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
现在如果要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一块静谧之处,恐怕要算是
图书馆了,在这里你借书时不用担心会排队,去二楼阅览室看书时你不用担心会找不到座位。
我来到这个城市已有十几年,让我感觉这个城市变化最小的就是这
图书馆,也就是在去年,在条条道路被拓宽改造之后,在所有该亮化的地方亮化以后,终于有人发现这图书馆好像与这城市格格不入,就像一个打扮入时的妇少手里却提着农妇赶集时才会用的灰白布袋子,一下子失去了品味,于是有人想起来该给图书馆修葺一新了。
重修过的图书馆面积没有增大,其实也没有必要增大,现在哪还有什么闲人,人们都在忙。
老头老太太们在忙,老头老太太们都忙着锻练身体去了,一来是为了强身健体,免受疾病之苦,益寿延年,二来老头老太太们寻思着,万一有个病的 ,那点养老金也不够上几趟医院的,儿女能指望上还好说,如果儿女中再有一二个下岗的,算算贴补贴补他们后也所剩无几了,我这里说的是寻常百姓家的老头老太太们,那些达官贵人家的老头老太太们更要锻练身体了,一旦生了病,给了当官的儿女们大肆敛收钱财的大好机会,如果让儿女们在这事上遭遇“滑铁卢”轻则落得个影响不好,从而影响了仕途,重则老帐新帐一起算,最后免不了牢狱之灾,恐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那老头老太太们心里那个悔啊,在他们晚年可能要用大部分的时间来思考“老子英雄儿子为什么不能好汉”的这个问题了。
年青人在忙。年青人都忙着上网玩游戏去了,你只要稍稍留意一下,网吧里常常是坐无虚席。我家楼对面是一所高校,自从这所高校去年被扩建以后,周围的网吧如雨后
笋,有时路过好奇地朝里面张望,看见莘莘学子们正在和游戏较劲呢。
那本该在假期中有时间的学生们到哪去了呢,学生们都被家长赶到名目繁多的各类名师辅导班去了。每天带着女儿出来散步,一路上能收到不少这种辅导班的宣传单,这令女儿散步时要拣行人稀少道路偏僻的地方走,怕我一下了抵挡不了那张纸上的蛊惑,把她也送到名师那里接受辅导去了。不过今年我发现路上有不少身着跆拳道服装的孩子。在经历一件事以后,我也想把女儿送到那去练练,想让她个防身的本领。那天中午我按平时的习惯给家中的女儿打电话,女儿向我汇报说今天有人往家里送水了,我一想我临上班的时候没让送水啊,赶紧打电话问她爸爸,她爸爸也说没让送,我随即挂上电话,气急败坏地打车回家,到家后劈头盖脸地朝女儿一通训斥,责怪她怎么这么麻痹大意,忘了我平时怎么教她的,女儿用一种茫然失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问,妈妈,这个世界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小时候夏天晚上睡觉时都不用关门的吗,其实说真的,我的童年应该是比女儿幸运的,没有玩具,但有玩伴,没有漂亮的花衣裳,却能看到美丽的花蝴蝶,还有和花蝴蝶一样美丽的蚕豆花,没有各种各样的零食,但屋后那颗桑葚树上的桑葚能把我们和手和嘴染得乌黑。不知道留给女儿记忆中的童年会是什么样的。女儿坚决不肯学跆拳道,她偏爱“红装”不爱“武装”她要绣“十字绣”只要她不沉
于游戏,我也由她去了。
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不大,只够停放若干辆自行车的,基本没有多少供汽车停靠的地方,这也是审时度势的,因为汽车都奔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去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图书馆门前出现车水马龙的景象,我想那些汽车的牌照总不至于像出入娱乐场所时要用东西遮起来吧。
重修过的图书馆在外观上稍稍改善了一下,原来的外墙壁是灰色的水泥上涂上一层白色的涂料,有的地方涂料都剥落了,现在外墙壁上都贴上了白色磁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素洁端庄的女子,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虽说这里周围不是绿树环抱,环境优雅,但出了门百米处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终年闪烁着“红绿灯”我想大凡常出入这里的人,且不说在其他地方有多大的好处,什么学到多少知识了,陶冶了多少情
了,这些矫情的话暂且不说,单是在人生的路上什么地方该停,什么地方该行,这一点上心里大概还是清楚些的。
图书馆里面也增加了一些设施,最大的好处是在阅览室安装了空调,而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原来的图书管理员被换掉了,由原来憨厚得近乎没有原则的中年男子,换成了具有严重组织
和纪律
的年轻女子,估计是和官宦人家沾亲带故的,否则怎能挤走他人在这个幽静的地方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呢,在她如同刚被刷过的墙壁一样面无表情的脸的面前,我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提出一次借两本的非份要求,也算是给我这种懒得出门的人断了偷懒的念头。有一天我心血来
,想测试一下我的判断力如何,于是我径自走到她跟前,问她能否一次借两本,她用像刚从空调里吹出来的凉飕飕的风一样的语气,给了我简单而又直接的两个字:不行。回到家后,我按原来那个男子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要求续借,以前如果书到期了没看完的话,可以打个电话过去续借,不要本人亲自去,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依然是冰凉凉的两个字:不行。放下电话,我越发怀念那些没有组织
和纪律
的借书的日子和那憨憨的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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