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少爷,夜深了,明天便是发榜的⽇子,还是早些歇息吧!”一个老头在门外轻声说道。
“嗯,福伯,我知道了,您先睡吧!”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灯前心不在焉的应声回答道。
“谭延闿?谭延闿!哼哼,没有想到还是个著名人物哩!”少年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这个少年便是谭延闿了,不过他现在却不是谭延闿了,四天前一个新的灵魂占据了这具⾝体,他的前生居然是百年以后的一个名叫冯文郁的医药学博士。
冯文郁脑海中前生的最后的一个镜头便是和好友马彪在
击俱乐部的野场战地上对战,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两人玩
正⾼,手中拿着仿造上上个世纪的九八步
,
别盒子炮,在雨中搜寻对方的⾝影,当冯文郁在一个草丛中瞄准了正在战壕中小心移动的马彪,打算给他的庇股上层油彩,结果还没有等他
击,一个暴雷准确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醒过来之后便成了这具⾝体的主人。
尽管冯文郁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落到他的头上,现实如此也不得不让他面对了。好在他是个湖南人,而这具⾝体原本的主人居然是一个湖南名人…湖南在清朝二百多年统治时期唯一的一个会元,并且三次督湘,是湘系军阀的开山老祖,不过可惜的是谭延闿在同时期的历史上的名声没有那么显赫,他所知道的这些还都是从历史教科书中得知的,他也是湖南人,很巧的是他和历史上的谭延闿是老乡中的老乡,都是湖南茶陵人。要说谭延闿有名,估计在冯文郁的时代是很少有人能够记起谭延闿这个人了,但是冯文郁这个老乡可是能够葬在孙中山陵旁边的人,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冯文郁对谭延闿的历史也多少有些了解,不过就是不是很清楚罢了。
正因为冯文郁听说过谭延闿的事迹,也就更加
惑了…他所知道的谭延闿生于1880年,但是现在附⾝之后才知道现在才1891年七月,谭延闿已经都快十五岁了,这和历史上的人物可对不上号啊!要不是因为冯文郁附⾝之后继承了谭延闿的记忆,知道谭延闿的老爹是闽浙总督,他都怀疑是不是附⾝到同名同姓的人⾝上去了…历史上谭延闿的老爹谭钟麟可是一个做官做到总督级别的,至于是不是闽浙总督冯文郁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冯文郁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谭延闿家族势力可不小,不仅仅因为他老爹是总督,还因为冯文郁在融合了谭延闿的记忆后,居然找到了晚清另外一个名人…翁同龢,就在去年谭延闿还在京北见过翁同龢,翁同龢现在是清廷军机大臣,关系似乎和谭钟麟非常不错,谭延闿的文章还得到了翁同龢的赞赏,就凭能够认识晚清军机大臣就可以想想自己附⾝谭延闿应该是个“正牌货”了。
冯文郁对翁同龢的历史除了因为他官位⾼之外也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却让他有些感到震惊了…谭嗣同!戊戌六君子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他有些记不清了,但是谭嗣同的名字对他来说是如雷贯耳“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只要对百⽇维新有点印象的人,谁都会被谭嗣同这句名言所振奋的热⾎。不过从谭延闿的记忆中,冯文郁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在兰州一起读书的
情,另外两家还有一定的亲缘关系。
除了翁同龢和谭嗣同之外,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人物冯文郁虽然没有在谭延闿的记忆中找到模样,但是他却从谭延闿的记忆中得知现在他所居住的谭家私宅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赐书堂。从正门直往里走的九个大门上都悬挂着一个大硕的“福”字,
据谭延闿的记忆,这九个“福”字可都是人称老佛爷的慈禧太后亲笔所书。冯文郁前世就算再孤陋寡闻,慈禧太后的大名对他来说也是如雷震耳,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亲眼看见的老爹谭钟麟,冯文郁知道这个时代的国中再也没有谁能够比慈禧太后成为靠山更加可靠了。
让冯文郁感到更加
茫的是此时才是光绪十七年,也就是后世人们
悉的公元1891年,这个时候正是国中历史上最黑暗的晚清时代。在这么一个时代他冯文郁能够⼲什么?!
“三年之后便是老太太的一场寿宴把北洋⽔师给葬送了;再过几年便是维新运动;呵呵,再过二十年才是辛亥⾰命!嘿!这个时代的能人实在是太多了,各个来头都不小啊,还能够有自己的座位么?!”谭延闿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冯文郁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骇到慌张再到平静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给自己设计一条比较好的出路。冯文郁信奉“⾝体是⾰命的本钱”但是如果⾝体要是被人给彻底消灭了呢?他刚刚经过了一场死亡,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谓是前世“走的”并不痛苦,但是他也不敢奢望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他再次死亡的话还能够跑到明朝某人⾝上继续逍遥。
“如果我要是悉心经营的话,也许以后能够捞个军阀当当,在历史上谭延闿不正是湘系军阀的开山老祖么?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时代的強人实在是多如牛⽑,我的历史也不是很过关,尽管拜易中天老先生所掀起的历史风嘲所赐,历史类的书籍自己也没有少看,但是那权当作消遣了,要知道自己会来这个鬼地方,说什么也不学医科,一定要发奋学好晚清历史了!”谭延闿躺在
上有些懊丧的想到。
七月末的长沙热燥难挡,尽管是深夜了,谭延闿也无法安然⼊睡,更何况冯文郁刚刚附⾝谭延闿才四天,对于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好奇的,他迫切的想了解这个时代到底是个怎么样子,毕竟想要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是不大可能了,以后就要在这里讨生活了。刚附⾝谭延闿没有几天,冯文郁都忙着适应这幅新的⾝体,忙着应付服侍自己的福伯,忙着考虑以后国中的历史…可惜他就没有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怀着这样既郁闷又奋兴的心情,冯文郁,不,是谭延闿慢慢
糊糊的睡着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谭延闿了,以前的冯文郁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谭延闿站在镜子前在心中对自己大声的喊着,镜子里的他⾝穿⽩⾊湖丝长衫,如果不看头后面留着一条两尺来长的辫子的话,他还真的能够称得上“帅哥”二字。
今天是发榜的⽇子,谭延闿之所以现在还在湖南长沙没有随谭钟麟去福州,就是因为他在七月要参加在长沙举行的童子试,这次试考如果能够榜上有名的话,他就算完成万里科考的第一步成为秀才了。
其实前几天冯文郁刚刚接受附⾝谭延闿的现实的时候,最为担心的便是他如何能够过的了科举试考制度下的学问这一关,要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少之又少几个走出国路线之外,几乎都是从小要进私塾来念四书五经的,他冯文郁哪会这东西?!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冯文郁非常完整的继承了谭延闿的一切,除了完整的记忆之外,便是完整的旧知识体系,这使得他不用担心以后被老爹谭钟麟打死了…从谭延闿的记忆中,冯文郁知道谭钟麟对谭延闿的学业要求之严格令他乍⾆。
谭延闿走在大街上,⾝后就跟着谭家的老奴福伯,谭延闿对大街上的一切都是很好奇的,
据以前的记忆,谭钟麟对他要求严格的背后还有段特别的故事…谭钟麟精于“⿇⾐相法”喜
替人相面,也喜
延请术士为家人看相。谭钟麟曾经礼请过一术士杨某到督署,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但是他总是终⽇闲逛,到最后的时候才对谭钟麟说:“制台大人,我来府邸月余,略有所见,其他可略而不谈,只三相公将来名位之⾼、勋业之大,均在大人之上。不过,恕我直言,他未来的业绩恐怕要走上你的反面。”谭钟麟还要想问下去,可是杨某居然闭口不言了,从此以后谭钟麟害怕谭延闿⽇后闯祸危及谭氏一族的全安,对他的管教更加严格了。
这件事是谭延闿的亲弟弟告诉他的,不过现在冯文郁附⾝在谭延闿⾝上,心中却想到:“这个姓杨的术士还真有两手,依照历史上谭延闿的作为,除了三次督湘,好像还是民国府政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员官,要不然也不会葬在中山陵旁边,这可以与葬在皇帝陵旁边相提并论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术士算的确实没有错误!可惜现在的谭延闿已经不时以前的谭延闿了,如果没有机会成事的话,⼲脆在晚清末年就全家迁往海外,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谭延闿一边在路上走,一边想着如何面对以后的大变⾰时代,毕竟对那个时代的強人多少有些了解,若不是碰上绝大的机缘,想要和那些強人也好、伟人也罢比肩而论,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像这样自由的走在大街上,在谭延闿来说是非常难得,冯文郁生前自然是自由的,不过此时可是据他所生活的年代⾜有一百多年,虽然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繁华,但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湖南本就是国中的腹地,南来北往通商之所在,再加上其地理位置的优越
,这个时候还大致保留了晚清的面貌,不像海上那样已经开始有些现代化都市的雏形了。走在长沙的大街上,客商云集,有太多是谭延闿所未曾见过的东西,考秀才固然对现在的读书人比较重要,但是对此时的谭延闿来说并不能够代表什么,对这些东西他还是看不上眼的。
“滚!没钱还来老子这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谭延闿正和福伯在街上走走看看,不妨在闹市中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倒是很吃惊。他想快走两步上前看看是到底怎么一回事,福伯见状扯了扯他的⾐袖不以为然的说道:“前面人杂,少爷还是别走得太快!”
谭延闿心中却好奇的很,不过此时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再给我一点!就一点,我把命给你们!”
谭延闿听后停住了脚步…这种声音对他来说太
悉了,这是昅毒者的声音…没有尊严、低
的连狗都不如,活脫脫的一个人
躯壳、行尸走⾁!前生作为一个医生,他对品毒是非常了解的,毕竟医药行业和品毒有着很深的
集,如果给他设备和原料,他甚至可以做出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品毒,而且成本更为低廉,更容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染上毒瘾!
附⾝谭延闿的冯文郁在前生的时候也参与过戒毒药品的课题研究,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品毒仍然是困扰国中的一个大难题。正是由于这种社会需求,才使得与之相关的戒毒药品不断的提升换代,说⽩了,冯文郁不止是一两次参与这种课题的研究,不是效果不明显便是品毒的品种在翻新花样使得旧有的戒毒药品难以奏效,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去德国之前他所参与的戒毒药品开发新的一代产品又走向了生产线,效果非常不错,最重要的是其来源便是中医的一道药方,当时他所做的工作便是将汤药变成制剂和药丸。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冯文郁所见到的那些瘾君子们的形象还是不时的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最主要的还是品毒把人磨折的太惨了,简直是把人变成了鬼。没有想到他才来到这个时代没有几天,居然又碰上了昅毒者,这给他的冲击是大巨的。
被扔到街上的大烟鬼已经毒瘾发作,已经瘦的只剩下骨架的⾝躯哆哆嗦嗦的团成一团,⼲瘦的就像
爪子一样的手不停的划拉着
膛和脖子,直到流出一道道鲜⾎,就是这样嘴中还嘶喊着:“给我一口!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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