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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下 伊人何在
 NO。One

 周末。

 终于不用补课,丛书山题海里身出来,慵懒惯了的我想让那几盆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正忙得酸腿痛之际,电话响了,一看号码:刘凯洛。好啊,正愁没人帮忙呢,刚接通,只听到一句:“我在转角的咖啡屋等你。”耳边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城市不大,转角的咖啡屋还未苏醒,打烊的招牌寂寞地垂着。

 我急匆匆横穿过马路,差点儿与那个抱着一大摞茶杯的服务生撞个满怀。服务生欠一下身子,很绅士地向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没吓坏您吧!

 我羞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李紫安,我在这里。”循声望去,刘凯洛倚着一棵树,书包扔在地上,样子很狼狈。

 “表哥,怎么啦?”

 “紫安,我…我…我…”他蹲下身,呜咽起来,那样子很无助。

 我这下真的被表哥吓坏了,追问: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凯洛还是一个劲儿地噎着。

 我生气了,大声问他:“刘凯洛,怎么回事儿,你得说呀!不说我回去了。”然后扭头就走。

 “不,别走!”凯洛猛地站起来,抓住我的肩膀“紫安,别走,我完了,我的人生…我的青春…那个…那个…”

 一个女孩的身影莫名地在我脑里浮动了一下,很模糊、很飘渺地了那么一下就没影儿了。这份莫名会和凯洛有关吗?

 NO。Two

 刘凯洛是我姑妈的儿子,比我大三个月。一张清秀的脸上始终挂着坏坏的笑,两道浓浓的眉毛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微微上翘的嘴,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右耳闪着炫目光亮的耳钉,阳光的外形掩饰不了他的桀骜不驯…

 姑妈是个后现代派的女人,姑父因忍受不了她的百般挑剔与抱怨,愤然离家远去。那年,我十四岁。

 从此,姑妈的情更像六月那多变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有时会精心打扮一番到街上溜达;有时宿昔不梳,倦怠的蜷缩在家。她把对姑父的怨恨全部洒在凯洛身上。偶尔,他会到我家来,我发现他黑黑的眸子里深藏着浓郁的忧伤,却不知怎样替他排遣。渐渐地,姑妈沉醉于烟酒中,回家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夜不归宿。

 凯洛的放任自从逃课开始,不过,他还是在老师们无奈的叹息中考入了高中,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

 阳光帅气而又霸道的他自然成为女生们议论的焦点。

 自习课上,班长悄悄问我:“喂,李紫安,你和刘凯洛究竟怎样了?怎么他特别关照你啊?”“什么怎样了?”我有些不解“他是我表哥。”

 “嗨,大家听到没有,刘凯洛是李紫安的表哥。呵呵呵…表哥”班长顿时当堂宣布了这个“重大发现”

 “表哥?是吗?”“哈哈…表哥,”教室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坏笑声。

 “原来只是表哥呀!”一直不出声的白暮凝站起来,瞟了凯洛一眼。

 对于这些议论,凯洛充耳不闻,他两眼看着窗外忽飞忽落的小鸟,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折出隐隐的忧伤。

 NO。Three

 白暮凝长着一张俊秀的脸,高挑的身材,是这所高中学校的校花。男生们都已能和她做朋友为荣,刘凯洛却对他无动于衷。每当她投出柔情的目光,凯洛却视而不见时,同学们就起哄:“哦,丘比特的神箭歪喽!”刚开始,白暮凝还自嘲的说:“人家眼里只有那个书呆子李紫安。”久而久之,女孩儿的虚荣使她变得愤怒,起哄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白暮凝啪的一下站起来,吼道:“别瞎搅和了,古有柳下惠坐怀不,我看那是他没那本事!”

 寂静在教室上空凝固了,几分钟过后,有同学窃窃私语:“还别说,对这么漂亮的女生不会心动,有问题。”

 “白暮凝说的没本事指的是什么啊?”

 “刘凯洛不会真的那个…”

 “呵呵,可能吧,你们说呢?…哈哈哈哈”

 同学们还陶醉在刚才的议论中,只听“砰”的一声,凯洛掀翻了课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走出教室。

 我追出门,着急地喊:“表哥…表哥,你去哪里?”走廊上空空如也,已不见凯洛的踪迹。

 NO。Four

 然而,此时的凯洛,惶恐胜于平的狂傲不羁,两只手死命地抓住我,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一稻草一样,无助而凄凉。

 女孩的身影又一次一闪而过,是白暮凝?!

 我小心翼翼地问:“表哥,关于白暮凝,是吗?”

 表哥停止了噎,看着我,目光充满了疑惑“昨天白暮凝那样说你,然后你负气而走,依表哥你的个性,后来定会发生什么事。”我轻声说,怕触碰到他心底那脆弱的弦。“是她吗?嗯?”

 “昨晚,我溜进她们宿舍,其他女生都出去逛街了,我就…我就…”凯洛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话,静听他的下文“白暮凝独自…我把她…我把她…那个…那个…”

 “后来呢?”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然后,她甩了我几个大耳光,我就…”

 明白了,这就是凯洛难以启齿的原因,很想不惊慌,很难不惊慌。

 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少,莽撞的表哥种下一枚青涩的果子。要是姑妈能好好照顾他,就不会有这个结果。我不恨起姑妈来。

 那天,我陪着他在公园的长椅上默默地坐着,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走进了一个叫“蓝梦”的酒吧。没有再说话,面前的空酒杯越积越多。酒在身体游走,稀释了他的恐惧。蓝梦?哼,让我想起一句台词:你的微笑给我带来蓝色的梦。微醺的刘凯洛嘴角不再挂着那人的微笑,整个人趴在吧台上,似乎回味一个不为人知的蓝色的梦。

 星期一。

 同学们又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八卦新闻了,还在走廊就听得到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走进教室,原先闹哄哄的声音戛然而止,有点“黄莺进林,百鸟无声”的气派,死告诉我:白暮凝转学了。我“啊”的一声,马上意识到有些失态,便悄悄坐在一旁,瞥了一眼凯洛的座位——空的。

 到底他还是又回到了学校,女生们对他的狂热依然不变,只是,凯洛已不再会对她们报以甜甜的笑了,每天,他只如行尸走一般,等待下课,等待放学,等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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