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马兰开花时
这是一株普通的马兰,细长柔韧的叶子,茎端幽兰的花朵泛着淡淡的紫
,春风舒缓地吹过,几只淘气的蜂蝶在摇曳的花蕊间翻飞起舞,惹得那阵阵清香也变得忽浓忽淡。
院子里父亲种下的蔬苗刚刚破土,未见红肥只见绿瘦。唯有这株马兰在院中娉婷绽放,望着悠悠兰花,品着淡淡兰香,我的思绪被带回到二十多年前——
七十年代末,大哥已经结婚生子,二哥也已长大成人,居住了几代人的老屋经过“唐山大地震”的劫难之后,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不堪重负,最终在家人的眷恋中被夷为平地。现在的这个小院就是那时搬迁重建的,印象中一晃已近三十年。
新家在集体的安排下建在了村外,当时很是偏僻,这常令妈妈怀念原来的老屋。但可喜的是这里原是上好的耕地,院落比起老屋要大上好几倍。
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小孩子是没有零食吃的,少数祖上有院落的孩子会吃上应季的瓜果梨桃,而我却没有这样的福气。
妈妈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望着一片杂乱荒凉的院子,妈妈对我说:“燕子,我们不能让院子闲着,这里的土质不错,我们在这里种菜吧。”“行啊!可您会种吗?”我很兴奋。“会,我们慢慢学,种一年就懂了。”这一年我们在院子中间打了一口
井,种上了蔬菜,建好了围墙,小院从此充满了生机,记忆中也是这样一个春天。
父亲在外地工作,兄嫂出去劳动,姐姐已经出嫁,二哥参了军,只有母亲在家带着年幼的侄女洗衣、做饭、干家务。种上小菜园后,浇水、施肥、拔草、
架,哈哈,妈妈忙得不亦乐乎。每天放学回家,我自然成了她的好帮手。
我们在院子里种上黄瓜、架豆、辣椒、西红柿----一畦畦,一架架,满院的葱绿。因为这是一块从未种过蔬菜的“女处地”所以秧苗长的格外好,不长时间已经爬上了架。
秧苗上架了,妈妈却发起了愁。上架的秧苗怕风吹,要用线绳儿捆绑在架上,免得风吹雨打滑下来坍塌。可哪里去找那么多绳子呢?想啊想,最终还是妈妈想出了好办法。我们把家里的旧衣服找出来,用剪子裁成布条,把秧苗捆绑在架上,远远望去五颜六
,点缀在绿色的秧藤间,仿佛一只只美丽蝴蝶。望着我们的杰作,妈妈和我开心地笑了。
秧苗越长越高,有些低矮的植株渐渐结果儿了,也需要支撑捆绑,那时人们的衣服不多,而且大多是棉质,有时还要用它打成夹纸(用面糊粘贴而成)用来纳鞋底。那些美丽蝴蝶经过风吹
晒雨淋,很快就风化了。
“蝴蝶”虽美,但是生命短暂。不间断的重复捆绑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尚是小孩儿的我难免时常抱怨。忽然有一天,妈妈对我说:“燕子,我们去挖棵马兰吧。”“行!我喜爱马兰花,本来院子里就应该种点花。”我马上表示赞同,因为我喜爱马兰花独特的兰
。“呵呵,不是看花,我们是为了明年做准备,家里哪找那么多旧衣服啊,明年再种菜的时候估计就没的用了。”“马兰花还能捆东西?怎么捆呢?”我一脸茫然。“傻丫头,花怎么能捆,用的是它的叶子。”“哦,我明白了。”我第一次明白,对于我来说只是花草的马兰,竟有着这样的用途。
马兰是从集体的菜园挖来的,那时生产队即将解体,但还未包产到户,园子已经无人管理,一片荒芜。几株马兰孤零地散落在田头,蓝色的花朵点缀在野花丛中格外抢眼。因为它的
系发达,我们为了移栽,选择了最小最弱的一株。
我和妈妈把马兰移回家,把它种植在
井边的垄沟旁,妈妈说种在这里不占地儿,也不用给它浇水。妈妈还说我喜爱马兰花,种在这里我每天
水浇菜的时候都会看见它,小女孩儿看着鲜花干活是不会累的。
妈妈好聪明,以前浇菜的时候我总是烦,因为用
井取水很枯燥,总是简单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浇上一畦菜,我都会停下好几次去看水头
到哪儿。妈妈总说越是停下来水
的越慢,可我就是熬不住,为此没少挨数落。自从种上马兰花,我浇菜时还真不觉得累了。它一天天茁壮,一期期开花,呼吸着它淡雅的香气,欣赏着它幽兰的色彩。看着风中戏蝶的马兰花,我常常沉浸在美丽遐想的世界----
年复一年,马兰花开。它陪伴我走过一段青葱岁月,陪伴我和母亲度过一段难忘的幸福时光。
二十年前,我离开充满快乐的小院,离开了慈爱的母亲,离开了让我永远缅怀的马兰花。
三年前,母亲走了,从此小院里再没有她的身影。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株盛开的马兰花。
马兰花啊马兰花!昔日我踏上归途,总有母亲在门口等待,而今只有你在风中相
。屈指之间,已近三十年光
,我曾经是你的主人,可今天我已成了你的来客。
一阵轻风吹过,花儿柔摆身姿,引得一只蜜蜂潜入花蕊。马兰花啊马兰花,也许只有你才知道,我的心事开在你的
里。
2008。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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