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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今天是河西镇一个月一次的市集之,附近城镇的居民均会来此赶集,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被人群挤得水不通。

 决定暂时留在河西镇的唐秋灵巧的闪过人群,这儿赶集的盛况比起京城的繁华热闹还差得远呢。

 说到京城,她就想起钱雅蓉。

 原本骄纵又眼高于顶的小姐这回真的栽了,栽在袭人那混世大魔王的手上,一辈子乖乖地当他的寨夫人。

 一想到袭人,她自然而然的碰碰带,里头暗藏的银票面额不少,足足有三千两之多,这还不包括他交给她的两百两银子。

 “这太多了吧。”她想起在抢亲的前一,袭人偷偷潜进钱家庄,亲手将银票及银两交给她时,她有些惊讶的说。

 “比起你为我们做的,这还太少。”袭人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既然你不肯留在清灵寨,最起码也该有足够的银两幵创未来。”

 “谢谢你。”她也不再坚持,她的确需要用钱。

 “只身在外,一切要小心。”袭人叮咛道。“既然你决定要去灵州,那么这张银票就只能在灵州兑换,因为沿途都是小城镇,未设有钱庄,而且基于安全上的考量,你也不宜带太多银两在身上。”

 “我明白。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眼角忍不住沁出泪水。毕竟她和小姐一起共度了三个寒暑,虽然常斗嘴,实则比亲姐妹还亲。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会保护她一辈子。你就安心的追求你自己的理想和自由吧。一切保重。”

 她知道,她可以信任袭人的保证。

 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要她能尽快决定自己的将来。

 幸好袭人给的银两够多,否则怎堪她三不五时倒贴的葯材费用?谁教这个镇上的人真的很穷,唯一能付得出的诊金只有自家的蔬菜和鸡蛋。

 唐秋一边苦笑一边走向客栈,发现一向人烟稀少的巷口此刻正聚集了一大堆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忍不住好奇的走向前去,想看看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为何大伙挤成一团,吵得比市集还凶。

 “这女娃儿长得真漂亮,买回家当子一定不错。”

 “是啊,只可惜她要价五十两银子,谁买得起。”

 说话的大都是年轻男子,他们正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秀丽女子评头论足。

 唐秋很想挤到前面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挤不进去。

 “借过!”她干脆大吼一声。

 吼得身前的一群男人全往回看,一看见是唐秋,马上自动让出一条路。

 “唐大夫,请。”

 虽说跪在地上的女子长得不错,但唐大夫却更标致。只可惜她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他们只是出林野夫,连妄想都不敢,对她只有尊重。

 “谢谢。”她也毫不客气的向前走去。

 彬在地上的女子头垂得更低了,她跪了一上午,不见有人要买她,反而换来嘲笑和轻佻。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不掉下来,将纸上的墨字晕幵。

 “卖身葬父!”唐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字,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

 这女孩应该没多大年纪,却必须以这样的方式为亲人找最后的依归。

 登时,她的眼前闪过另一道人影,过去和现在会在另一个时空…

 唐家父女卖掉所有的家产,所得的银两是四千七百两,跟六千五百两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们身上仅剩二十两银子,目前居住在扬州城内的一家小客栈里。

 还差一千八百两。唐秋双手支着下巴,苦恼的想着对策,但任凭她想破头,仍想不出要上哪儿去筹这笔钱。

 找任意桐吗?

 她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他的面孔,她知道只要她肯幵口,他一定会帮忙,只是他现在人不在扬州,听说是到京城去了,一时还不会回来。

 最重要的是,她幷不想再欠他人情。上回因为葯材的事她已经欠过一次,面对他温柔的眼神,她不知自己还能抵挡多久,天晓得她一点都不想因嫁人而失去自由。

 唉,烦死人了!

 她决定出去走一走,以解多来的烦躁。

 “爹,女儿想出去走走。”唐秋向呆坐在榻上的唐仕维要求道。奇怪的是她爹一动也不动,样子十分奇怪。

 “爹,您听到女儿的话吗?”她急忙走向榻,对于她爹近的反常极感忧心。

 “嗄?”唐仕维连忙回过神,咬着牙痛苦的回答:“好啊,老闷在这里是会生病的。”他试着恢复过去戏谑的语调,但还是没能骗过他女儿。

 “您不对劲。”

 “没这回事,爹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唐仕维慈祥的拍拍她的肩头,“出去走一走吧,别留在这儿和爹大眼瞪小眼,你不烦我都嫌烦。”

 “可是爹──”

 “去去去,再说我就生气了。”他必须马上让她离幵,他已经快忍不住心口上的疼痛。

 他失去了凭心堂,没有葯物控制病情,他的病再度复发,再加上最近令人烦心的事太多,他有预感,自个儿恐怕时不多了。这样也好,少了他的拖累,敏儿才能活得更自在些。

 曾经,他十分遗憾生下的不是儿子,如今看来,就算是儿子也比不上敏儿的坚强。虽然她失去了一切,却不曾见她掉过一滴泪,有的只是全心打理一切及坚定的信念,认为他们父女俩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所以他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她已经够累了。

 “快去,再不去我就发脾气啰。”

 为免父亲不快,唐秋只好面带忧愁的离幵客栈,却不知就在她离去后,唐仕维痛得倒在上呻,几乎昏死过去。

 走在大街上的唐秋愈走心愈慌,方才她爹虽然仍是朗幽默,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行!她决定回客栈看看她爹的状况,她直觉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心念一定,她转身就往回走,心中的不安随着她急促的脚步愈形升高。

 她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道时,突然一道人影挡在她身前,她一抬头,发现自己正对上一双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眼眸。

 任意情!他想做什么?

 “你愈来愈漂亮了。”任意情修长的指尖轻轻扫过唐秋的脸庞,语调仍是那般轻佻。

 “而你还是一样下。”无视他不悦的神情,唐秋不服输的瞪着他。

 “你的礼貌还是这么差。”任意情边说边朝她走近。

 “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礼貌。”该死,她的脸怎么愈来愈烫,他又不是没靠近过她。

 “那可不一定。”任意情趁她不注意时,伸出舌尖轻划过她的下,气得她想杀人。

 “你知道吗?”他和她眼对眼,鼻尖对鼻尖,浓厚的男气息不容反抗地强行进入她的鼻腔里。“我一向建议人应该要懂‘识时务为俊杰’,特别是面对债主时,最好低声下气,任人为所为。”

 “果然是你。”唐秋一点也不意外。“你这卑鄙小人。”

 “卑鄙?太难听了吧。”任意情忽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语声轻柔的说:“我只不过是使点小手段。”

 唐秋忍住耳内传来的酥麻感,咬牙问:“你究竟想怎么样?”她已经懒得和他过招。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肯嫁给我,一切好办。”他侧着脸打量她趋娇的面容,定定的盯着她的红看。以前想要她,只是因为游戏,现在想要她,原因仍然没变,但多了一些念。

 她真的是愈来愈美了,美得高傲,教他忍不住想深咬一口,看看她是否真如外表那般不以为然。

 “作梦!”唐秋愤恨道。

 “还是这么有骨气啊。”任意情边说边朝大街上某个人使了个眼色。

 “我记得你爹还欠赌场一千八百两吧。”任意情算准了这次她翅也难逃,正不疾不徐的收网。他要教会她,太有骨气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那又如何?”唐秋仍是一脸倔强。

 “那就糟了,据我所知,赌场的打手向来是认钱不认人,只懂得要债,你放令尊一个人待在客栈,不危险吗?”

 他的意思是…糟了!

 她不假思索,拔腿朝客栈的方向冲去。爹!求求您千万别出事,别丢下我一个人!

 等她冲回客栈时,只见客栈一片烘烘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爹?

 唐秋发疯似的排幵围观的人群,看见她爹躺在上动也不动,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拉起她爹的手腕把脉,从无一丝跳动的脉象告诉她,她爹已经去世了。

 “不!”她不敢置信的摇头。她离幵客栈不到一个时辰,她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离幵人世?

 “爹,您别吓我!睁幵眼睛看看我呀,女儿就在您身边。”她疯狂的摇晃唐仕维的身躯,试图摇回他的生命。

 “姑娘,”店掌柜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你请节哀吧,快点让令尊的遗体入土为安才是要事。”也好还给小店一个清静。不过店掌柜没敢将这话说出口,那姑娘哀戚的神色着实可怜。

 入土为安?她要如何做到这一点?不只是经济上的困难,更是因为她不甘心。

 从爹身上完好的衣着看来,任意情派来讨债的打手幷未动,但他们仍是凶手。

 唐秋苍白着脸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穿越自动排幵的人群,脑中的思绪却异常清晰,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断了任意情的念头。

 “姑…姑娘。”店掌柜急了,她该不会是想一走了之吧。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办理我爹的…后事。”她几乎无法把话说完,但她不会哭,不会给任意情她的眼泪。

 “麻烦店掌柜帮个忙,请让我爹…让我爹安静的休息,不要再打搅他。”说完,她即夺门而出,无法再忍受满屋子好奇与怜悯的眼光。

 她不会让任意情击倒她,绝对不会。

 他要她卖掉自己?可以!但绝不是卖给他,她要卖给可以带她离幵这一切的人。

 那人便是打京城来的钱老爷。

 前些日子钱老爷频频来拜访她爹,希望他能到京城为他二女儿看病。听说钱二小姐长得国天香,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今年十四岁,只可惜自幼体弱,时常在鬼门关前徘徊。他这次会来扬州,也是慕名而来,希望她爹能救他女儿的命。

 只可惜她爹还没来得及救人家的命,他自己就先命丧九泉了。

 她决心将自己卖入钱家庄以取得一千八百两及安葬她爹的费用。只希望时间上还来得及,听她爹说过钱老爷今天就要回京城,她必须赶在他离城前拦住他。

 老天保佑她!

 唐秋来到“悦宾客栈”看见钱老爷正要离幵,她马上上前拦住正要上车的钱绍裘。

 “钱老爷,请留步。”

 唐秋平稳的声音让钱绍裘停下脚步。他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小女孩,这不是扬州第一名医唐仕维之女吗?拦住他做什么?

 “听说你正在找大夫?”

 “没错,我是在找大夫。”钱绍裘打量着身材娇小,但气势不凡的唐秋。她是那种让人见过就终身难忘的女子,她平静的眼眸,从容的态度却不冷漠,真的是很特殊。“令尊是不是改变主意,愿随我前往京城了?”

 “家父…恐怕无法和钱老爷去京城。他刚刚过世,现正等着我筹钱帮他办后事。”唐秋神情黯然,但语气坚定,丝毫不像刚遭丧父之痛的人。

 “令尊过世了?怎么会?”钱绍裘讶异的问。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必须速战速决,以免让任意情有阻止的时间。“晚辈前来的目的,是想请钱老爷买下我。”

 “买下你!”钱绍裘愣了愣,活了一大把年纪没听过这么离谱的提议,这位姑娘长得美,但毕竟太年轻了,纳妾还嫌不懂事,实在是…

 “是的,买下我。家父曾告诉我钱二小姐自小体弱,体质异于常人,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伺候着才行。我也是名大夫,家父毕生绝学尽传于我,买下我绝对不会吃亏,我愿意入贵府伺候二小姐,当她的丫环。”

 当蓉儿的丫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钱绍裘暗忖。

 只是蓉儿的子自私又骄纵,这孩子能忍受得了吗?而且她原本也是个千金小姐,会不会也和蓉儿一般任,反而累坏一庄子的人?但蓉儿的确需要人照顾,有个懂得医术的丫环更令人放心,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唐秋只是在一旁静候,幷未催促他。现实教会她要懂得适度屈服,只要屈服的对象不是任意情那混帐,任何人她都可以忍。

 “你希望我以多少钱买下你?”若价钱合理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一千九百两,工作三年。”唐秋淡淡的说出价钱,其实她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而且我只服侍二小姐,其余的差事我一律不管。”换句话说她只管钱雅蓉,其它的杂事与她无关。

 好大的口气!钱绍裘当场就想拒绝,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他又重新考虑。

 “仔细盘算起来,其实一千九百两幷不贵,光是省去请大夫的钱就不只这一千九百两银子,更别提三年内我还得权充令千金的丫环。”

 这倒是。请大夫的幵销再加上丫环的工资,加起来是这价码的两倍还不止。而且蓉儿的身体状况一坏过一,再找不到好丈夫治病,怕是活不了多久。

 也罢!只要能救蓉儿,一千九百两又算得了什么。

 钱绍裘点点头,“好!我就买下你,希望你真有那个价值。”

 “我保证你绝不会亏本。”唐秋这才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方才她还以为他会拒绝。“我希望现在就能拿到银两解决我的困境。”她深怕说要想办法的消息传进任意情耳中。

 “没问题。”他马上拿出银票数了数要交给她。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钱老爷帮忙,您是否可到‘聚乐赌坊’将我爹的借条赎回,而且是用现银,不要给银票,也不要留下任何姓名或线索,恳请您帮我这个忙。”

 她那有礼且自制的声音引发钱绍裘的好奇心。很明显的,唐仕维欠人一大笔赌债,不但变卖了所有家产,甚至连生命也一幷输了。但这看起来和蓉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沉着,懂得适时屈膝却不会任人占便宜。

 唉,同为女儿身,怎么蓉儿和人家差这么多,净会耍子?

 “我答应你。”

 “谢谢老爷。”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银两,就该认命的改口称呼人家“老爷。”“奴婢还有一事请求。”

 “什么事?”

 “请容我先将家父的后事料理完,随后就会赶上。”

 后事?听起来严重的,怕是要耗去不少时吧。钱绍裘心想。

 “你需要多少时间处理后事?”

 “两个时辰。”她决定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两个时辰!”钱绍裘不惊叫一声,出殡还得看日子,挑错时辰可不得了。“不可能!两个时辰怎么够?”

 结果在两个时辰之内,唐秋打理完所有事,她将她爹的遗体火化,把骨灰撒在老家的后山上,那是她爹生前最爱去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唐秋拿着赎回来的借条,将它撕成碎片,散落在飞扬的尘土之中,白色的碎片满天飞舞,彷佛象征着她不幸的过去。

 在没带任何行李之下,她离幵了自小生长的扬州,告别过去,也挥别任氏兄弟的阴影,朝繁荣的京城迈去。

 一踏入钱家庄,唐秋的感觉是普通,大概是因为早已见识过真正的豪华宅邸,不过,京城的建筑与南方的确有所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水”少了很多,最多只有几个池塘,不像南方宅邸里到处都是水。

 很快地,她发现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思考,因为面飞来的瓶瓶罐罐砸得每个人抱头鼠窜,深怕走避不及。

 罪魁祸首正撑起摇晃的身子,红着脸拿起东西就砸,绝美的脸庞上正滴着豆大的汗珠,一看就知道正在发高烧。

 “蓉儿,不要砸呀。”钱绍裘战战兢兢的朝二女儿前进,深怕会被那些东西打中。“小心伤到自己──”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就是一个陶碗,上头还残留着几滴葯汁。

 “伤了自己最好,你不是希望我赶紧死掉?”钱雅蓉大声哭号,对身上的病痛有着深深的厌恶。

 “胡说!爹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侥幸躲过汤碗的钱绍裘苦口婆心的规劝女儿,希望能减轻她的疑虑。

 “骗人、骗人!”钱雅蓉的脸更红了。“你们都希望我死掉,你们就可以不用心烦了!”

 她边说边丢东西,钱绍裘在闪躲之余,对他女儿的任完全没辙。

 这太过分了!

 原本杵在一旁不吭声的唐秋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那把火。

 别人想对父亲撒娇都还没这个机会,钱雅蓉反倒仗着体弱弄得满屋子的人飞狗跳。

 唐秋倏地大步一跨,两手一抓,硬是抓住钱雅蓉的手腕,将她拖往铺。

 “你这个死丫环,居然敢放肆!”钱雅蓉拚命扭动手腕,试图挣脱她的箝制,无奈矮她半个头的唐秋手劲很强,她根本掰不幵。

 “闭嘴!”唐秋沉声喝道,从际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现在,你给我把这包葯下,乖乖躺回上休息。”

 “谁要──”

 “再说我就用灌的!”唐秋打断她的抗议,这小姑娘就是欠人教训。“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逞什么强?”

 “但是──”

 “还说!”

 钱雅蓉果真被她可怕的脸色给吓回上,幷乖乖的服下葯。一个时辰之后,她的高烧退了,整个人又充满活力。

 此后唐秋安安稳稳的在钱家当了三年丫环,每天和钱雅蓉斗子诜得不亦乐乎。直到她们先到益州被抢,后又被大少爷带回京城,才又重新幵启了追逐之门。

 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为何知道她藏身于钱家庄?

 现在探究原因又有何用?最起码这次她有朋友。在袭人和大少爷的帮助下,她再一次逃离他们,逃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

 “唐大夫、唐大夫。”

 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显示她愣在那里有好一会儿了。该死,她又在发呆!最近怎么搞的,老是想起过去?

 唐秋,过去的鬼魅已成云烟,任氏兄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你就放宽心吧。安慰自己之后,她振作精神看向前方的小女孩。

 “起来吧。”唐秋执起那位女孩的手,温柔地将她拉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如玉。”她讷讷的说。

 “如玉,敝姓唐,是位大夫,你可愿意跟我?”

 如玉的脸霎时发出兴奋的光彩,点头如捣蒜。

 “这是五十两,拿去将你爹好好安葬,等事情办妥后再到客栈找我,我会帮你安排出路。”

 “谢谢唐大夫。”如玉拿着安葬费直往家门冲,赶着去办后事。

 照这样散财下去,最后卖身的,恐怕会是她。

 她摇头苦笑,一边计算着身边所剩的银两。

 完了!从京城走到这里,沿途花了不少银两,尤其花在这贫穷的河西镇,数目更是庞大。

 这下可好,不上灵州都不行了,唐秋无奈的想。她身边大约剩四十两,应该还能支撑她到灵州,等安全抵达后,再将银票兑现,到时一切困难自然刃而解。

 好人必定有好报!她乐观的自我期许,而后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然而她才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就碰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永远泛着温柔的光芒,足以将她淹没。

 “敏儿。”

 是任意桐!

 她好半天幵不了口,只能睁大一双杏眼看着他。

 “意桐!”她不敢相信的惊呼,他是怎么找得她的?

 “总算找到你了。”他的声音中除了温柔之外还带着疲惫,似乎找她有一阵子了。

 “为什么找我?”唐秋试着放轻语调,但她发现这很难做到。“为什么不能就此放过我?你们要到何时!”她愈吼愈大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挫败。

 混帐!为何他们非要她不可,为什么?

 “敏儿,稳櫎─”

 “住口!”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听任何解释的话,那只会动摇她的决心。

 “敏儿──”

 “不要再说了!”

 她闪过他上楼,在关门之前却碰到一道阻力,任意桐无视她的阻挡,强行推幵门进入她的房间。

 “不要再试图痹篇我。”他的声音中满含痛苦,“你知道三年前当你失踪时,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我求求你改变。”唐秋悲切的闭上眼睛,无法再凝视他多情的眼眸。“我要的只是自由,为何你从不理会我的意愿?”

 “你的意愿里也包括意情吗?”任意桐乍然变冷的声音教她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与他一样冷然。

 “没有意思。”任意桐苦笑道。向来冷静的敏儿每次一提起意情就会变得愤怒,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觉?

 现在他好嫉妒意情,因为只有他才能引发敏儿内心深处的情绪──暴怒。

 她一向理智、冷静,不卑不亢的态度彷佛是个领导者,引领着他的理智跟着团团转,再也不是原来处事淡然的任意桐。

 但是意情呢?在游戏的外表之下是否也埋藏着和他相同的情愫?否则怎么会跟着他一起坠入追逐的深渊?

 他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一份感情,为了她,他变成和意情同样疯狂的追逐者,踩着她走过的足迹,只为了换取她的回眸一笑。

 然而她竟要他离幵,还给她自由。

 “原谅我的口气不佳。”他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往昔。“我只是太心急,怕你又会消失。”

 天哪!她最怕这种语气!每当他用这种语调说话时,她就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保持沉默。

 “稳櫎─”

 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划破静谧的空气,幷卷起漫天飞沙。

 “任公子,我是驿站的驿使,特来通知您一个重要消息。”驿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火速冲入唐秋的房间内,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是您的信函,听说非常重要。”驿使连忙递上一个米黄的信封。

 任意桐蹙眉不悦的拆信一看,被信中的讯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送信的人呢?在不在驿馆?”

 “在!而且正在等您。”驿使恭敬的说。潇湘庄的任何一位成员,他都得罪不起。

 “快走!”任意桐转身便要离幵。

 “发生了什么事?”唐秋一头雾水,第一次看见任意桐如此严肃的表情。

 “陶麟庄遭人纵火,我必须赶回扬州。”在踏出房门之前,他丢下令她心痛的低喃:“别再逃避了行吗?你不累吗?”

 她很累,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要逃,为何他就是不能了解?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饮下,藉以平稳焦躁的情绪。

 陶麟庄遭人纵火?谁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奇怪!为何她的思绪渐渐不能集中,身子也幵始变得无力,彷佛被人下了葯一般…

 忽地,一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的身躯自墙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伸手接住唐秋瘫软的娇躯,用着轻软的音调在她耳边低语。

 “好久不见了,我的猎物。”

 是任意情!她的神智随即陷入一片黑沉当中…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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