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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药
   他,与小赵同龄,从小住对门,时光过,相伴成长。

 小赵,父母是教师,当时属高收入,他,父母是农民,土里刨食,生活窘迫。那年,小赵穿双体面的皮鞋。是从离村10多里的供销社买的,他父母是普通农民,条件不好,买不起皮鞋,只能用碎布打的夹纸做鞋。皮鞋,油光锃亮,硬耐磨,光鲜亮丽,显得阔气;布鞋,灰暗柔软,土气老旧,穿不多久,线断布裂,钻出脚趾,显得寒酸。但囊中羞涩,逊于邻居,只能羡慕。

 后来,两人去同企业,同为临时工,同工种。小赵有个亲戚在此企业当头,时间不长,小赵转正,成一名正式职工,工资蹿升,尽管工资仅30多元,但票、布票、棉花票、工业券,逢年过节就发,他则相形见绌,一切如常,为此,每当小赵说起发薪之事,他就心里的,有说不出的酸楚,很羡慕。

 时间悄悄过去,两人渐行渐远,不愿再同行上下班,再坐在同条长凳上拉家常,起跑线变了,话说口气变了,他心里几乎忍受不了差距折磨,后来,他疏远了小赵,也远离了羡慕。

 几年后,高考制度恢复,他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收入不菲的单位工作,两人也绝了联系,他认为,小赵起步高,攀援不上。在人生路上,他属孤军作战,一切都靠自己闯,而小赵属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那种,有坚强的盾牌在身后支撑着。

 过若干年,两人退休了,同学聚会,他与小赵见面。此时,小赵已成老赵,满头白发如霜,脸上层层褶皱,充满沧桑,一米八大个子,瘦弱的,宛如一副骨架,像一阵风就会吹倒似的,牙齿也落了好几颗,与参加聚会其他同学比,不似同龄,倒像他们父辈的父辈。这位老赵主动坐到他面前,述说艰辛经历,他所在企业早已倒闭,自己和在企业的亲戚早就下岗了,老伴常年卧不起,靠‮物药‬维持,年医药费数万元。靠驾驶三年轮车拉短途,勉强维持生计,夏天晒着,冬天冻着,街道上处处设限,人多地方不让跑,让跑的地方没有多少人,要千方百计绕过执法者围追堵截,一月下来,挣不了几个钱。老赵全没当年的自豪,说话非常低调,对他心生羡慕,像当年他的羡慕一样。他问老赵,当年,你怎么没考学呀。唉,别提了,谁知道好端端企业,眼巴巴就解散了,想不到呀。再说,我以为,有我亲戚在那里为我撑着,不用我心,认定只要好好干,就一生无忧了。高考,是多么容易的事?有省心事做着,谁愿意再找麻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喻高考之事)?他笑笑,我和你没法比,我没法,就是破釜沉舟,也要冲一下呀。谁知冲过来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呀!哈哈,两个人都笑了。

 羡慕,好像是在他与小赵之间,开个玩笑。它不偏向任何人,昨天他羡慕小赵,随着时光推移,小赵、今天的老赵,又羡慕起他,人事轮回,反复无常。沉入过度羡慕别人氛围,会失去自信心。当时,正是他远离几乎要泯灭个人意志羡慕别人灰色环境,立志苦读,孤军作战,为自己争得机会,改变人生。让人羡慕也不都是好事,像小赵,过度陶醉别人羡慕,不思进取,靠别人终不是常事,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以为是,必然不自觉地失去抵御风险能力,风吹草动,必陷被动。

 羡慕,是略带偏激色彩的负面情绪,还是与之保持些距离为好。失去自我的羡慕,施于别人、用于自己,都是魂药。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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