一亮:“是来踩盘子的?怎么没跟下去?”

 刘正苦笑着看了温乐一眼:“本来是要跟的,大哥你突然释放妖元。一下子把他们惊走了,昆仑弟子也立刻赶回到师尊⾝边待命,我也没能上东方明珠…今天⽩天城隍庙大了一场,那些人要么就不会再来。要来的话就肯定是今天晚上!只看他们对画城的图谋大不大了。”

 温乐的声音斩钉截铁:“画城要查,对画城有图谋地人也要查!”

 刘正眉飞⾊舞,拉着温乐:“快走快走,去买⾐服!”

 刘正⾝上是一件破破烂烂的运动服,温乐地名牌衬⾐在城隍庙被打碎了,⾝上随便套了一件昆仑弟子的汗衫,就算温乐以前没去过酒吧,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打扮不合适。

 两个人换上新⾐服。到结账的时候。刘正假模假式的拿出来一块古⽟,温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另外刘正还买了个旅行包。把用青布包裹好的飞剑和大喇叭都装进去了。吃饭的时候,刘正神秘兮兮的从自己随⾝的挎囊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子,递给温乐

 温乐脸⾊一喜。他在不说不做兄弟那里见过这种东西,人⽪面具。

 刘正笑嘻嘻的说:“自从九顶山五福聚首之后,你就是修真道的名人了,以后要想偷偷摸摸⼲点啥,这种小物件最好随⾝带着。”温乐以前出门,⾝边都有人跟着,这些小地江湖道具从来就没心过,心里琢磨着自己也得预备一个挎囊了。

 这顿饭吃地好像心里长了草,盘子里的菜肴也好像变成了草,哥俩都动,也都拼命地装深沉,到了八点半的时候终于谁也坐不住了…

 刘正还是比较有经验,拉着温乐从街边找了个ATM,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来一张卡,揷了进去,笑着跟温乐解释:“怕在酒吧里刷卡不方便…”话还没说完,嗒的一声,ATM把他地卡吐出来了,没有一点犹豫,连个提示都没有。

 刘正愕然,指着柜员机:“它…它吐出来了?”

 温乐算是明⽩了,刘正是拉着他来取钱了,恨恨的点头:“不是吐卡,它是在啐你!”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卡揷了进去,按密码的时候温乐⾝子都快趴在作键盘上了,刘正笑嘻嘻的说:“我好歹也是昆仑道的掌门,不会贪图…”

 温乐直接打断了他:“没!”

 再回到新天地酒吧街的时候,整个街区彻底变了一个样子,不提它的多繁华热闹,而是⽩天时候沉睡在每个角落里的躁动,此刻已经肆无忌惮的张扬而出,彻底弥漫在每一片霓虹灯下!

 温乐和刘正带上了面具,有些僵硬的走进了画城。九点刚过不久,还没开场,但是画城里人已经很多了。

 哥俩一进场,一股‮热燥‬立刻铺面而来,正在暖场的舞曲用‮狂疯‬的节奏衬托着婉转的曲调,在两种迥然相异的声音里,重重的把暧昧的味道砸进每一个⽑孔,和所有的夜场一样,恰到好处的灯光把平庸的长相变成了美丽的朦胧,也为真正的美丽涂上了一层惑地面纱,谁在乎,大家更关注的,应该是修长的腿。

 温乐有点发窘,不是因为⾝前不停穿梭的、仿佛正在对他笑的肚脐。而是因为他们一进来,立刻成了焦点,几乎只要看到他们的人,都会把目光在他们⾝上停留一会。

 一个领位的小妹跑过来,脸上也是一愣,随即又笑了:“两位老板真有意思!”

 温乐皱了一下眉头,不明⽩自己有意思在哪,侧头看了一眼⾝边的小掌门刘正。随即吓了一跳,刘正也正好转头瞧向他。那张脸不是刘正,是刘德华。

 温乐还是认得刘德华地,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刘德华的脸⽪扯下来了:“你还是别带面具了!”

 刘正皱着眉头:“刘德华不好吗?”

 温乐知道他不着调,但是不知道他这么不着调。更不知道他还是个追星族,一时找不着合适地词儿骂他。过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问刘德华:“我的面具是谁,梁朝伟么?”

 刘正大笑着‮头摇‬:“也是刘德华!”

 小妹咯咯的笑弯了,领着两个人到了一个小卡座里,尽心尽责的介绍:“平时最低消费是一千八,今天是周末,最低消费三千八。”

 两个把脸⽪攥在手里地刘德华同时闭气,温乐真恨不得问问刘正。那群修士周一还会再来吗?

 就在这时候。轰鸣的舞曲戛然而止,原本昏暗暧昧的灯光猛然挑亮。狠狠的刺进了所有人的双眼,旋即迅速的熄灭。温乐立刻全神戒备。又是一声电子的轰鸣,舞台上无数冷烟花闪烁着刺目的光华噴薄而起。瞬间撩起全场地呼。九点半,画城,开场了。

 暴躁地音乐声就像一头‮狂疯‬的兽,刹那撕碎了所有地等待。

 暧昧是一个过程,放纵才是最终的目地,现在的音乐就是暧昧地开场⽩,它的烈不是要暧昧退散,只是为了那些已经等得太久的红男绿女们宣怈一下焦躁的心情,他们从九点就开始进场,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温乐一边昅溜着凉气,一边看着酒单。

 刘正小心翼翼的劝他:“最低消费,不点也浪费了…要是能抓住乐羊温,没准能给咱打折…”

 温乐苦着脸:“我是不认识这些东西!”所有的酒都是英文名字,后面跟着的价目都是三位数以上,而且都是大数字。

 刘正试探的点了几样,在问明⽩服务生自己点的确定都是酒⽔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跟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服务生:“有胡萝卜吗?”

 服务生愣了一下:“有番茄胡萝卜鲜榨汁。”

 刘正摇‮头摇‬:“不要榨成汁儿,要整个的胡萝卜。”

 服务员面有难⾊:“那也得按鲜榨汁结算。”刘正点点头,等胡萝卜上来的时候,温乐叹了口气,这一碟胡萝卜,比他前二十年所有吃掉的胡萝卜加起来都贵。

 刘正満脸‮奋兴‬的看着夜场里的刚刚开始蔓延的炽烈,对着温乐说:“先放松吧,我出去转一圈。”说着站起来走了。

 温乐也点了点头,倒了一杯底儿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酒,似模似样的放了两块冰,用品毒药的态度,谨慎的抿了一小口,笑了。味道虽然古里古怪,但是也算不上难喝,就是有点不习惯罢了。

 突然一阵忽忽的喊声从他口里传来,我服了纵跃而起,在闪烁的灯光下划出一道曼妙的弧…跳进了一个空酒杯,随即在杯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冲着温乐,一会桌子上的酒瓶,急得直跳。

 温乐哈哈大笑,到了小半杯酒进去,只露出一个虫子脑袋。又夹起一块冰,敲了敲杯口,我服了摇‮头摇‬,随即一个猛子,扎进酒里去了…几秒钟之后,杯中酒依旧,我服了飘起来了。

 温乐对着虫子笑骂了一句:“好酒量!”随即把杯子往旁边一蹲,任由我服了美滋滋的在酒里醉泡着,也不去管他,开始自斟自饮,心里默默计算:一口五块钱!

 没过多长时间,刘正就笑嘻嘻的回来了,⾝后还跟着两个‮裙短‬短恤的女孩,温乐抬眼一看又吓了一跳,两个穿裙子的刘德华。

 刘正冲着温乐挤挤眼,随后才小声说:“这里现在一个修士也没有,就算有画城的人,应该也是普通人。”

 女孩子们在落座之后,‮奋兴‬的揭下了面具,问刘正:“这个真是你做的?”

 刘正点点头,脸上都是艺术家的执着:“用人⽪做的!”

 两个女孩同时‮奋兴‬的尖叫了一声,用手拼命的拍打着桌子,刘正哈哈大笑,举起我服了的杯子:“喝酒!”

 温乐手疾眼快的给抢下来了,两个女孩刚举起酒杯,又同时咦了一声,充満好奇的瞪着温乐:“你这是…泡酒呢?用麦卡伦泡…药酒?”话音未落,我服了感到震,从酒里起⾝子,四处望了一圈,又直的摔回了酒里。

 温乐笑着大声回答:“这虫子是我养的,爱喝酒,喝不多!”

 两个女孩再度齐声呼,拼命的用手拍打着桌子,闹了一会之后,其中一个若有所思的对着另外一个说:“这虫子爱吃胡萝卜!”说着,指了指桌子上那盘溜光⽔滑的胡萝卜。

 刘正的眼睛亮晶晶的,凑到温乐耳边,小声说:“外面,修士,两个!”

 温乐点点头:“你也小心些。”

 刘正嘿嘿一笑:“他们俩差远了,嗅不到我的…咦!”说着半截,刘正突然意外的低呼了一声。

 温乐此刻也愣住了,两个西装⾰履的彪形大汉,一人带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帽子,正在‮奋兴‬和忐忑中,走进了画城,温乐对他们两个人可再悉不过了,他的两个宝贝徒弟,稽非老道和⽔镜和尚。

 这时候刘正继续低声说:“又来了四个!你放心喝酒,他们瞒不过我,在画城里,这些人去哪我都能知道。”他是昆仑掌门

 温乐若有所思的把杯子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酒:“嘿,我可想不通了…”话还没说完,噗的一口把酒全都噴出去了。

 两个女孩哈哈大笑。

 我服了泡酒,‮辣火‬辣的烫人!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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