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哈尔滨的面包石
面包石,是一种专门用来铺路的石头,具体是什么材质我说不清楚,又是谁最先叫它面包石的也已无从考证,反正它的质地是非常硬坚的,历经百年风雨依然是光鲜如初。曾几何时这样的石头铺成的道路遍布哈尔滨的大街小巷,他是长方形的,铺设路面的时候把它立起来,其中一面被打磨得圆润光滑,那是露在地面的部分,其余的部分则是嵌⼊地下,整个的哈尔滨的面包石街路都是早年间规划者与劳动者的智慧,那些硬坚的长条石头不知是从哪里运来,不知又是谁把他打磨抛光,铺设成路,规划成街,总之我出生之前它们就在那里,我出生之后的十几年间,它们一点一点地从这个城市消失了,如今只能从零星的街路看到这样的面包石,而这些留下来的样品在我看来,那不是醒唤美好的记忆,更像是回味深深的遗憾。
我曾经去过江南的苏杭,古老的东方韵味,细腻的人文景观确实让我流连忘返,但给我印象最深的,却不是那些充満亭台楼阁,小桥流⽔的园林,而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一条条的古老街巷,它结合着周边的古老建筑,无论他的周围环境有多么的杂
无章,都会给我以穿越时空的震撼,对于我这个久居塞外的游牧部落的后裔来说,只有在那里才会有另一种文化脉冲击撞我的心灵,精致的胡雪岩故居只是让我感到悠远,而湮没在一片民居中的唐伯虎故居则让我感到非常的亲切。
哈尔滨当然也应该这样,一条一条四方方圆鼓鼓的石头道路,四散的延伸开来,他串起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与古朴的欧式建筑
相辉映,那是哈尔滨独特的风景,是被誉为东方的莫斯科,东方的华沙,乃至东方的小巴黎的原因之一,那是哈尔滨的资本。可惜,这样深厚的资本,被我们久居这个城市的人,包括我在內不经意间挥霍掉了,尽管那时有很多挥霍的理由,比如说冬季下雪路面光滑不好行车,还有就是行车过程中造成的颠簸,让乘客很不舒服,于是面包石们就被以这样的理由,一块一块地起出来,远离了这个城市。现在想想,我还是幸运的,我记忆了曾经的每一条石头街路,尽管那已经是遥远的童年回忆,但那是绝对美好的回忆。我曾经看到一群一群的孩子在每一块圆圆的面包石头上跳来跳去;我曾经看到一群一群的大人,骑着自行车蹦蹦跳跳地上班;我还看到共公汽车一颠一颠地游走于这个城市的每一条主⼲道;我更看到
光洒在石头上面映
出的金⾊一片,小雨后涓涓的细⽔从他的光滑表面流过,晶晶莹莹的。这一切仿佛都是美妙的音符,而奏响它们的乐器,就是这一块块错落有致镶嵌在地上的面包石。试想,一座曾经树木満満的城市,林荫下面就是这方方鼓鼓的石头,走在上面散步是一个多么静谧惬意的事情。让我遗憾的是,如今绝大部分的面包石头,都已经退出了哈尔滨的历史舞台,所以,我希望每个来到央中大街(唯一留有面包石的街道)的游人,不要只在意两边的欧式楼宇是哪种域外建筑风格,一定要同时认真感受脚下的一切,要知道你踩到的石头也许比两旁的建筑更加古老,他们才是原汁原味哈尔滨历史的见证。
只可惜这种古老,如今只出现在一条街道上,而这条街道不过是曾经的几十上百条相似街路中的一条罢了,那个在一百多年的岁月沧桑中建立起来的浓郁欧陆风情与华中特⾊相结合的个
城市,正在慢慢地演变成万千普通国中城市中平庸的一员,面包石堆砌的街路,被宽阔的柏油马路覆盖,甚至充満欧陆风情的建筑,也被一个个规矩的“火柴盒”“大树桩”取代,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城市的悲剧。如今,这个曾经的个
鲜明且世界闻名的北方城市,虽然在努力找寻他曾经的记忆,但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遥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我们毁坏了太多太多,那个串起天鹅项下明珠的珠链,已经被我们不经意间毁掉,如何去弥补,这就要考验这个城市的管理者规划者以及每一位市民的智慧了,是重拾个
,还是甘愿平庸,这是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一个城市的特⾊,不能仅仅是一条街道或是几栋建筑的特⾊,那只能称之为历史遗迹。我在想,如果这座城市的那些面包石街道以及街道两面的古旧建筑都保存下来,哈尔滨的主城区会是一个怎样的景⾊,要知道世界上很多著名城市的老城区,就是这样完整低保存着且又与新城区
相辉映的,可惜这种如果已经不能出现了,我也只能寄望新的城市管理者们,善待这个还有一些残存个
⾊彩的城市吧,如果有朝一⽇这座城市能恢复往昔的建筑包容个
,那将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幸福,我期待着这样的幸福来得早一些,当然,它不是以牺牲仅存的个
为代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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