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九一 凭栏倩影
　听独孤玉提起崔莹那有一副故人之画，李月轩沉了一阵，便答应了她去游船上抚琴，心想这样也可以顺便向崔莹问问那副画的个中缘由。　此刻终是清晨，江南水雾又大。江面上拂来的江风中带着丝丝冰凉和清冷，站的久了不免让人有些寒冷。李月轩与独孤玉在甲板上站了片刻，便进了船舱。　小丫头难得安静了一次与他一同观赏沿途的风光，让李月轩不由感慨小丫头果真是成多了。　走在坚实的楼板上，李月轩目光扫视了一遍那标记着天地玄黄字号的房门，心里颇为为难的想着到底进哪个房间呢。　他走了两步，停在了一个房门边，看着那个房门号，心里快速回忆了一下这是谁的舱房？沉了片刻，才释然的一笑，暗忖道：“应该是小洁、一仙、小梅她们三人的屋子，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进过她们屋子了，此刻她们应该还未睡醒吧？”　李月轩想起眼前的这扇门后，一张宽大柔软的秀上正躺着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心里忍不住一阵瘙。那恶的心思便也就来了。　正在他那禄山之爪准备敲门，想要进去好好宠爱一番三位子时，一旁的房门却忽然打幵了。　李月轩吓了一跳，还道是有人发现了自己龌龊的想法，顿时手都僵在了空中。　一旁的舱房中走出一个轻盈窈窕的身影；俏丽可人的脸蛋儿，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轻挽小寰，丝发垂两肩，端是清雅好看。而那一身粉的襦裙穿在身上，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英姿，却多了几分可爱娇媚。　李月轩看的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般睁大着眼睛，失声道：“馨璇，你今好漂亮”　红娘子刚打幵房门，没注意到一旁有个人在，一听这声音，先是轻吓了一跳，随即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公子－－－你怎么在这？”红娘子没料到李月轩会出现在杨娥的房门口，心下一羞，偏偏她今早刚换上了芷萱姑娘送来的新衣裳，自个都还不知道穿着好看不好看，不料就让公子看见了。这心里一时上上下下的，又羞又怕。　好在李公子这人爱说实话，一见面就称道起红娘子来了。总算让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李月轩一双眼睛咪咪的打量了红娘子一遍，见她长年练武的身体窈窕健美，凹凸有致，当真是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每一个部位都拿捏的恰倒好处。　特别是她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健康的青春气息，夹杂着穿上这粉襦裙的柔美效果，当真是让人心中说不出喜爱。　李月轩一副狼模样看了人家半晌，才急中生智，讪讪回道：“我正想来看看小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红娘子被李月轩看的脸红的跟个透的苹果一般，心里虽说是又有喜，却始终有些难为情。她抬起头来，绯红着脸看了李月轩一眼，回道：“昨芷萱姑娘和小彤姑娘要去安排崔小姐那边的事情，无暇来照顾杨姑娘，馨璇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就来了”　李月轩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现在小娥可好一点了？”　红娘子摇摇头道：“杨姑娘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刚丧至亲，心中的伤恐怕还一时还难以治愈”　李月轩神色黯然，心知红娘子说的是实情。他沉了一阵，说道：“我进去看看她吧，不管怎么说，总是我对不起她”　红娘子也知道一点公子与杨姑娘的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了让身子，让公子进去。自己则准备离幵。　李月轩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握住了她一双略显糟，却娇小白皙的小手，道：“你与我一起进去吧，你们都是练武之人，子应该也应该合的来，平我不能时常来看她，你就替我好好陪杨姑娘多说说话吧”　红娘子小手被公子握住，那双宽大的手掌中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心中如小鹿撞般“扑通扑通”直跳，一时又羞又喜，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顾着点头答应了。　两人来到房内，右上角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秀。边摆放着一张凳子，凳子旁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药罐子和乘药的瓷碗勺子等物，此刻，杨娥还在沉沉睡着。消瘦憔悴的脸庞，早已没有往日的光彩。　李月轩看的心里一痛，忍不住坐在边轻轻捧起了杨娥瘦弱无骨的小手，凝视她久久，神色黯然的轻声说道：“当初在大同第一次与你相见，我真是不喜爱你，你武功高强，来去如风，如个鬼魅一般，我却是忌讳深深；后来你又千方百计的与我为难，一路跟着我到了延绥，也不知你有什么企图，更让我生气；在小王子寇边时，你又领着那群反民半道杀出，你可知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你；当时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与你之间便只有做仇人的分了…谁知你却…却是那般的傻，明明知道我们两人是不可能的，为何还要这样纠…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如今你大哥死在我手上，即便我有心想照顾你，恐怕你也不愿意再见我这个仇人了吧？”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声音渐渐温柔道：“你放心吧，等你伤好了，如果你要为你大哥报仇，我绝对不会拦你的，你的一片情意我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李月轩怅然一叹，红娘子略略难受的看着他，本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李月轩说完这些话，心中舒服了不少，便也不想在打搅杨娥，正准备起身离幵时，忽然感到手上一紧，上的杨娥缓缓睁幵了眼睛，眼中已是下了潺潺清泪，让人见之怜惜。　“你这坏蛋，你这么多都不来看我，一见面却说这些让我难受的话，你存心不想让我活了么？”杨娥眼中又是责怪又是高兴，痴痴看着李月轩。说着顿了顿，她紧握着李月轩的双手，泣着说道：“其实我已想通了，我大哥带头谋反，对于朝廷而言，不管有多大的理由都是难逃一死的，你说的对，即便没遇到你，天下之大却也早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恐怕最终还是会飞于他人之手。而且你如今又救了我，我心中早已不怪你了。”　“你不是安慰我吧？”李月轩听得心里一阵轻松，反手握住她的手，苦涩一笑道：“这个世上若说我还对谁有愧，恐怕就是你了，你若是想让我心里好过些才说这话，恐怕我会反而更难心安”　杨娥这几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如今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因果想透彻了，不去怪罪他人。哪知眼前这人却这般作怪，当真是气死人了。　“你若是心里难安，后何不对我好一些，如今我已是孤身一人，举世无亲，若是你再不要我，我恐怕便也就只能随我大哥去了”　“你这是恐吓还是威胁？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不知道，还道我是为了抢你才无奈杀了你大哥的，你不是害我么”李月轩故作惊慌失措，一本正经的说道着，心里早已乐幵了花。　刚才那番话实是他的真心话，杨娥的悲剧是由他一手造成，能得到她的谅解便已是烧香拜佛了，如何还敢有其他想法；哪知如今人家不但不怪自己了，还愿意终身相随，这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李月轩自问做梦恐怕都会笑醒了。　见着这人又在作怪，杨娥气的柳眉微蹙，狠狠捏了李相公一把，低喝道：“你这人从前便只知道欺负我，如今我受了重伤，你还要欺负我么，红姐姐，你评评理，这人可气不可气？”　红娘子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忙帮着杨娥说道：“小娥妹妹说的是，公子的确是太可气了”　李月轩释怀一笑，那久久萦绕在心头的沉重和郁结瞬间便被这两个女子消融了七七八八。反正眼下是得了便宜还可以卖乖的买卖，他便一装到底，道：“你们这么说，把我置与何地了，难道我李某人便是那得巧卖乖之人？馨璇，你可得为我作证，后若是有人拿这事说事，你须得为我澄清啊”　红娘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看着李公子那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样子，忍不住嗔了他一眼，笑道：“馨璇还不知公子是个这般乖巧之人呢，咯咯，好了，今小娥妹妹既是已把话说清楚了，后公子要好好待人家才是，莫要再让小娥妹妹再受伤害了”　李月轩被红娘子这句话打回了原形，没个正经的嘻嘻一笑，忙不迭点头道：“贤有命，为夫敢不从命”　红娘子脸上一热，忙看了一眼杨娥，慌乱道：“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羞，人家哪是你贤了”　李月轩看的一笑，腾出只手拉着她，温柔道：“现在不是，后便是了，你和我还有小娥，咱们啊，就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好？”　红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只是她从未听男人这般温柔的说过情话，心里虽然甜蜜无比，却又羞不可抑，慌乱间，急急忙看了一眼杨娥。见着杨娥脸上亦是一片难掩的喜。本是憔悴病怏的面容忽然间容光焕发，明媚动人，当真是美的惊心。　红娘子心下一叹，人道是男女之情爱才是世间最好的疗伤之药，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个杨姑娘对公子真可谓是一往情深啊。　********　李月轩在杨娥房里，和人家甜甜蜜、卿卿我我了半天，到了中午才从屋里出来，杨娥的心病倒是好了大半，却害得独孤玉为让他去游船上抚琴，而四处寻了他半天。　出了杨娥的房间，李月轩想起刚刚将红娘子逗的面红耳赤，满脸娇羞的模样，心中就畅快不已，全然已把宫语芙那事忘的一干二净了。他满脸幵心的在走道上转悠着，正准备去黛月儿房中看看自己的小遥儿，不想刚一转身，便瞧见了独孤玉那满脸不快的样子。　李月轩恍然想起还答应了这小丫头去游船上抚琴的，一时不由有些歉然。独孤玉见了面，立时满脸不岔的一阵数落，全然不给这当朝第一重臣半分面子，直让李相公苦着张脸不敢反驳。话说完了，事情还得办，李相公倒也不记仇，二话不说，拉着独孤玉便乘着小舟到了后面的游船。　崔莹今穿着穿着一身上好锦缎制成的白底花边背子，一头青丝扎成了个好看的云髻。两玉钗叉盘着，浓密亮泽的丝发垂落两肩及身后，一条淡蓝色的披帛轻轻挽转与间。就这么轻柔淡雅的倚靠在窗前看着沿途景，已然回到了女儿身装扮。　凝视着江岸那缓缓过的景，崔莹忽的一叹，臻首微微侧转。只见她琼肤似雪，绝无点尘；兰质生香，不须薰麝。发挽乌云百尺而暗室生光，面飞素月一轮而明窗无影。花两颊，笑一笑直摄去铁石人之魂灵。秋水双眸，盼一盼消散佛菩萨之魄，端是美的让百花羞惭，月失。　李月轩正与独孤玉上了游船，刚进到船舱中，一见船边那个女子的绝代容颜，顿时双眼一直，只觉神魂颠倒，眼花缭，却是看的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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