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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华丽变身
   18岁那年,我和北木在一起。他23岁。

 八年前,18岁那年,我不过只是一个臭未干的野丫头。一头蓬松松的柔软短发,鼻子上架着不薄不厚的两片玻璃,懒得精心呵护的脸蛋三不五时会调皮地冒出几颗青春痘,指甲剪得短短的,皮肤有些糙,胖乎乎的有着少许的婴儿肥,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纯棉内衣,宽大的套头T 恤和磨得发白的牛仔。北木在宿舍楼下喊我“白白,出门了。”于是,我急匆匆地套上球鞋,胡乱用凉水抹一下脸,便飞一般的冲下楼去。北木总是爱怜地帮我理顺了发,无奈的笑着叹气:“仪容,仪容。你这个小野丫头…”

 和北木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将头发蓄起,不再剪短,不再凌乱,任它们慢慢变长。隐约中记得北木说起喜爱有着一头乌黑柔顺长发的女孩。我想,我的头发长了以后,应该也会是乌黑柔顺的。那一年,我开始往脸上涂少许的雪花膏,我会在意那几颗调皮的青春痘,我渐渐习惯出门前照下镜子,我希望北木会更喜爱我。

 和北木在一起的第二年。我戴上了隐形眼镜,只因为北木说我不带眼镜的样子很漂亮。我开始慢慢的控制饮食,控制体重。再也不曾对着电视爆米花,再也不曾深夜捧着零食大吃特吃,再也不曾吃饭狼虎咽如同假小子一般。每一天,在意着体重,在意着哪里要再瘦一点、再胖一点,在意着身材是否凹凸有致,在意着北木眼中的我是否足够完美。

 和北木在一起第三年。我开始像个女人一样使用香水,从最初几十元一毫升的散装香水,到上千元的名品香水。北木的事业发展得有声有,我的手头自然也缺不了钱花。Chanel,EsteeLauder,CalvinKlein,Gucci,ChristianDior,D****idoff,RalphLauren…我如数家珍。我开始练瑜加,开始跳舍宾,开始渐渐懂得,——女人的美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女人的美丽是男人身上的标签。

 和北木在一起的第四年。我变本加厉地奢侈,——头发已然长及际,从洗发到护发素,都是最贵最好的。成套的购买名牌化妆品,从霜、晚霜、润肤到眼霜、瑕疵霜、…可谓应有尽有。Guerlain,Lancome,Clarins,ElizabethArden,ErnoLaszlo,Clinique,Shiseido…尽管如此,我依然坚持不化妆。我向来以为,纵使再好的化妆品对皮肤也是有伤害的,只有老女人才会用化妆来掩饰青春的流逝。我想,北木喜爱的,会是素面朝天的我。

 和北木在一起的第五年。我大学毕业,在外企拿着优渥的薪金,终于成为了许多人所羡慕的都市白领。正式场合的套装、惹人惊的时装、休闲时刻的运动装、居家休憩的睡衣、贴身感的内衣,我买了一套又一套。DKNY,LouisVuitton,Versace,Valentino,Prada,GUESS,KENZO…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我彻底摒弃了宽大的套头T恤、发白的牛仔和舒适的球鞋之后,终于渐渐蜕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高档的套装包裹着纤合有致的躯体,精致的高跟鞋让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我想,我终于是个可以配得上北木的女人了,不会再站在他的身旁,被他的光芒所掩盖,相形见绌。

 和北木在一起第六年。我开始学习很多东西。我可以烤制出形形可人的糕点,毕竟想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栓住他的胃;我可以煮出味道正宗的咖啡,不论是北木喜爱的蓝山,抑或是我所钟爱的曼特宁;我可以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遵循正宗的茶道,为北木沏上一壶好茶,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我可以只品一口便道出红酒的年份、产地;我可以在饮尽一杯尾酒之后,说出酒中的每一种成分…对于一个女人,美丽固然重要,而气质却是必要。殊不知,年华易老,美丽易逝,惟有从内而外散发的味道才有着恒久的吸引力。或许,这些才是北木真正的需要,与美丽无关。

 和北木在一起第七年。我终于开始化妆,尽管素面朝天是我一直的坚持。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点缀出弯弯长长的柳叶细眉,微微上翘的浓密睫人的樱桃红,纤细修长的十指丹蔻…我定期去做美容、做SPA、做头发护理…我在极力挽回着那些行将逝去的青春,煞费苦心地掩饰着每一条细小的皱纹,我无法再素面朝天,我得承认,我老了,十八岁时那样的青春真的一去不返了。而北木,我希望他不会注意到。

 和北木在一起的第八年。我,锦衣夜行。这一天我做了很多事情,做了SPA,做了美容,做了头发,做了瑜加,用泡满了玫瑰花瓣的温水泡过身体…一切是那样的完美,良辰美景,月光如水。我,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柔顺的散落,隐藏在发丝中花纹繁琐的耳环轻轻摇曳,细致靓妆的脸,粉贴身的‮丝蕾‬花边勾勒出曼妙的身材,珍珠泽透明的睡袍长及****的脚踝,隐约可见的无限风情。十指的丹蔻盈盈握住纤细的高脚杯,人的Bordeaux红酒。我赤脚踩在柔软的羊地毯上,仪态万方地走向北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惑人的香气,以及致命的女人味…

 八年之间,我华丽变身。惟独不变的,是身边为数众多的追求者,——从“丑小鸭”时代的铁哥们儿,到“白天鹅”现在的仰慕者。然而,我的心,却独独系在了北木身上,从不曾对别人有过一点儿的留恋。八年了,北木也变了,从23岁时那个笑容灿烂的阳光少年,到31岁时这个成稳重的成功男人。岁月在走,时间在,我们都在变。

 北木说“白白,我有事情想和你谈。”

 于是,我在真皮沙发上坐稳,微微仰头看向北木,嘴角挂着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白白,咱们分手吧!虽然对不起,但是,我有了别的喜爱的人。”…

 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打翻在昂贵的地毯,也打破了我一贯的优雅,微笑凝固在嘴角,我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八年间,我一直在改变,——为了北木,为了让他更爱我,为了可以成为他最体面的“衣服”为了可以成为一个足以与他般配的女人,为了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微笑、一起喜悦…

 我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为了他,为了爱,我究竟哪里错了?!

 和北木分手以后,我开始彻夜在酒吧买醉。每个不能自醒的夜里,总是云天送我回家。从18岁那年开始,云天不懈地追了我八年。然而对我来说,始终是朋友,——纵使千百般地精心呵护。

 去见北木和那个女孩的时候,亦是云天陪我一起。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尽管,想见那个女孩是我和北木分手时的唯一要求。

 看到那个女孩第一眼,我刹那间恍惚,竟以为时光倒,回到了八年前。那凌乱松软的短发,无框的眼镜,素颜之上几颗调皮的青春痘,宽大的套头T恤,牛仔和白球鞋,——与八年前的我如出一辙。在北木伸手爱怜的理顺她的发时,我终于忍不住转身逃走。

 我在人拥挤的大街上哭得淅沥哗啦。云天追上我,把我搂在怀里。我全然不顾那些弄花了的彩妆,鼻涕、眼泪全抹在了云天的西装上。

 “云天,我到底哪里错了?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哪些变了,哪些没变?究竟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我以为他变了,我因为他变了,我却从来没想过,我竟是被愚弄的那个。我和他在一起八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爱的,只是八年前的那个我!”

 “白白,别哭了。”云天紧紧搂住我。“其实,一切都没变。如果爱一个人,爱的不只是她的好,她一时的样子,或者是一瞬间的感觉。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爱她的缺点,爱她的改变。白白,这八年,每一年,每一天,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漂亮、不漂亮、哭的、笑的,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北木爱的只是八年前的你,而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整个人。八年前,八年后,哪怕是时间衰老了容颜,我也依然不会改变,始终爱着那个叫白白的女孩…”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其实北木爱我,并不如我爱他一般的彻底。北木爱的只是十八岁那年的白白,而白白,却爱着北木的全部,八年的每一天,每一个瞬间。正如云天之于白白,是朋友,即使有过诸多的改变,而那份友情却一直未变。

 或许?我偷偷地侧头看着云天着紧的神情。或许,找一个珍爱自己全部的男人也不错。至少,云天会一直爱白白的,八年前,八年后,哪怕是时间衰老了容颜,改变了每一个细节…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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