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人
我见到
赌人的那年是九二年,那时他还年轻,一脸的阳光灿烂,满面的笑容无限。那时我也年轻,二十左右,可惜那会儿看事看人不能深入,倒也好,什么都不挑,因此
赌人也是我的至
好友,我们在一起工作一起共事,从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他和别人一样,那会儿好象所有人都一样,不像如今,倘若人品不敬,我是恶于近他的。
赌人那时工作不怎么上心,我好象也是,感觉就那么回事,不过是因为有这工作所以就工作。赌人那阵就好赌,每逢周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赌人的赌是他的唯一爱好,其次也抽烟喝酒,但是并不怎样强烈,唯这赌一事,像吃饭一样缺了就没着没落的,他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走,练一把去”练便是赌是代词,好在那会儿的乡下还不发达,一二百块的工资撑不起大赌,看起来不过是因为闲而无聊,赌能消磨时间。
赌人是在师范毕业的科班生,算是正规的国家干部,工作与专业对口,按说师范教育他不能这样,可是又据说他在师范上学时就好赌,学校竟然一直没发现。他们那时常常聚在宿舍彻夜奋战,第二天白天睡觉,晚上可以继续。这是我的某个同事说的,他了解赌人的过去,那会儿我不大相信,我也上过师范,虽然乌七八糟的事情确实有,但也不会有学生整夜打仗而学校浑然不知那么严重。那时最厉害的是学生与当地卷烟厂工人换烟
,工人们偷出未包装的烟来便宜卖给学生,这种
易常常有,搞得宿舍楼半夜不得安宁,除此之外好象再没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了。至于男女相约出去逛达,有几个学生打架,因买饭而拥挤争吵等等都是算不得问题的问题,中专学校都有的,大家并不奇怪。那阵学生的学习风气本来是很正的,但是中专学校因为工作基本算有了着落,很多人就此不再上进了,农村娃考上个中专那是无上光荣的。赌人也是农村娃,大概也是那种因光荣而忘记天地之大者,因此居然专心学起赌来。赌人之赌赌得是豪气而非技术,他属于那种胆大吓人的。当地有种赌博游戏叫扎金花,赌人常常能于其中获胜,靠的就是个胆子,能将别人吓跑的就是好汉,赌人有魄力甚事都不怕,所以常常是赢家,几年赢家当下来,赌人真是赌人了,左近知名,甚至有慕名而来者,赌人的筹码渐渐大起来,已不
足于那点工资范围内了,他开始四处筹措赌资,这时间有输有赢,好象是赢得多而输的少,赌人渐渐被磨练成了职业型的。
三四年时间,赌人储蓄起了一些钱,在当时当地,算是个有钱人,吃香喝辣混得不错,人有钱就能有势,赌人常常和些镇上的知名人物混在一起,摇摆着走路咋呼着说话。九五年将终,大约是要过元旦了,有个女孩子看中了赌人,她的父亲是乡镇上的干部,记得好象还是个领导,死活不同意,但是那女孩子死活跟定赌人了,按她的说法是因为赌人长得帅,而且她已经说服赌人结婚后就不再赌,她相信他能做到。赌人看外表确实方正有棱角,加上人仗了钱的势,行为动作与众不同,新时代的女孩想法很特别,时髦的不法说。最终父亲拗不过子女,这桩婚事在元旦
就举行了,赌人有钱,办事不是问题,婚后赌人真是听了老婆的话,安分守己过着日子,似乎很有点镇上楷模夫
的意思,是百姓议论的对象。
九六年,我离开了那所学校到了县城,赌人还在乡下,这一离开就再没了音训,虽然说城乡距离不过百里,但本地是落后地区,联系的方式单一,就靠那部老式的摇把电话,没人摇就自然难通音训,我又没时间去摇城里的电话,赌人所在的学校那部电话又不是随便摇的,所以我的离开等于失了他的音训,况且赌人自从发达起来后我们的关系也逐渐淡去了。
大概是在新世纪开始的那年,县城里传着那么几个人的传奇故事,其中有一个就是赌人。
赌人赌败了,据说中了别人的招,输了有四五十万,赌人在农村出来的人,没什么可靠的大山,进城以后,人心颇杂手段也不比乡下,他曾经赖以发达的那点经验在城里的大佬们看来不过是小
菜,根本着不住耍。大佬们都是多年修炼的人间
魂,不但是
于赌道,而且各有各的背景,大佬们倒一倒还有的依靠,赌人却是新入城里的赌道,两眼一摸黑,等他有点明白了想要清醒了时自己已跌到深渊里去了,四壁围墙八面受风,他不得不携了
与子躲到了另一个乡镇上,饶是如此,
债者仍然是追随而至,闹得他工作的单位也沾了臭气。至于那位一心爱上赌人帅气的娇好女,也换成了一副愁苦脸,
债者到,她得给人陪好话倒茶水请他们吃饭,人走了则一个劲地骂赌人,赌人知道自己理输,倒也忍得骂,这般日子过了将一年,赌人想想不割小痛就得大痛,不去短痛就得忍长痛,于是他离开了
女下了海。
赌人重新杀入城里来,光
闯天下,不怕人笑话,赌人赤
来,准备好了闹个鱼死网破天翻地覆,要么陷入万丈不解深渊陪了性命,要么自此打个翻身大仗,还清赌债重新做人,他已经想过了,不重新奋斗一番,数十万的债务只怕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仅仅靠那点工资养家还成,要说还出四五十万的债,咳咳,难啊,因此他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人说赌人就不能做点生意赚几个钱吗?为什么一定要走进这条死胡同钻这个牛角尖,这是不傻子看西瓜抱住的都不放吗?唉,各位有所不知,
赌人有了一些心计长了某些手段,数次的中招使他增了经验,况且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赌人不要命了。每逢上场他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紧张精神集中,常常是玩完一场便要睡几天才能缓和,抖起精神再投战斗。近两年的时间,人比以前消瘦了,脸色黢黑了,走路都曲着身子了,但是赌人的名气渐渐大了,城里乡下都传有这么个人赌博赌得很
,行里的人说他是赌神,极少有输,输在小场赢在大场。临近2005年近底,我在街上碰见赌人之
,真是世事沧桑人间常有凄凉啊,当年的娇好女如今的黄脸婆,这几年的艰难
度过,竟然将其人熬煎成这样了,好在她多少带些喜悦之气地告诉我赌人的债务基本算是还清了,很多人接受了以牙还牙的教训,他们是怎么让赌人欠债的赌人就怎么让他们回到从前。赌人说了,只要债务还清,他就洗手不干,自此从于正业。
就在这年年底赌人要还清债务的时候,来了一帮外地赌人——职业赌人,据说他们是上头的,这种人都忌讳别人知道他们的
底,只说自己是上头人,至于详细,他们不说别人也不打听,没必要了解那么多,互相是合作上的伙伴,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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