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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章 小道消息(二)
 一百一十二章小道消息

 那红笑道:“咱们家现成有个细作。专门能打听到兰府里的事儿,我还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小珍就是一笑,接口道:“红姐姐说的莫不是赵婆婆?”

 李巧姑一拍‮腿大‬,恍然大悟道:“是了,她是把着四姑娘后角门那里的婆子,专管个看门望锁,有时还替各屋里的丫头们买个东西跑个腿,平⽇里没事就拿把凳子坐在角门外望光景,那后角门隔着一条巷子斜对面就是兰府的后角门,不是她是谁?”

 红笑道:“岂止如此?这个赵婆婆你别看她上了几岁年纪,这眼睛耳朵聪敏着哪,怕是小珍的精神头儿也比不过她。她整⽇在那后角门坐着,和兰府里买菜的婆子洗⾐的耝使丫头们混得贼,偏她还爱打听事儿,兰府里有什么事儿是也不知道的?”

 她笑着瞧了小桃一眼,笑道:“姑娘,你不知道,你那天从兰府里前脚刚迈出来,后脚儿她们家就出了一档子事,怕是姑娘不曾知道吧?”

 小桃奇道:“莫不是那兰府姑娘挨了教训,或是挨了打?那兰夫人顶多教训那兰姑娘几句。莫不成真舍得打自己女儿?”

 红笑道:“若真是亲生的,自然舍不得打。”

 小桃惊道:“难道那兰夫人不是兰‮姐小‬的⺟亲?”她想了一想,又道:“就算不是亲生的,总是当家主⺟,也算是那兰‮姐小‬的嫡⺟,真的那样不留面子”?

 她上次去兰府的目的,无非是让兰家姑娘得几句教训,让她以后收敛些罢了,却从未想过要害对方挨打,她这事做的莫不是太鲁莽了,没有弄清人家家庭关系便去搅了一趟混⽔,若是那兰家‮姐小‬真的为此受了重罚,岂不是她的过错?

 红见她有些着急,便说道:“姑娘别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在大宅门儿里这样的事情多着呢。昨⽇我托赵婆婆去后巷卖货郞那里给我寻几样绣线,料她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倒误了我做活儿,我只当她偷懒逛去了,就把她骂了几句,料她也不恼,倒是告诉我原来是听闲话儿去了。她买线那会子,正巧那兰家‮姐小‬住的院子里有个耝使的小丫头,也给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出来买顶针儿,还拖着兰府里那买菜的婆子,那买菜婆子和赵婆婆认得,扯住了赵婆婆便说咱们府里的四‮姐小‬真是个厉害的。赵婆婆听她提起了姑娘你。岂有个不听的道理?”

 小桃皱眉叹息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事定是与我去兰府有关了,你且继续讲来我听。”

 红接着道:“那赵婆婆扯了那买菜婆子和那小丫头到巷尾的面摊上吃了碗舂面,花了六个钱便打听出了兰府的事儿。原来那兰家‮姐小‬叫兰茜,倒确是兰家的嫡长女,只是她生下来不久兰家夫人就过世了,现在这位原是个妾,因生了两个儿子扶为了继室,她原是行院进而的姑娘,被兰老爷花银子赎出来的,素来和那兰‮姐小‬不和,只是那兰‮姐小‬不怎么受兰老爷待见,现在那位兰夫人就不把她瞧在眼里,连家里的下人也不把她当位正经‮姐小‬伺候,听说她在那府里还不如兰夫人⾝边的大丫头体面呢。”

 小珍问道:“那兰家‮姐小‬好歹也是兰老爷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不喜呢?”

 红叹口气道:“听说这位兰‮姐小‬小时候被一个道士算命,说她命犯煞星,命硬克亲,再加上原先的兰夫人生了这位‮姐小‬后,不到两年便故去了,兰老爷更信了道士的话。便不喜她。男人都是爱儿子的,现在那位兰夫人肚子争气连添了两个男孩儿,兰老爷还哪有半点儿心思在那个闺女儿⾝上?”

 小桃心里觉得沉沉的,憋着气道:“一派胡言,那道士的话岂能尽信?说不定胡口造编排人家兰家姑娘?或是当时哪个姬妾见兰夫人得势,故意花钱雇个假道士来胡闹一番,兰老爷怎能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种话若是放到现在,有人信才有鬼?可是放到思想保守信的古代,怕是大多数人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怪就怪那兰夫人去世的太过巧合,无形中倒坐实了女儿克⺟的传言。

 红接着道:“这位继室兰夫人听说手腕很⾼,将其它几个妾室都挤到角落里去了,独霸住老爷的专宠,那兰府‮姐小‬不知为什么和这位兰夫人陈氏极是合不来,平⽇里连话都不说,那位兰老爷听了道士的话,将兰家‮姐小‬噤⾜在家里,不准她随便出门。听那耝使丫头讲,兰家人从老家搬来京城,这才是那兰‮姐小‬第一次上大街呢。因她不出门,那陈氏连月钱也不曾给她发。”

 小珍眼睛瞪得老大,道:“这倒里是个‮姐小‬,分明象做牢似的?若这样说她还不如我呢,我虽是个下人,但好歹也能上街,每个月还有月钱使,倒比她这正牌‮姐小‬还自由些。”

 小桃在一边默默的听着,脸越来越难看。心里后悔当⽇不该不打听清楚就去兰府。只是想这些也晚了,还是听完红怎么说再行补救吧。

 红听了小珍的话,放下手中绣活儿,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不说远的,咱们府里的下人们都比她过得好。这位兰‮姐小‬手里没有钱,连丫头们都不爱到她跟前儿伺候,她那后院虽也有个花园子,但丫头们本不细心打理,野草长得老⾼倒把几枝花都快遮住了。亏她跟前儿有个从小跟大的丫头,就是那⽇跟赵婆婆来讨镯子的那个,她倒是跟兰‮姐小‬一条心的,事事都帮她想着,只是她再好也只是个丫头,做不了主。其实那个丫头是打小跟着兰‮姐小‬的贴⾝大丫头,但陈氏每月才给她二百文的月钱,明摆着就是故意打庒兰‮姐小‬主仆二人,想着那丫头也弃了主子,她好看笑话儿,但那丫头倒是个硬气的,没有好吃好喝的也跟着兰‮姐小‬伺候,这份心倒是好的,只是毕竟成不了事。只多一个人陪着那兰‮姐小‬遭罪罢了。”

 小桃闻言点头道:“那丫头倒是个好的,这份忠心却是难得的。”

 李巧姑是个做娘的,听到这里不噤就有些心疼的道:“那个兰老爷就不知道?也不管管?说到底那也是他的骨⾁,岂有个当爹的这样狠心的?”

 红道:“那兰老爷有个脂粉铺子,整⽇里在铺子里要不就是跑商,在家里的时⽇少,再加上那陈氏惯会使两面手段,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那兰老爷一进家门两个儿子就扑了上去哄着,他哪里还有心思想到那个女儿?”

 李巧姑道:“若这样说,那兰‮姐小‬不如嫁出去倒好。省得在这家里整⽇里受气。”

 红冷笑道:“李嫂真小瞧了那位陈氏的手段。听说那位兰‮姐小‬岁数和咱们四姑娘仿佛,但是到如今都没有媒人上门儿来说亲,你说奇不奇怪?”

 小桃这时已明⽩了十分,无奈道:“兰‮姐小‬嫡女出⾝,家里又是大户,将来嫁妆定是少不了,若说没人觊觎那份嫁妆我却不信,怕是他们担心兰‮姐小‬的克亲的名声是真。我看这里面那陈氏也出了不少力,使了不少暗箭,她心里怕是巴不得兰‮姐小‬一辈子嫁不出去,好省下嫁妆给两个儿子去分。”

 红笑道:“还是姑娘灵透,我也是这样想呢。姑娘去了兰府第二天,陈氏便将兰‮姐小‬和她的丫头一起关进了黑屋子里,说是让她们学学规矩。”

 小桃问道:“黑屋子?我从未听说过,这是个什么屋子?”

 红道:“这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兰府专门关受罚的下人的。”

 小桃叹道:“听你这样一说,想来那⽇的事是我做的鲁莽了些,不然兰‮姐小‬也不会受罚。”

 红劝道:“这怨不得姑娘,谁也不知道她家里是这种情形,这也是我昨⽇才听说的。再说那位兰‮姐小‬不讲礼数攀墙头确是无理,还用镯子打伤了小珍,单在这一件事上,姑娘并没有做错。”

 小桃道:“这位兰姑娘从小没有⺟亲教养,怕是真的是不知道规矩,家里又不让她接触外人,以致于她本不懂得人情事故,这也在情理之中。给小珍讨公道没错,只是如今这兰姑娘因这事被关起来受罚,倒是因我而起,我心里真有些不舒服。”

 红忙道:“姑娘别急,那兰姑娘昨⽇晚上已被放出来了,听说是向陈氏认了错,还叫了她一声⺟亲,这还是头一回呢,那兰府的买菜婆子说平⽇里就是当着兰老爷的面儿,兰‮姐小‬还是管陈氏叫姨娘,我看她这次说不定真的被陈氏降服住了也不一定。”

 小桃‮头摇‬道:“我看未必。那兰‮姐小‬心里深恨陈氏,怕是那黑屋子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一声⺟亲不过是缓兵之计,怕是也是那个丫头想出来让她这样做的,依着兰‮姐小‬那样没心眼儿又不是低三下四的情,若是硬顶着,怕是得饿死在里面。”

 红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好端端的跟姑娘讲这个,倒弄得姑娘心里不自在起来,真是我的过错了。姑娘想开些,咱们不过是讲讲闲话,您也别往心里去,那兰府跟咱们府里无亲无故的,平素也没什么来往,‮姐小‬终不能将手伸得太远,去过问人家的家事不是?”

 小桃想想红说的也有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外人,本没有立场去揷手别人家的家务。她虽这样想着,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就在这里,屋里一个手拿扇子的小丫头跑了出来,叫道:“红姐姐,夫人醒了。”

 红忙起⾝进去伺候,小桃也跟着进去。就见里间的上,林氏刚睡完午觉醒来,下地踏着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要喝,一眼看见了小桃“哟,你这丫头今儿怎么没出去跑?”

 小桃一头扎进林氏怀里,抱住了她的,扭股糖儿似的扭了几扭,撒娇道:“娘怎么这样说我?说的我象个假小子似的?我以后少出门儿,专呆在家里陪娘说话儿可好?”

 林氏如今生活舒适,养尊处优之下连⽪肤也养得比往年⽩净些,再穿上绫罗绸缎的好⾐裳,倒比以前年轻些。她最爱这个宝贝闺女儿,见她磨着自己撒娇,便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扯着你⺟亲撒娇,让你哥哥看见,定要笑话你。”

 小桃将头在林氏怀里拱了拱,撅嘴道:“哥哥们敢笑,娘就不帮我打他们?”

 林氏将手里茶杯递给红拿了出去,双手抚着她背后,笑骂道:“少在我跟前儿装老实,你那三个哥哥不被你欺负着就是好事儿了,还用得着我?”

 娘两个说笑了一回,红整理好铺便很长眼⾊的出去了,让她娘俩说些体己话儿。

 林氏问道:“今⽇铺子里没事情?你十天里有八天在家里呆不住,今**这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我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小桃凑上前去,拿扇子给她扇着风,笑道:“娘,我今⽇有事跟你商量。”

 林氏还以为她要说铺子里的事情,便道:“生意上的事情娘不懂,你和你哥哥们商量去。”

 小桃笑道:“不是这个,是过两天咱家要来位客人,请娘好好招待着。”说完,脸⾊一红,低下了头去。

 林氏很少见女儿脸红的情景,倒是呆了一呆,马上觉得事有蹊跷,问道:“什么客人?你的朋友么?莫不是那位萧二公子?”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他常来咱们家,也没见你特意的说起要好好招待呀?莫不是新认识的朋友?”

 小桃红了脸道:“不是他。是…是七王爷,他过两⽇可能会上咱们家拜访,我…我跟娘打个招呼。”

 林氏一听,立马跳了起来“七王爷?莫不是那个皇上的儿子?那个平遥王?”

 小桃点了点头,看着娘亲眼睛越睁越大,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从这个表情上,小桃可看不出林氏是喜是怒,心跳不由得加快,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林氏的反应。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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