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铺
水铺,卖水的。从小,经常到那儿买2分钱一壶的开水。
水铺,设施简陋,一口大锅,一个灶台,一口水缸,外加水舀子,是全部家当。水铺,地处中街,经营打理的是位中年妇女,短发,个子高挑,说话细声细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平心气和,沉着应对,人缘很好,铺子被打理得人气极旺。快吃饭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笑着,很热闹。女主人不停地往水壶灌水。灌水,很讲技巧,一瓢水从大铁锅里舀出,水舀口寛,水壶口窄,此时,倒水水量的掌控,就在舀子倾斜角度了。灌水,舀子举得很高,瞄准壶嘴,神凝、肘稳、腕灵活,给个恰当
量,精准角度,丝毫不溢。知道水壶盈满,耳,专注倾听水
之声,壶里黑
,不见底,但水
在壶中声音是有规律可循的,刚触壶底,咚咚咚,空
回声很强,立体而浑厚;水量增加,回声渐弱,感觉声音距离缩短,单调而肤浅;快满时,水声小得接近停止,像踩到刹车装置。女主人凭着熟练,将灌水技巧发挥到极致,无论灌满多少壶水,也没见有水星溢出来。
记得是连续下了几天的连
雨,家里柴垛浇透了,柴草
得掏一把一攥就可出水,根本烧不着,没柴可烧,吃饭成了问题。家长到镇里饭店买几个馒头,再去水铺,买一壶开水。咬几口馒头,喝碗开水就成了雨季农家常见的就餐方式。开水比生水喝着畅快,在肚子里蔓延得舒坦,当时并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只听家长说,喝冷水长蛔虫。就是那壶开水,每人自觉的只喝一碗,拿起壶,晃几下,里面还有水咣当,可一家人没人再将其喝干,因为连阴天,雨下得不停,道路泥泞,出去买水不方便,还要在第二天喝剩下的水,度过难熬的雨天。
同样的烧柴,同样的用铁锅烧水,开水铺的有利可赚么,买开水比自己烧开水合适吗?水铺存在和热闹,自有其缘由。铁锅烧水,冰凉的铁锅得有遇热过程,这个过程需要消耗能量,能量是柴草烧出的。卖水的水铺,一次遇热,连续烧好多壶开水;农户烧一壶开水,就得遇热一次凉锅。农户买水,省却遇热的浪费。家家户户省却的铁锅遇热能量被水铺经营者、买水的诸多农户平均分配着。对谁都是微利,但在那艰苦年代,人们就是从一
不可或缺的水中挤出“利润”出来,维持生计。实在说,人们为了这一点的便宜,要走很远的路,人聚的多了,还要耐心的等候,但农户算账,是从来也不计算劳动力价值的,他们以为,两个腿是自己家生产的,自己支配,不就是多跑几趟吗?有什么关系,勤劳的农民,勤之所在,往往就在于不计自己劳动力的付出。后来生活稍微有了好转,就自己烧开水喝,没人在去走很远的路,到水铺买水,水铺就从此也就销声匿迹了。
我们不可能再倒退回到那个年代,不可能再为一壶开水,算计自己日子,但是回想起来,在那时人们那种节约能源的意识,那种低碳的消耗,那种不浪费一碗水的观念,似乎在物质丰盈的时候,也可借鉴一下,因为资源的有限,需要地球人不要忘记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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