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学十讲》读书笔记
词牌在最初是有限制的,某一个词牌应该填写某一种情感内容有特定
。这与音乐有关,但是后来词牌相配套的音乐遗失了,词牌就成了一个框架。后来的填词人不再根据词牌本身的限制来填写内容,与原本的音乐
无关。这也是后来填词成了一种文人的专有体裁,只是一种体裁而已。前期长短句为伶工之词,是可以与音乐一起配套
唱的,文人只是在音乐的内容里填写上文字。刘禹锡等人就是在听到民间的音乐以后填写出最初的文人词。
龙榆生先生在这一讲之中列举了一些词牌,讲述了这些词牌适合的内容和这些词牌该有的气势态度。先生首先列举的是《六州歌头》这个词牌,先生在这一讲说明确的说明,这个词牌》,只适宜于抒写苍凉
越的豪迈感情,如果拿来填上
绵哀婉、抒写儿女柔情的歌词,那就必然要导致“声与意不相谐”的结果。那么龙先生是怎么样得出这样的结论呢?先生引用了南宋初期的程大昌的一段话::“《六州歌头》,本鼓吹曲也。近世好事者倚其声为吊古词,音调悲壮,又以古兴亡事实文之。闻其歌,使人慷慨,良不与
词同科,诚可喜也。”(《词林纪事》卷九引《演繁
》)龙先生没有过分明确说明为什么这个词牌应该实用这样的情感内容,只是说从这个词牌的声韵安排上来谈,它连用了大量的三言短句,一气驱使,旋折而下,构成了它的“繁音促节”恰宜表达紧张急迫
昂慷慨的壮烈情绪。
那么我们具体的来看这个词牌,贺铸的一阕词为龙先生推崇“肝胆
,
发耸。立谈中,死生同,”“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供
用,忽奇功。笳鼓动,渔
弄,思悲翁”一个词牌中有如此多的三言句,实在罕见。而三言句的特点就是短促,就是急迫。
而贺铸词中使用的又是声响最洪亮的“东钟”韵部,这个韵部最大的特点就是
烈昂扬,字句配合恰当,则气势如烈马。肝胆
,
发耸。何等雄壮。立谈中,死生同可见男儿本
,英雄之气顿显。其他的三言句一样,无处不表现出豪情壮志。三言句一般的句式是:1。2或者是2。1,这样的句式特别容易制造出
烈的情感态度。这也就是龙先生所说的连用了大量的三言短句,一气驱使,旋折而下,构成了它的“繁音促节”恰宜表达紧张急迫
昂慷慨的壮烈情绪。
而这个词牌的其他尾字也多是仄声字,根本没有
息的机会,感情在无意识之中已经被词中的气氛所感染。当然,填写这样的词牌首先要填词人自己的气势要足,填词之初,一种悲愤
昂之气已经在
中郁结,那么在调遣字句时无处不用其极至,没有一点余地可以选择,只是一口气,气息一停顿,这阕词就差了。看这阕词的气息“少年侠气,
结五都雄。”这是开篇,气势郁结。“肝胆
,
发耸。”这两句,豪气顿显。“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男儿一诺千金,气势奔
直下,没有丝毫犹豫。“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五句有四句
韵,这样的字句阅读时根本无
息的机会。“轰饮酒垆,
浮寒瓮。
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
俄空,乐匆匆。”每一句的用字都是最豪壮的。
“轰饮、寒瓮、
海、垂虹、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
、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下片一开始,气势一转。由豪气冲天到怨愤,然后气势并没有就这样转弱。“丹凤、明月、孤篷、倥偬、落尘笼、簿书丛。”依旧是男儿襟怀。“鹖弁如云众,供
用,忽奇功。”到这里气势再显,鹖弁如云众如此气势,非真男儿不得也!“笳鼓动,渔
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动、弄、长缨、天骄种、剑吼”这些字句沿袭前面的豪壮气派。贺铸的这个词,是豪放派的代表作,这样的豪壮慷慨之气,一气呵成,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也不是常人可以学来。豪放派词家多数有军旅经历,有血战沙场的经历。
龙先生再说张孝祥同调,看看张孝祥选用的是那些韵字“黯销凝、亦膻腥”“区
纵横。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这些韵字包括与之配合的其他字句,可以看出来气势明显的软弱了。“关
莽然平”“
结五都雄”这两句,不管是韵脚还是其他的字句,区别明显。气势方面,可以感觉得出。“肝胆
,
发耸。立谈中,死生同”“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上下对比,气势方面,不但是韵脚的差别,还有与之配合的字句差别。这样的对比,可以很直观的看出来在字句的选择上差异有多么大。
龙先生还列举了另外一个词牌《破阵子》,《破阵子》的特点是什么呢?主要在前后阕的两个七言偶句,正和《满江红》的两个七言偶句
质相近。一般词调内,遇到连用长短相同的句子而作对偶形式的,所有相当地位的字调,如果是平仄相反,那就会显示和婉的声容,相同就要构成拗怒,就等于
不调和,从而演为
越的情调。这是龙先生所得到的论点,这个论点其实就是说,这个词牌在句式的安排上做足了工夫。上下片基本上是对偶的句式,中仄中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韵)。可以看出来,这里相成对偶的两个七言句平仄基本上相同。“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
外声”那么在具体的词中就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就是龙先生说的如果是平仄相反,那就会显示和婉的声容,相同就要构成拗怒,就等于
不调和,从而演为
越的情调。格律诗中称平仄相反的为对,平仄相同的为黏。所谓同
相
,异
相斥。两句对偶,而平仄基本上相同。起到的效果就是情绪
越,就是所谓的拗怒。而这个词牌在上片和下片的开头两句又是两个六言的对偶句式,而两个六言的句式又是平仄相反的结构,这就现成了诗歌中所要求的抑扬顿挫的效果。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两两相对,应该可以体会出相对与相黏的差别。上句音调上扬,下句归于平缓是相对的效果。其实贺铸的《六州歌头》就好象唱歌里的高音,全部是高音,就算是转音的部分依旧音调很高,那么这首歌给人的感觉就是
烈的。好象是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阿信唱这首歌的时候声音越唱越高,气氛在声调的上升中达到了顶点。而这首歌也并不是全部用高音,其中也有过片的时候,声音转为低沉,而这低沉恰似暴雨之前的平静,平静之中还是可以听到隐隐的雷声。这就是《六州歌头》的特点,也是《破阵子》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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