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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顶斜扣在头顶的遮阳帽
   在我记忆中,玛格丽特的形象是和一顶斜扣在头上的遮帽浑然一体的。那是一个阳光无遮挡直地面的中午,西安式的干热送我到鼓楼书店找到玛格丽特的《情人》,在北京鲁院看罢《琴声如诉》,企盼着《情人》呢,这次终于得手,是上海泽文的书,轻轻打开,在这篇小说前边,玛格丽特正带着青春期不经意的微笑嘲弄着世界。她双眉高挑,眼角和嘴角将那种上帝赋予的自信和奔放调皮地笑出来,不为什么明显目的,就为着心底藏匿不住的活力,为着她对这个布置了若干秩序的世界不屑一顾,为着她某个好奇的念头,她想笑一笑,她就笑了,她笑得多么好,象黄金一样,死去的人也能被唤醒。她的笑,还包括了随手斜扣在卷发上的那顶宽檐帽。纯粹是一种巴黎式的情调。尽管那是在越南留的影。

 那是一顶黑饰带的玖瑰木呢帽。玛格丽特对它情有独钟,几乎成了她豆寇年华的代名词。她将它的出现写得那样地动情,这是本地女人不戴的呢帽,为了取笑好玩,她拿它戴上试了一试,结果在镜子里发现:“它变成这样一个女人有拂人意的选择,一种很有个性的选择,就这样,突然之间,人家就是愿意要它…我戴了这帽子以后,就和它分不开了,我有了帽子,这顶帽子把我整个地归属于它,仅仅属于它,我再也和它分不开了。”

 这顶并不特别高贵的帽子为何对一个女孩子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并预感到将对她的生活发生莫名的影响?几乎成了她的一部份。其实,这是一种青春期的萌动,一种生命力的发,一种对生命的渴望,一种对美的关注和对新生活的憧憬,这就是朦胧在她那双神经质的眸子上的诗意。那眼睛梦一样扑塑离。它犹如雾朦朦的莱茵河面。她那时的感觉通过帽子说出:“突然之间,我看我自己也换了一个人,就象是看到了另一个女人,外表上能被所有的人接受,随便什么眼光都能看得进去,在城里大马路上兜风,任凭什么念也能适应。”

 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总有自己的方式,不是帽子也会是别的,玛格丽特选择了帽子,这是她的个性,因为帽子使她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形象,她的说法叫有拂人意的选择。十年后,在捷克,有个叫斯宾沙的女人也执于类似帽子,但她就更加赤的了,因为她已经是‮妇少‬,而在湄公河上惘的这位女子才十五岁半。

 尽管当时河面上光暗了下来,一片雾气正在弥漫开来。但她听得到河底的喧腾,在河水之下,正有一场风暴在狂吼,风在呼啸。玛格丽特《情人》的故事就是在湄公河的轮渡船上展开的,由那顶鲜的帽子特写拉开了镜头,在泥泞的河水的闪光中,一个姑娘孤零零地呆在甲板上,臂肘支在船舷上,那顶浅红色的呢帽形成这里的全部景,是这里唯一仅有的色彩。如果说《情人》是一首青春的叙事诗,那么这顶别出心裁的帽子便是诗眼。玛格丽特将它往头顶轻轻一扣,扣出一场席卷法国的杜拉现象。

 上海泽文社选了这么一帧照片配在题头,真得文章神韵。恰也碰得着了我的一神经。那是在男女一绿帽子的年代刚过,我到商店为儿子买水壶,玻璃橱窗里,一顶起伏有致的宽檐遮帽飘了过来,特别是它的戴法,一反往年的严谨,随意扣在长发的左边,轻松自如,戴出了一种巴黎式的韵味。这顶帽子只不过是一只小水壶的盖儿,水壶却是一位少女的象。当时,我就爱不忍释了。也许就因为帽子的一斜,透出了一种对军事化模式的调皮,和苏醒的个性化眼光不期而遇。迸发出一种感召。

 隔了两年,洒的少女象摆上了一位为成感情纠络而忧郁的中年男子的桌面,那篇小说叫《黑色的回音》,这个小细节是神来之笔。

 为此,我断定,即使我当时对玛格丽特一无所知,就单为了书里这帧诗一般浪漫情调的照片,我也会留住的。我将《情人》读了两遍,在这个烦杂的年龄,这个浮燥的年代,实属不易了,我尚觉意犹未尽,带回山西放在书房的随手可及处,当我的朋友勾勒这间书房时,我添上了这么一句:书架上有玛格丽特头顶上那顶斜斜的帽子。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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