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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路
 尽管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但他那双年轻而渴望生命的眼睛,在我脑中如镌刻一般,挥之不去。我想,渴望生命的眼睛,在我的职业行为中或许会遇到很多,但那么年轻、清秀而渴望生命的眼睛,只有这一双。

 那年“6·26国际”前夕,我做了一个采访贩毒死囚的策划,总编一边看我的策划书,一边就将采访任务交给了我。在做这个策划时,我作了许多的准备,想把这个活做漂亮。与法院取得联系后,我被特许有15分钟的采访时间。6月26这天天气晴朗,早上6点我就与法警来到了看守所,到采访他时,已是8点半。法院已对他进行了验明证身,他被安排在一间小屋子里用早餐。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早餐,桌上那杯醇香的酒在阳光的照下格外透亮。他坐在小桌旁,毫无食欲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我拒绝了武警战士的陪伴,走进了那间洒满阳光的小屋。他抬头看着我,站起来我进门,脸上的笑竟有几分拘谨的孩子气。身为北京人的他占尽了北方人的高大和英俊,连姓氏都是南方人少有的姓,叫边晓钟。

 谈话的开始从他的年龄说起,我发现他比我只大半岁,我们是同龄人。或许是因了这个原因,我们的谈话很顺利地进入了主题。

 从北京到西双版纳,这之中有让边晓钟难忘的爱情,更有让他刻骨铭心的“打货”艰辛,在与境外的毒枭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巧于周旋。为此,在当地他是小有名气的毒贩,有“少帅”之称,他能说一口流利的缅甸话。由于他每次贩毒都行事谨慎、部署周密,他几乎就没有失手过。他在西双版纳修了房子,装修之豪华在当地手屈一指。当然,他对北京的亲人说在做生意,身为老干部的父母决不会想到他做的是毒品生意。到内地贩卖毒品,有更大的赚头,这是他们圈内人都知道的事实。这次他跟老婆说,内地公安水平差,到内地做完这把生意就洗手。然而,他低估了内地的公安,他在毒品易中被警方抓了现行,当场缴获海洛因1700多克。“少帅”“翻船”了。一被抓,他就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在讲他的经历时,他一直语速平缓。然而。讲到他女儿时,他的眼睛了。他从雪白的衬衣兜里掏出女儿的照片给我看。那是个清秀而漂亮的小女孩,大约两岁,灿烂无地笑着,眉眼极像他父亲。一个心狠手辣的毒贩,此时的眼中充满万般柔情:“我女儿是我今生来世唯一的牵挂”边晓钟的话听上去很苦。“我不能让女儿姓边,让她忘了一个犯罪的父亲。”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嘴,把头侧向窗户,眼光投往屋外蓝天上那片造型很美的白云。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亮光。他缓缓收回目光,轻轻说:“你看那云多美!”是的,那片云在蓝天上自由地舒卷着。也许就是这样的自由,勾起了他对过去的许多联想。他眼睛没离开那片云,说:“再看不到这样的云了。”一个死囚,此时以这样的心境看云、享受阳光,他该是多么地眷恋生活。那双年轻而清秀的眼睛,满溢着对生命的渴望。我不为他即将逝去的年轻生命惋惜。“对钱的追求让我失了本。”边晓钟这样概括自己短暂的一生。****把他的生命定格在30岁。

 ****是罪恶的渊薮,它以人的光环,将人一步步引向犯罪的深渊,让你成为一个不光彩的社会角色。而对****无止境的追求,则是人们的致命弱点。壑难填中,不妨临渊羡鱼。这样的生命或许平淡,但至少没有罪恶的火焰燃烧****的渴求。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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