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八岁那年秋季开学起，我就拥有一个美好的称呼：老师！起初，是我教的学生，恭恭敬敬的叫我老师，接着是孩子们的家长，客客气气地叫我老师，后来，我一直做了十六年的老师，也一直享有这个称呼而倍觉光荣。身正为师，学正为范。在做老师的那些岁月里，我的人生因为“老师”这个称呼而美丽，恐怕愧对，在工作中，我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是，2002年8月1
，我被告之不能在做老师了。理由是镇政府决定
简教师编制，像我这样的合同制的招聘教师，任你工作多少年，任你工作业绩多么杰出，都一概辞退。于是，在江宁区谷里镇领导的决策下，我一下子由头顶着圣洁光环的老师，变身为乡村农妇。十六年的教师生涯，在八月里蒸发，像一场
梦，醒来后，老是不能相信曾经的付出，在一个决定里变成了历史故事。心底里的伤是终生的痛。我成了麦德龙南京商场的一名促销员。从此，我又有了一个一时间无法接受的称呼：小姐。
谁都知道，在中国的古代“小姐”是对闺阁中女子的美称，淑女的代词。可是可因为是发展中国家，在二ＯＯ二年时“小姐”这个称呼，已经有了其特定场所的特定意义。年轻女
，都不愿意被尊为“小姐”而我，就在新闻媒体都参与讨论，如何尊称年轻女的时候，拥有了“小姐”这个称呼。顾客群中，大部分人都会称商场女营业员为小姐，而且不分年龄长幼。便是那些脸上布满风霜，大妈级的工作人员，都成了小姐。我的同事中，有一位已经四十三岁了，身材娇小，保养有方，倒也不显老，被称小姐也就勉强了，而她的姐姐，大了她三岁，在另一个部门工作，也还是被呼为小姐，
不住要让人好笑了。单单叫小姐，听习惯了也无所谓，反正只是在商场里，不论老少，顾客叫我们，我们也反过来称呼顾客。可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理货架，背对顾客，我的马尾辫高扎在脑后。一位年轻的女顾客，拍了我的肩膀问道：“小姐，请问雨衣在哪里？”我转身回答她，她却说：“啊，是阿姨。不好意思，叫错了。”那一刻的尴尬，真是只能意会。不过，感谢顾客的提醒，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岁月也把他无情的印迹留在我的眼角眉梢。
这以后，我面对顾客，倒是发现有些顾客是叫我大姐的。
到了苏州麦德龙商场，我又有了另一个称呼：阿姨。
苏州人的嘴巴，大概就像他们的菜肴一样，甜的居多。就连义昌福的包子，也
甜的。印象中，他们在街上见到你，如果要和你打招呼，必是先叫“阿姨”在南京，阿姨只是对年长的女的尊称；在苏州，阿姨是对已婚女的统称。在商场里，有一中年男顾客，跟我打招呼“阿姨，洗手间在哪里？”我环顾四周，没有比他年纪更大的女在啊。他有凑近来问道：“阿姨，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哦，原来是问我的！后来，我的一位同龄的女同事，商场里许多小伙子大姑娘都赶着叫她阿姨，这才释怀：我还没老到让中年男人也管我叫阿姨的份上，不过是苏州人对女的习惯称呼吧。这样比在南京商场里，女
一律是“小姐”要好得多。一声阿姨，亲亲热热的，像是自家人，和谐了气氛，又让被称者事事小心，因为是“阿姨”啊。我的房东六十岁了，她叫我阿姨，我也叫她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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